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以涵養迷惑女孩、氣質讓人羨慕的程牧野,硬生生在冰冷的海水游出三十米,這纔敢轉頭看向岸邊,見岸邊全都是兇惡的目光,嚇得腿上一哆嗦,要不是這片走出幾十米,都是隻有一米深的淺灘,哆嗦這一下,足夠他被海浪拍在海里,等他發現腳還能碰到隱藏在海底的沙灘,這纔敢鎮定一些。
“老少爺們兒,把衣服脫了,下海!”
老盧帶頭喊了一句,說完率先把身上衣服脫下來,他是最先在食雜店門口看到劉飛陽跟人撕扯,今天劉飛陽能落選,很大程度上歸咎於他,要不是他昨夜裡挨家挨戶,苦口婆心的說:村長這個位置就是邪性,咱們不能坑了飛陽,要幹就讓老六那個王八羔子幹,反正咱們以後聽飛陽的…
今天絕對不能出現今天意外。
他剛開口,頓時有幾名心有愧疚,投了反對票的漢子開始脫衣服。
程牧野見狀,嚇得迅速污染了一片海,這些沒文化的農民敢進夜未央,他們不會顧及程成是誰,從來都是蛙泳健將的他迅速使用出扎猛子的技術,哪怕有一股海水還是溫熱,雙腿一瞪,奮力游出十幾秒…
“不用!”
劉飛陽趕緊阻止他們,如此溫度的海水,要不是經常鍛鍊的人根本扛不住,上岸最輕的結果是感冒。
“飛陽,你是不是對你大爺有意見了?”
盧大爺見劉飛陽阻止,不由開口問道,老六那樣的人都是個官迷,他沒辦法確定劉飛陽喜不喜歡村長這個位置,其實從選票結果出來的一刻,他就有些後悔,自己只想着位置不好,忽略了他的感受。
“沒有,我還謝謝你,要不是您讓我落選,可能我還得有很多麻煩事,呵呵…”劉飛陽笑着回道,向海裡眺望,見程牧野已經距離大約五十米,就露出個小腦袋,看樣子如果這邊有點動作,還得繼續扎猛子…
“真的,你沒跟大爺生氣?”
老盧不敢相信,又問一遍。
他解釋道“真沒事,其實對我來說當不當這個村長無所謂,真的,就像是當兵,去過,是一種寶貴的經歷,沒去過也不會對未來有太大影響”
他話音落下,就聽旁邊的人七嘴八舌表態道。
“飛陽,以後你說話我們還聽!”
“對,大傢伙都相信你,只是村長的位置太邪門,剛纔找你那幾個人是官方的吧?”
“如果不是因爲以前,我們肯定讓你上去!”
劉飛陽聽到邪門兩個字,不由笑出來,好像還真有點,如果自己真的成功當選,後面會發生什麼無法預料,不過現在也好,無功一身輕嘛。
再次回頭看向海里露出的小腦袋,擺擺手“走吧…”
帶着村民走回去。
程牧野孤零零的飄蕩在海面上,剛下來的時候有些冷,現在已經能適應溫度,畢竟他是從小在海邊長大,如果在海里打鬥,劉飛陽未必是對手,他看到岸邊的人都走回村裡,很謹慎,並沒動,繼續盯着,直到食雜店門口都看不到人影,這才試探的往岸邊走,走兩步,發現上半身裸露在海邊上,被海風吹得刺骨,極其憋屈的改爲遊的姿勢,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走回岸邊,嚇沒一半勁,凍沒四分之一,剩下的都花費在游泳上,踉踉蹌蹌走向車旁走去。
他很委屈,想當初自己高中畢業的時候,可是代表着近兩千號高中畢業生做眼睛,大學的時候,追求自己的女孩更能排成一排,出國以後,自己也是人緣最好,無論是黑皮膚還是白皮膚,從未對自己有過敵視,回國這幾年,哪個女孩見到自己不得驚呼一聲歐巴?
怎麼現在,走路滴答水,髮型也沒了。
所有的氣質和風流倜儻都葬送在海里。
他走回車裡,望着方向盤,無助的看了眼上方的村子,突然,他嘴一咧,趴在方向盤上痛心的哭起來,撕心裂肺、海濤大哭,有種既生瑜何生亮的無奈…
幾秒之後,就聽“咚咚咚”的敲車窗聲。
他下意識認爲是劉飛陽又早上來,趕緊收住哭聲,戰戰兢兢的看過去。
就看,不知何時旁邊已經停了一輛車,那車窗被放下來,車裡坐着一個人,一個塗抹着紅色脣彩,那如羊脂白玉的脖頸都在透露也行的女人,她眼睛半閉半睜,嘴角有着玩世不恭,看上去對任何事都不屑的笑容,她很誘人,又像是一朵帶刺的玫瑰,不能輕易觸碰。
“你是誰?”
