在山坡上睡了一夜，早上起來，發現白鱷魚不在身邊，隨便一張望，那傢伙在山下清泉邊上臥着。
去泉水那裡洗臉，又拿過來水果清洗清洗，和白鱷魚吃上一頓水果早餐。
飯後稍稍歇會兒，左右無事，潘五開始練功。
沒多久折騰出一身汗，剛停下來，初晨來了：“體修是下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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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五也不接話，拿顆果子丟過去：“洗好了。”
初晨說謝謝，慢慢吃上一半：“飽了。”
潘五接過來吃了一半的果子，隨手塞進鱷魚嘴裡。白鱷魚有些不爽，快速嚥下，咬潘五一口。
初晨走向山坡：“講書。”
潘五跟白鱷魚囉嗦兩句廢話：“我要去學習修仙秘籍，你隨便玩吧。”
這傢伙就是喜歡胡說八道，初晨當沒聽見，很快來到那排房子前面。
潘五跟着跑過來：“怎麼飛？”
“等你修到元神離體再告訴你。”
好吧，潘五跟初晨走進第一間屋子。
堆積滿滿的箱子，初晨大略掃過一遍：“這些箱子，已經有二十年沒打開過了。”
潘五問話：“咱們這裡，人數最多的時候有多少人？”
“六七十人？”初晨似乎不願意說起這個話題，想了一下：“你想先學什麼？”
“我什麼都不懂……先學識字？”
初晨笑了一下：“這裡可沒有教你識字的書。”隨手打開一個箱子，露出滿滿的各種書籍。
潘五好奇道：“不應該是竹簡和木簡麼？”
“那些東西已經封起來了，還有一些武器、護具，煉丹爐什麼的。”初晨看向潘五：“雖然說這裡是咱倆的，但現在還不能告訴你那些東西放在那裡。”
潘五趕忙搖頭：“不用告訴我，我什麼都不想知道。”
初晨沉默片刻：“你總是要知道的。”停了下又說：“四位老師一定會走的，然後……我也會走的，也許用不了多久，這裡只剩下你自己。”
說到這裡，初晨忽然變得特別嚴肅，一雙很好看的眼睛盯住潘五的眼睛：“答應我，當這裡只剩下你自己以後，一定要盡力尋找傳承者。”
“沒有元神的人，找來有什麼用？”
“也許有用呢？”初晨輕輕嘆息一聲，拿起第一本書，打開後說話：“跟着我讀。”
識字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照着讀，初晨手指放在書頁上，每讀一個字，手指就滑到那個字上，沒多一會兒就是讀過十幾頁。
“你看一遍，能不能記住？”初晨把書送到潘五手中。
潘五從第一頁開始看，很快翻完：“記住了。”
記住是應該的，這些文字跟外面世界使用的漢字差別不是很大，按照上下句的意思，又有聰明頭腦和強悍記憶力，記不住纔是怪事。
初晨接着讀書，一讀就是一整天。到了傍晚，初晨說回去休息。
潘五攔住：“不着急。”
“什麼事？”初晨疑惑看過來。
潘五說：“你是人，每天窩在石頭洞裡，有意思麼？”
初晨想了一下：“一直是這樣，習慣了。”
潘五搖頭：“你有沒有養靈獸？”
初晨沉默片刻：“沒有。”
“爲什麼？”
初晨搖搖頭：“我要回去了。”
潘五擋住門口：“喝過酒沒有？”
初晨搖頭。
“吃過肉沒有？”
初晨還是搖頭。
“除去修行，還有沒有做過別的事情？”
初晨看着潘五：“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大道求不求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
“我知道這個道理，所以現在要抓緊時間修行。”
潘五想了一會兒：“我帶你出去好不好？”
“什麼？”
“去有人的地方，去好好活一次。”潘五說：“修行不是在山洞裡坐着……”
初晨打斷潘五說話：“修行要純心如一，你說的那些我知道，但未必是對的。”身影一閃，已經出現在潘五身後。
潘五轉過身，眼看着初晨再次回去石洞。
當洞門關閉，這個世界又是隻剩下潘五自己。
在門口坐下，想着初晨說過的話，如果她說的沒錯……甚至不用她說，只要按照現在這種情況發展下去，未來這裡一定是隻剩下自己。
一個人守着這樣一個地方，即便是有各種強大的修行功法又有什麼意義？
