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只要李青綿一人的性命，你們誰要跟他一起去死？”
方元縱掠如飛，剎那間越過朝廷諸人，來到戰團中心。
“方元，你要做什麼？”
“身爲夢師，莫非你要背叛我們？”
“小賊，我早看出來你狼子野心！”
……
諸多夢師紛紛喝罵。
他們都是五大勢力中的大能，能活到現在，一是手段驚人，二是有着聖人庇護，放在以前，任何一個都是鎮守一方的梟雄巨擘，當初鎮守長離洞天的天山老母也赫然在內。
但是此時，他們明顯色厲內茬，在方元看來，就是一隻只弱雞。
之所以還能在圍攻中堅持，完全是靠着以前殘留下來的各種器物與卷軸，外加聖人居中指揮，還有圍攻的真聖真元不願意付出代價罷了。
“一羣沒用的東西！”
他眼睛斜瞥，大踏步往前。
轟隆！
一道卷軸被撕裂，流光化爲雷霆，砸落在他身上，發出洪鐘大呂一般的聲響。
青煙嫋嫋升騰，對面的天山老母卻是呆了：“不可能……我這個卷軸，封印了當初一名真元靈士的全力一擊！”
“找死！”
方元猛地前衝幾步，左手一抓，頓時將天山老母掐着脖子抓起，彷彿捉着一隻小雞仔一般。
“啊！你要做什麼？”
神功被破，此時的天山老母道心失守，發出了小女孩一樣的尖叫。
“有怨報怨，有仇報仇罷了！”
方元右手略微用力，刺耳的骨裂聲傳來。
這個曾經的夢師大能，逼迫他進入長離洞天的監察者，此時脖子卻是扭曲成一個詭異的弧度，死得不能再死了。
“逃！”
看到方元屠殺大能，彷彿殺雞一般輕易，剩下的夢師們都是肝膽俱裂，驀然大喝一聲，紛紛四散逃亡。
方元又上前幾步，頓時截住了四尊聖人。
“方元！你莫要一錯再錯！”
古辰聖人站出，手指如撥動琴絃，引動周邊元氣，形成一個迷離的靈術，美如夢幻，又化爲一隻只五彩繽紛的蝴蝶飛舞，將他們牢牢守護在內。
夢師也可以兼修武道與靈術，這位聖人，赫然與隱龍尊主一般，都達到了法有真靈的境界！
“我說過了，擋我者死！”
方元咆哮一聲，右拳飛出：“盤古鷹身！混沌神拳！”
呼呼！
狂風呼嘯，熾烈的拳風，還有濃郁的武道意志，頓時令殘存的幾個聖人弟子慘叫着滾了出去。
砰！
宛若火焰炸開，諸多靈動的蝴蝶翅膀上盪漾出火芒，紛紛化爲灰燼，散入地面。
古辰聖人渾身一震，感受到方元強烈的殺機，頓時止步，不敢再繼續動手。
“你是當年絕心老鬼的傳人，可知他本來就是大錯在身？！”
李青綿手持畫筆，慨然站出，神情從容不迫，昂揚喝問，果然不愧聖人風姿。
“我管你們誰對誰錯，只知道恩師血海深仇，不可不報！”
方元略微頜首，旋即目中閃過精光，一道拳印落在聖人胸膛。
砰！
哪怕是曾經的聖人，沒有兼修其它神通，此時也不復之前兇威，連夢道大能都無法比擬。
伏魔聖筆頓時慘呼一聲，胸膛凹陷，整個人倒飛而出。
啪！
方元上前，將那隻李青綿手上的畫筆拿在手裡，又屈指一彈。
咻！
流光飛射，李青綿神情一滯，額頭浮現出一個血洞。
繼殤侯之後，又一尊聖人隕落！
方元吐息熾烈，身上氣血陽剛，如同一輪太陽，外放炙熱的光芒，將周圍殘餘的神念盡數消融，大手一揮，同樣收了屍體。
哪怕什麼遺物都沒有，一個顯聖夢師的屍骸，也很有研究價值，哪怕是被剝奪了規則之後的！
“方元！”
剩餘的夢師目眥欲裂，簡直恨不得將方元碎屍萬段。
但當方元舉目四望的時候，所有的仇恨目光又瞬間消失，幾乎無人敢與他對視。
“咳咳……”
古辰聖人上前一步：“你與李青綿了結恩怨，大善！餘下還待如何？”
“不如何？”
方元嘆息一聲，忽然感覺到一種空虛。
這種心情，大體就跟神功大成，出山報仇之後，發現仇人已經老死的感覺一樣。
李青綿這個源初會之首領，顯聖夢師，都擋不住自己一拳，剩下的夢師，又能活個多久呢？
甚至，在這個新的大乾世界當中生存，纔是夢師們的地獄吧？
“去休！去休！”
方元屈指兩彈，兩個七重虛聖又倒了下來，氣息斷絕。
這是源初會最後的兩個大能，他們死了之後，這剩下的一切，就跟自己沒有多少關係了。
