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食材我就放在這兒了。”
朱筱雀將兩隻小籮筐拎了過來，在燒烤攤後面放好。她腋下夾着一本厚厚的醫書，走到攤頭後面那塊空地下，兀自伶俜地坐在一枚低矮的小凳子上，藉着街頭路燈照射下來的燈光，翻閱起醫書來。
“朱筱雀？！”
甄大非常意外。朱筱雀在學校是一名校醫，醫術了得，爲人冷漠不給任何人情面，還以養蛇爲樂，纔有了“蛇醫仙”的名號。卻又如何想得到，她居然跟她媽媽一起在這條小吃街上賣燒烤？
不敢置信。
若說爲了生計，以朱筱雀的醫術隨便給富貴之人治個病，就能得到一筆不菲的金錢，何況在校做校醫的薪水也不會差到哪裡去，那爲什麼她們母女二人會在這兒賣燒烤？
“上午我說陪我去一個地方，還記得不？”發現甄大的眼睛一直盯着後方安安靜靜坐在小凳子上的朱筱雀看，蔡綾音眯着眼線，慢條斯理的講起了關於上午的事情。
上午那次教師體測，體測老師就是朱筱雀，作爲對誰都不留情面的老師來說，不可能會因爲一些賄賂而徇私舞弊。蔡綾音是知道的，甄大能夠評測出滿分成績來，決然不會是他賄賂了朱筱雀，而是另有原因。
但甄大似乎並不想說，捏造了個賄賂朱筱雀的理由將自己搪塞過去了。蔡綾音生氣之餘，提出了一個要求。
甄大點了點頭：“嗯，吃完小吃就去？”
“不用了。”蔡綾音指着這家燒烤攤，笑眯眯的道：“就在這裡。”
“這裡？”甄大環顧了四周一眼，普普通通的燒烤攤，也無什麼特殊的地方，皺眉道：“音音姐說要我陪你去一個地方，就在這裡？”
“嗯，”蔡綾音點着下巴，神色跟着嚴肅起來。
甚至有一種想要挖掘人靈魂深處的強烈即視，冷不丁讓人毛骨悚然。
甄大眼神古怪的看着前者，問道：“我不明白，音音姐讓我陪你來這兒做什麼？”
這時，孫大娘叫了聲：“筱雀，過來幫個忙，把這些送到那張桌上的客人那兒去。”
“是。”朱筱雀淡淡的應了聲，將書本折了一頁放在凳上，來到孫大娘旁邊，拿來一隻大餐盤朝甄大走來。
她每走一步，甄大就會感到心口一陣跳動。
非常明顯，彷彿某位鋼琴大師在彈着奏鳴曲一般，強烈的心跳韻律，節奏跌宕。
“……”顯然，朱筱雀也發現這兩名客人居然是華州大學的校長跟體育老師，眼中的驚愕一閃而過，換之而來的是往常般的平靜。
她將大盤子放到桌上，再輕輕地一盤盤把上面的小吃拿了出來放在二人面前，旋即說了句：“兩位請慢用。”
便拿着大盤子轉身回去了。
從始至終甄大都沒有說過一句話，不僅有所怪異。
“朱筱雀，她的一些事情你都應該知道了吧？”
隨着蔡綾音的話，甄大也是回過神來，點了點頭。蔡綾音繼續道：“也不知多少年了，只記得是我念大二的時候，我跟馮栩蔓還有朱筱雀，以及另外四個女生是非常要好的朋友，被那些無聊的人稱爲“華夏七花”什麼的……但突然有一天，朱筱雀被國家軍醫團隊邀請離校，同一天的下午，另外四名女生也跟着離奇失蹤，只剩下了我跟馮栩蔓兩人。由於大學年代大家都只有彼此之間的聯繫方式，卻沒有人留下家屬的聯繫方式地址在學校。我們只好聯繫國家軍醫團長想要確認朱筱雀的安全，但是，他們說從沒有邀請過叫朱筱雀的女生……”
“消失了？當時的我們都是這麼認爲的，我跟馮栩蔓不禁害怕起來，還以爲也會跟着消失，害怕的不得了，但最終我們還是存在這個世界上，且活得很好很好……這些事情我從沒有跟你說起過，直到大學畢業後，我去國外留學，也跟你們甄家少來往了。對於大學時期的事情，逐漸淡忘，即使想跟小甄你聊聊，也越發說不出口了。”
“在我回國那些年，我努力打拼坐上了華州大學校長的位置。其後，馮栩蔓那打算啃老的傢伙找上了我，也許是受我的影響，她決定不能辜負青春，必須要混出一些名堂來，於是加入了華州大學，日子過得非常充實美滿，我還每隔一段時間會來西京找你玩……”
“直到半年前，朱筱雀突然昏倒在華州大學校門口，直接打破了原本寧靜的生活，曾經所有未知的謎團，也因此接踵而來……”
說到最後，蔡綾音的身體已經開始微微顫抖起來，不加掩飾的咬着粉脣，似乎這些事情讓她感到非常的焦躁不安。即使已經過去多年，但當曾經一度消失許久的朋友，某天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
“這些馮主任跟我說過了，不過音音姐說的比較詳細。從這些事情上看來，目前唯一能夠確定的是，朱筱雀還活着。至於她有沒有去過那叫什麼國家軍醫團隊，也只有她本人知道了……等等！”
甄大突然像是發現了什麼，舔了舔嘴脣道：“音音姐似乎忘了一個人……”
“哦？什麼人？”
“孫大娘。”
甄大似笑非笑的摸着嘴脣，想要知道朱筱雀有沒有去過國家軍醫團隊，什麼時候回的家，作爲母親的孫大娘豈會不知？
“小甄，看不出來啊，你越來越聰明瞭。”蔡綾音笑吟吟的道：“沒錯，我今晚來此目的，主要就是來找孫大娘確認一件事。而另外一個目的，就是考考小甄的判斷能力與反應能力如何。你一個萬年死宅，除了體質上的弱化，判斷跟反應也有欠缺……不過現在嘛，姐姐很高興，小甄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弱，反而給了我一個驚喜。”
她邊說邊笑，笑容燦爛，宛如聖潔的百合在黑暗中綻放，驚豔絕倫。
“我有一個高手級別的校長姐姐，凡是她所涉及的領域，皆讓他人望塵莫及，高不可攀……”甄大聳聳肩，裂齒笑道：“就連這種獵奇的探索謎團的能力，都高人一等，作爲她的弟弟，當然不能落後，你說是吧，音音姐？”
聞言蔡綾音室了下，二人四目相視了一會，旋即各自一笑，眼神交匯之處，同時流露出一絲旁人所無法窺視的異樣色彩。
那是一種高貴，也是一種桀驁。
高貴的女人，桀驁的男人。
乃至於極其突破現實世界觀的高手心理，而令人望塵莫及的，彷彿聖潔天使與暗黑魔鬼共存的姿態，所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