是啊，集合了百多人千多年的經驗，一定會給他的修行帶來幫助。可是，可是留神之地這些人那麼厲害，不也還是變成了冰屍麼？
沒有人飛昇，沒有人真正修到大圓滿境界，一切都是假的，學不學的又能如何？
拿過一本書翻看，再拿本書翻看，當天色黑去，去別的房間尋個夜明珠，回來繼續看書。
他看了一夜書，不知道爲什麼，就是在看。
天亮後初晨過來，看着堆在旁邊的許多書：“都看過了？”
潘五擡頭看她：“我想知道這裡面到底寫了什麼。”
“都認識麼？”
潘五搖頭，走去前面泥地，以指爲筆，連續寫出一百多個字：“都是什麼意思？”
初晨一個個讀過，又解釋意思。潘五稍稍記憶一下，跟初晨說：“你去忙吧，明天再來。”
“可以麼？”
“恩。”潘五回去房間，把昨天夜間看過的所有書重新再看一遍。
初晨看了他好一會兒，轉身離開。
等她再出現，潘五身前堆着許多果子。
潘五說謝謝，初晨輕輕搖頭，回去山洞裡面。
繼續看書吧，一個白天之後是一個夜晚。連續不停的瘋狂讀書，學會那些不懂的文字。
等天色再次亮起，初晨來到面前說話：“先別看了。”
放下書，潘五搓了把臉：“上去坐坐？”
初晨點頭，潘五撿起果子來到山坡的亭子裡面。
二人對面而坐，初晨開始說話：“四位老師的身體在冰棺裡，他們是自己躺進去的。”
潘五想了一下，應該是這樣，自己躺進去，然後元神離體，開始奪舍。
潘五問：“四師父，就是魂玉中那個，是沒有靈獸了麼？”
初晨點頭：“其實早就沒有靈獸了，靈獸難養，非常難養。”說到這裡望下山坡，在泉水那裡臥着白鱷魚：“你運氣不錯，再過一些年，它也許可以。”
潘五搖頭：“不可能。”
“不可能？不會的，雖然我沒有養過靈獸，但是見過很多。”
“我是說，即便我死了，也不會害它。”
初晨哦了一聲：“最初時候，我也是這樣想的，我還覺得自己一定能夠修成正果，可惜……”
潘五問話：“正常人能活一百歲，修成元神以後能活多少年？”
“三倍吧，活個兩百多年總是沒有問題的。”
“靈獸能活這麼久？”
“靈獸都挑選壽命長的，比如靈龜什麼的，可惜靈獸越來越少……”
潘五問話：“靈獸是什麼？”
“靈獸是什麼？”初晨想了一下：“就是靈獸，好像你我，說到底一樣是人，只是修煉出元神而已。”跟着又說：“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我想趁着四位老師還在，儘可能把這裡的事情都告訴你，先由我說，然後再聽老師說。”
“老師們都是元神之體，必須待在靈氣濃郁的地方，沒有意外或是太重要的事情，它們不會出來，每出來一次就會減少很多壽命。”
潘五問：“靈氣對元神有幫助？”
“肯定有幫助，靈氣多的地方，好像身體一樣保護元神，儘量拖延元神消耗的速度。”
“元神是會消耗的？”
“當然，人會衰老，元神也會，有身體的時候，通過修煉可以增強元神，可是沒有了身體，元神得不到補充力量，自然要衰老、死掉。”初晨輕出口氣：“在以前的時候，我們會想盡辦法培養出具有靈性的人，比如我。”
潘五嚇一跳：“怎麼培養？”
“男女結合，女人懷孕後整日修行，並且一直待在靈氣濃郁的地方，服用各種丹藥。”說到這裡，初晨竟然停住了。
潘五等了一會兒：“然後呢？”
“然後？”初晨搖搖頭：“好像是生出了十幾個怪胎，我是唯一一個正常的。”
潘五不說話了。
初晨說：“來到這裡的許多年間，所有人都在努力修行，也是在思考要如何才能傳承下去，可惜難啊，元神修煉十分艱難！”
潘五問話：“最開始不是有六七十人修有元神麼？他們是怎麼修煉出來的？”
初晨沒有馬上回話，起身道：“總是有原因的。”
“原因是什麼啊。”
初晨笑了一下：“你的元神是如何修煉出來的？”
潘五怔住，難道說最開始修煉出來元神的那些人都是好像自己這樣？都是經受過獸煉？
初晨想了一下：“聽好了，四位老師，第一位老師，就是寄身於兔子身體裡的老師叫萬向；第二位老師，寄身在白蛇身上的是半亦；第三位老師寄身在金猴身上，叫吳長風；第四位老師叫盛年。”
潘五記起一個名字：“青玄呢？就是外面那個院子的主人。”
“青玄……自然是不在了。”初晨苦笑一下：“如果沒有意外，四位老師還有二十年可以活。”
潘五怔住：“二十年？”
“是呆在靈洞裡的二十年，如果離開山洞……也許只有四五年？”初晨有些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