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性就坑殺了幾萬倭軍,鐵血無情的李中易,在熊阪櫻的眼裡,簡直就是超越了惡魔的存在。
趴伏在李中易腳前的櫻,始終抑制不住內心的恐懼,纖弱的身子一直髮顫,原本粉紅的嘴脣,沒有絲毫血色。
“下去照看你的手下吧。”李中易還有大事待辦,將櫻攆出了大帳。
等櫻走了之後,李中易找來劉賀揚、馬光達、楊烈以及副都部署符昭信,聚集在大帳之中議事。
“據剛剛收到戰報,開京恐怕堅持不過今天了。”楊烈首先詳細的介紹了一番的另一個戰場的現狀。
“香帥,我軍新近大獲全勝,士氣正盛,該怎麼作戰,您就吩咐下來吧。末將一定遵命行事。”劉賀揚抱拳拱手,主動請纓
馬光達心裡不樂意了,他趕緊抱拳說:“末將每次都負責墊後,苦勞一大堆,頭功可沒有撈着啊。”
李中易微微一笑,沒有吱聲,卻把目光投到了符昭信的身上。
“李帥不是事先已經有了打算麼?咱們依計而行,也就是了。”符昭信現在對李中易指揮大軍作戰的能力,已經沒有絲毫的懷疑。
話雖如此,符昭信卻暗暗嘆了口氣,一萬破虜軍,外加一萬原本是雜牌的廂軍,不僅擊敗了多一倍的倭軍,而且還坑而殺之,李中易身上的殺氣確實過重。
經過此戰之後,整個大周的高麗行營,除開戰死和重傷的將士們,已經不足兩萬人。
接下來。高麗行營還要面對,全一準的手下的幾十萬高麗叛軍。
如果不殺了倭軍的這三萬俘虜,至少需要安排八千以上的看守部隊,纔可以完全控制住俘虜營的局面,鎮壓下俘虜們的起鬨或是鬧事。
這麼一來。李中易手頭可以調動的機動作戰部隊,也就一萬一千多人了,可謂是捉襟見肘啊。
以區區一萬一千人,去正面對抗幾十萬全一準的叛軍,簡直就是開玩笑嘛。就算全一準帶領的是幾十萬頭豬,也夠高麗行營殺好幾天的。
所以。考慮到了控制住整個高麗的大局,符昭信儘管有些不太情願,但還是贊同了李中易坑殺倭軍俘虜的軍令。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嘛!
“李帥,學生以爲。事不宜遲,咱們應該馬上進兵開京的北門,以防夜長夢多。”楊烈十分了解李中易的徵高麗計劃,所以斷然提出了連續進軍的建議。
李中易發覺符昭信的臉色有些蒼白,就知道,這位符國舅確實被他造下的殺孽給驚着了。
不過,李中易也很欣賞的這位符國舅的大局感,沒有符某人這個副都部署的同意。李中易下令坑殺倭軍俘虜,或多或少,都會有麻煩。
本着投桃報李的想法。李中易笑着對符昭信說:“保護高麗小王和大臣們的先鋒,非信誠公莫屬。”
符昭信聞言後,又是暗暗一嘆,李中易此人最厲害之處,並不是他有多能打仗,而是。他始終懂得你最需要什麼。
來高麗的時間也不短了,符昭信一直被籠罩在李中易的陰影之下。除了和一幫子衙內們喝酒聊天,幾乎都是閒着沒事幹。
現在。李中易安排了一個這麼露面又輕鬆的任務,交給了給符昭信。
將來,高麗行營的報捷奏章裡邊,護駕和協助定鼎之功,絕對少不了符昭信的那一份。
“多謝李帥。”符昭信含笑抱拳,欣然接受了這個“好任務”。他來一趟高麗,如果不撈一點軍功回去,承襲符家家業的資格,始終不夠啊!
衆人在李中易的大帳裡邊,你一言,我一語,將整個計劃商量妥當。
然後,楊烈領着參議司的人,快速整理出了一份作戰計劃,交李中易用印之後,當場下發給了衆將。
李中易站起身,說:“諸位,此戰不在於和叛軍死拼,而是以‘保護’高麗小王或是宗室成員,作爲第一要務。可千萬不要撿了芝麻,丟掉了花紅果哦。”西瓜現在還遠未流行,他只得端出花紅果來說事。
“喏。”包括符昭信在內,大家都齊聲答應下來,參議司的作戰計劃已經詳細得不能再詳細,就算是傻子都看得懂。
散會之後,符昭信領着大約兩千人的騎兵部隊先行,必須在第一時間內,趕赴開京的北門外,待機而動。
不大的工夫,符昭信就領着一幫子擅長騎馬的衙內們,領着兩千騎兵,呼嘯着離開了大營。
派出了符昭信的接應部隊之後,李中易並沒有急着總動員,反而下達了原地休息的命令。
戰士們辛苦作戰了一天,外加戒備了一夜,如果不能儘快恢復體力,即使勉強趕到了開京城外,傷亡也會很大。
就在大軍休息的時候,哨探一撥接着一撥的將開京的戰況,彙總了過來。
李中易擡眼看着楊烈,說:“禮成江的河水都被染紅了,全一準顯然應該已經知情。你覺得,全一準會做何應對?”