他走過三大聖人面前，此時這些聖人失格，竟然不敢多說絲毫。
甚至，外面包圍的朝廷大能們也都神色惴惴，主動讓開道路，任憑方元離開。
哪怕同是真聖，盤古鷹身全開的方元，給他們帶來的也只有無盡的恐懼。
“該走了！”
大仇得報，此時諸事繁雜，方元也急需一處安靜的地方，讓他好好梳理今日的得失。
眨眼間，他的身形一晃，消失在天際。
餘下的大能面面相覷，忽然又默契地配合起來，開始屠殺其餘夢師。
一場不平等的追逃戰，頓時爆發！
原本高高在上的夢師，此時完全變成了弱者與獵物，一路隕落，血灑長空。
而這樣的混亂，更是將以玉京城爲中心，不斷向外擴散，最終蔓延至整個世界。
……
“真是……好漫長的一天一夜啊！”
方元腰桿筆直，走出玉京重圍後，立即開始狂奔。
哪怕夢師能力被廢掉大半，但他終究是武道真聖，此時縱掠如飛，一步百丈，短短時間之內就遠出上千里，隨意找了個荒郊野嶺，避入山洞之中，又將洞口封上，佈置一些斂息小術。
“呼……”
直到完成這一切之後，他才長出口氣，軟軟坐倒在地，身上傳來噼裡啪啦的炸響。
即使是他，在連番大戰，又被掠奪走道路之後，其實也快到了強弩之末，若是剩下那些朝廷大能一心要攔截他，說不定今日就無法活着離開玉京！
但好在方元一通表演，還是將那些心懷不軌者嚇住。
畢竟誰也不願意自我犧牲，來試探他的深淺。
那些夢師如果聰明的話，大概還是能活下來幾個的。
“朝廷……夢師……真真是兩敗俱傷，一盤散沙啊……當然，夢師這次更是真正的大敗虧輸，徹底一敗塗地了。”
方元閉上眼睛，進入了深沉的調息狀態。
……
這是一片深沉的混沌。
諸多暗青色的氣流涌動，沸騰席捲，周流復始，也不知道存在了多久。
沒有光明、沒有黑暗、更沒有聲音、沒有觸感。
這裡是一切的虛無。
轟隆！
驀然間，一道雷電閃過。
最中心的一點上，忽然蔓延開了一個小小的火苗。
這火苗雖然微弱，卻在諸多氣流中放出心光，不斷照徹周圍。
與此同時，伴隨着思考，第一個念頭也出現了。
“我！”
“何爲我？”
“我是誰？”
……
在不斷的思索當中，諸多的念頭浮現，彷彿燃料一般，讓火苗變得越發壯大，心光照耀的範圍越來越廣。
最終，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火苗一顫，明白了一切：“我是方元！”
轟隆！
整個虛空一震，彷彿悟道一般，火苗直接化爲人形，正是青年方元的模樣。
“居然遇到了本我迷失，心魔之問！看來這次的夢師修爲被剝奪，實在是傷得很重啊……這裡是我的識海麼？不可能，我好歹還是真聖，沒有傷到如此地步……”
但這個空間，卻給方元一種異常熟悉的感覺。
他定了定神，仔細看去，就見這裡混若雞子，一個個孔洞浮現在地面、虛空當中，就彷彿一座八面漏風的破屋。
並且這破屋還十分不牢靠，在外面，更多的混沌洪流席捲着，不斷入侵，幾乎要將這裡徹底同化。
“越來越熟悉的感覺！”
方元走了兩步，腳下忽然踢到了一件東西。
他俯身拾起，發現是一根長條形狀的鏽鐵棒，上面佈滿了密密麻麻的銅鏽與鐵蛀，也不知道歷經了多少年的滄桑。
“這是……山劍？！”
方元望着這根長條，卻是渾身一震：“這裡……是我的真實夢境！！！”
他並非詫異這個夢境破敗成這樣，而是詫異這個真實夢境竟然還能存在！
“不可能！”
方元咬着牙：“心魔界已經奪走了夢師之道，虛聖之後的真實夢境，是具現化的根基所在，更是未來的福地洞天之種！哪怕聖人都留不住！”
“除非……”
他神色一變，又開始探索。
此時的真實夢境，已經衰敗到極點，只有三丈不到的範圍。
原本的八門劍陣，自然已經消失無蹤，倒是被方元找到了另外幾把鏽蝕的長劍，此時已經毫無靈性，更是彷彿一碰就要斷掉，慘不忍睹。
“這裡，真的是我的夢境，哪怕到了這一步，它還能存在！”
方元臉上卻是喜色充滿，又在一個角落，發現了極陰長老的石像，頓時再無懷疑，更是神情一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