程牧野擡手擦了把眼淚,緊張兮兮的問道。
“恨劉飛陽麼?”
這女人聲音縹緲傳出來,好似在挑逗,其中又有些冰冷。
這個面孔從未見過,身上的氣質不像是凡夫俗子,她看起來年紀不大,又像比自己成熟很多,看向她,不禁使人用仰視的態度。
權衡了半天,點點頭“恨!”
聽到這話,女人笑意更濃“如果你恨他,咱們之間就有共同語言…跟上我”她說完,把車窗關上,從旁邊拿起個墨鏡,告訴司機開車的同時,看向位於山上的村子,原本是朗朗乾坤,可在她的眼睛裡,確實昏天黑地…
這個女人輕輕的來了,又輕輕的走了。
帶走了程牧野,沒見到劉飛陽…
……
房子裡。
劉飛陽和安然,還有呂婷婷正坐在炕上,放了一個炕桌,桌子上是預留出來的飯菜,現在已經下午,天大地大,肚子最大,二錢的小杯擺着三個,三人沒人一個。
安然剛想擡起杯,手腕突然抖了一下,她心裡陡然之間生出一股危險的氣息,她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回過頭看向窗外,可那窗外,除了一望無垠的海面,就剩下空蕩蕩的街道…
“怎麼了?”劉飛陽循着望過去,什麼也沒看到。
“沒事,就是胳膊突然麻了一下”
安然回道,並沒把心裡的真實想法說出來,腦中還在回想看到的畫面,明明什麼都沒有,可爲什麼感覺又什麼?
“下午有時間,我帶你去醫院查查”
劉飛陽擔心是安然之前受傷的後遺症。
“好!”安然微笑道。
“哎哎哎…”呂婷婷白了眼二人,噘嘴叫道“現在還有我在場,你倆秀恩愛能不能考慮下其他人的感受?我酒杯已經端起來多長時間了,沒人跟我碰一下杯麼?”
她已經知道事情的全部經過,心裡五味雜陳。
“叮…”
劉飛陽把杯撞過去。
“這還差不多,不管怎麼說,我也是客人…”呂婷婷把杯中酒一飲而盡,這酒度數很高,她很少觸碰,辣的直用手扇風降溫,扇了兩下又道“我可跟你們說,程牧野是個睚眥必報的小人,以後還得搞出幺蛾子,你們小心點…”
“沒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呂婷婷左右看看,見安然臉上沒有擔憂的表情,她有時候都懷疑這女孩究竟喜不喜歡劉飛陽,如果自己能身爲他女朋友,那麼現在早就關切的告訴他,以後萬事要注意。
“行,如果他再敢做過分的事,我聯合徐璐一起去他家撓他…來來來,繼續,這些事都不必放在心上”呂婷婷又把酒杯端起來。
看到這,劉飛陽和安然對視一眼。
呂婷婷有酒量,是繼承了呂青的優秀基因,但她沒達到千杯不倒的地步,上次在別墅裡就可見一般,喝了酒的呂婷婷與平時大不一樣,現在還沒喝醉,說話已經明顯多起來。
“少喝點,這酒與你喝的不同,自家釀酒,實際上比他說的還要高一些!”
“這才幾杯,喝不醉…其實我主要是陪你喝酒,知道你村長落選心情不好,我捨命陪君子,不醉不歸!”呂婷婷儘量挑起氣氛的說道。
“叮”
劉飛陽又與她撞了下,隨後喝下去。
安然臉上已經有紅暈,想了想說道“正如你說的,老盧可能沒有做事業的魄力,但在黑石村的人緣關係,不是一般的好,你能帶領大夥賺錢,卻因爲他的關係落選…”
“盧大爺?老頭看起來很面善,他是壞心辦了件好事?”
可能是因爲在劉飛陽家裡的關係,呂婷婷不用擔心安全問題,已經達到“自己勸自己酒”的地步,又把酒杯端起來,眨着呆萌的眼睛接話道。
安然對她一笑,沒有回話。
“盧大爺是好心…”劉飛陽語氣變得沉重些許,低頭看着酒杯道“博觀而約取,厚積而薄發,盧大爺有做大事的能力,卻沒有做大事的野心,他告訴我幾十年的免費瓜子茶水積累,可能比現實利益更加穩健…學到了!”
安然聽到這話,終於端起酒杯,臉上煥發出比春風更滋潤的笑容。
“叮…”三個酒杯再次撞到一起。
劉飛陽和安然是主動撞過去,呂婷婷是端着酒杯被動的撞。
眼睛不斷的眨啊眨,她本想用喝酒能開導劉飛陽,沒想到這犢子根本不用開導,自己停留在開導階段,人家二人坐在那裡開始總結經驗。
呂婷婷有點懵,她看安然有些陌生,看劉飛陽更陌生。
他倆究竟是什麼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