楊烈想了想,說:“開京還是必須攻破的,只是全一準恐怕會安排一支人數不少的軍隊,在半道上牽制住我軍。根本不需要獲勝,只要糾纏到全一準徹底拿下開京,即使這幾萬人的偏師全給咱們吃掉了,對於全一準來說,也是巨大的勝利。”
“嗯,你覺得全一準會把這支偏師擺在什麼地方?”李中易笑着問楊烈。
楊烈輕輕的搖着摺扇,說:“這個倒真有些說不太準了,也許是開京北門,也許的別的門附近。全一準既要防備咱們趁火打劫,又不可能處處設防,其實夠難爲他的。”
李中易摸着下巴說:“符昭信帶着騎兵去了北門,全一準恐怕會以爲我也要去北門吧?”
“是的。如果我是全一準,也會這麼認定爲的。”楊烈搖了搖摺扇,笑道,“其實呢,咱們只要全都登上了水師的戰船。全一準的所有安排,全都要落空。”
李中易滿意的點點頭,說:“白行啊,大軍作戰首重機動力的精銳,你已經有了比較深刻的認識。”
楊烈嘿嘿一笑,說:“老師。學生這段日子都一直在琢磨着您那句話呢,沿海沿江作戰,水師必須擺在第一位。草原作戰,戰馬纔是真正足以制勝的戰略突擊力量。”
李中易笑而不語,楊烈確實是這個時代的聰明人之中的佼佼者。他這個徒弟,沒有收錯。
兩個時辰之後,李中易下達了總動員令,大軍開始魚貫登船。
全一準派在遠處暗中監視李中易的哨探,趕緊打馬揚鞭,拼命要趕回去報訊。
三個時辰之後,全一準雖然得到了李中易率軍動了的消息,可是。腦袋也疼得厲害。
問題是,李中易的大部隊都在船上,上一刻也許是在下游。下一時間,很可能就跑到了上游去了。
怎麼辦?怎麼辦?全一準把手下的心腹將領,都找來商量對策。
有人提議用鐵鎖鏈橫江,以限制住李中易的機動能力,全一準氣的當場一腳將那人踹飛了出去。
全一準以前落魄的時候,當過鐵匠。他心知肚明,要想造出一條粗大的鎖鏈。橫鎖住大江,短時間內。根本就不太可能。
又有人提議,攻破開京之後,大隊人馬趕緊進城,佔領各個城門之後,趕緊關城門,以便防禦李中易的進攻。
全一準翻了個白眼,心說,這麼簡單的道理,難道我不清楚麼,還需要你小子來提醒,簡直就是廢話啊!
外面有李中易的致命威脅,可是,全一準軍中的存糧已經要見底了。李中易拖得起,他全某人實在是拖不起了啊。
就在這時,大帳外面突然傳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東城破了,東城破了!”
帳內的衆賊將們,一個個大喜欲狂,富庶之極的開京終於拿下了!
全一準仰天得意的一笑,說:“李中易,你再狡詐,也不可能料得到,有人主動獻城吧?哈哈……”
一時間,大帳之中的賊將們,笑得異常的放肆。高麗的國都開京,無論人口、還是糧食、或是財富,都遠非漢陽府那種小地方可比。
經過血腥殘酷的防禦戰之後,開京內部的權貴階層,終於出現了分化。
貪生怕死的徇軍部郎中王敢,爲了保住家人和財富,居然主動派人縋城聯絡上了全一準,約定好了開城投降的條件。
只是,王敢雖有一定的兵權,和他一起守衛東門的還有幾個權貴的私兵。
爲了說服這些權貴一起投降全一準,王敢也確實費了不少的心思。最終,王敢聯合了四家權貴,誘殺了極力主戰堅守的鷹揚軍上將軍柳承哲,這才順利的獻了城。
直到,全一準帶着人衝殺進了城,李中易的蹤影依然全無。
這時,得知了消息的高麗國主王昭,領着重臣、太后和少數極得寵的妃嬪,慌慌張張的逃出了皇宮,竄出了開京的北門。
王昭逃出北門十餘里後,全一準派出的追兵,吶喊着追殺了上來。
由於王昭逃出皇宮的時候,太過倉促,身邊的侍衛和重臣的家兵,加一塊也不超過三百人。
後面的煙塵四起,叛軍的追兵越來越近,王昭的臉色也越來越白,嚇得心亂如麻,不知所措。
完了,完了,吾命休矣,當王昭扭頭看見追兵大旗的時候,驚得手足冰涼,癱軟在了馬車之上。
就在這時,前方突然傳來嘹亮的軍號聲,“滴滴噠滴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