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播體操比賽的前一天,鄭尹倩老師熟練地打開了希沃白板,讓學生們今晚加班級QQ羣,以及明天比賽需要穿白色上衣黑色褲子,同學們認認真真地記下了。
排練時,葉熙因爲表現突出,被班主任任命爲領操員。“這下一步...是不是就是班長了?”宋曦月有些急了,她從小就被奶奶灌輸着“要當班長”的心靈雞湯,宋爸爸從初中開始就一直是班長、學生會**,多有志氣!而宋曦月呢,小學轉個學好不容易上來一點兒,又滑下去了,這一滑摔得很痛,只有她知道原因,現在的她很是要強。
葉熙,喜歡穿着寬鬆的T桖,也不會扎到她粗大的闊腿褲裡。她走的每一步,都很穩,可能是因爲有些微微發福吧,總感覺她很踏實。她不笑的時候,雙脣緊閉,眼神堅定,成熟得像個“大姐大”,她一笑,那聲音着實可愛,音量還大。
比賽當天,在體育館舉行,候場時——
“檢查自己的衣服有沒有塞進褲子裡!第一戰必須打響!”鄭老師還在給我們打氣,可就算鄭老師不打,我們心中也有十二分的自信,從後期拍的照片就能看出。每個人,昂首挺胸,目光堅定,直視前方。
出場,表演,下場,每一步,六班的同學們都踩得很穩,可以說是勢在必得。旁邊觀看的體育老師扭頭問道:“這是幾班啊?”“六班。”“這個班可以啊。”“是的六班挺不錯的。”
新初一,一共十個班,廣播操的音樂響了十次,每次結束後伴隨的都是習慣性的掌聲。
結束後,所有班級學生和老師緊張地站在體育館內,等待着結果。
“......廣播操一等獎,初一(6)班!下一個宣佈的是2019屆,晨陽實驗中學,廣播體操特等獎,也就是最高獎是,初一(9)班。”同學們都很開心,一等獎,算是打響了第一戰吧。
“下面宣佈,晨陽實驗中學,禮訓標準示範班級!”
還有這獎?之前沒說過啊。大家都很疑惑,不過宋曦月不着急,因爲鄭老師在禮訓的時候就說,體育老師都在表揚我們班,所以拿個獎應該不難。
“......一等獎,初一(6)班!”
“哦!好誒!”隊伍後面的男生已經按耐不住了,激動地高舉雙臂。
“特等獎,也就是最高獎項,得主是,初一(9)班。”
與六班截然相反,九班只是簡簡單單的鼓個掌,對於這個衆望所歸的獎,他們似乎很“淡泊”。
回到班級,班主任站在講臺上拿着兩張獎狀,平常的嚴肅的臉卻洋溢着笑容,問同學們:“所以啊,努力能換來什麼?”
“獎狀!”坐在中間一列第一個的雷鳴迅速搶答。同學們聽到這回答,也被逗得哈哈大笑,宋曦月注意到,這個男孩子很幽默。
班主任鄭老師說:“你們知道嗎,你們都是被我選出來的,開學前我都是看了你們小學的成績報告書的,所以你們都是最好的。”
聽了這話,一臉嚴肅的宋曦月嘴角向上揚了揚。
第一次換座位,宋曦月後面是葉熙,左邊是季若熹,左後是歐陽志民,右後位置上的人令宋曦月欣喜,是雷鳴!自從換了座位,宋曦月經常藉着回頭和葉熙說話的機會瞧幾眼雷鳴,跟他搭幾句話,總被他逗得前仰後翻。因爲雷鳴上課話多,打擾老師上課,但是宋曦月爲了和雷鳴玩到一塊兒,竟也跟他一起講,導致動點等難題沒聽懂,第一次月考數學才60出頭,宋曦月有些苦惱,但她目前不在乎成績,在乎的是班長這一職位。
某天的自習課,宋曦月轉過頭偷偷問雷鳴:“雷鳴!你早戀過嗎?”
雷鳴神秘地笑了。“我父母給我安排的娃娃親。”
“什麼?娃娃親!”葉熙聽了,震驚到回頭。歐陽志民也一臉吃瓜地看着雷鳴的方向。
宋曦月的笑容立馬就收住了,表情很是心酸。“她叫什麼名字?”宋曦月問。
“嗯...陳安冉。”
“長得好看嗎?”
雷鳴猶豫了一會兒“挺...好看的。”
“哈哈哈,什麼?雷鳴居然有娃娃親!笑死我了。”歐陽志民發出了兩聲賤笑。
宋曦月實在忍不住內心的難過,轉過頭,趴在桌子上,手緊緊握成了拳,腦子裡無數次閃過雷鳴說起那個女生時的欣喜,他好像很認可那個女生。
“反正不能修成正果...她肯定比我好看,我還天天在他眼前轉,跟他說話,在他看來會不會像個笑話一樣。”
歐陽志民注意到了,他一聽到下課鈴就立馬跑到宋曦月旁邊,彎下腰,聲音柔得像羊絨,問道:“你怎麼了?宋曦月?”
旁邊的季若熹給他使了個眼神,歐陽志民秒懂,他安慰道:“沒事兒宋曦月,別太難過。”說完就和一幫男生去他們的基地——衛生間了。
一身疲憊與失望的宋曦月回到家。寫完作業,天色已晚,許琳玉給宋曦月發了條消息。
“月月,在嗎?”
宋曦月一看就知道,許琳玉心裡又有“障礙”了。
“怎麼了?”
“我晚上去醫院看心理醫生,剛回來。”
“啊?醫生怎麼說?”宋曦月很着急,也很擔心自己最好的朋友。
“醫生說,重度(抑鬱症)啦小妹妹,要不休學住院吧。我媽說暫時不考慮。”許琳玉說起來好像很輕鬆,還配上了一個幽默的表情包。
“如果可以,你...把你吃的藥和診斷的單子發給我看看好嗎?”
“好,我一會兒回去拍給你看。”
宋曦月內心有些自責,反思着到底她的情緒哪裡沒被注意到,她總在許琳玉低谷期時安慰她,無論是什麼小事兒。許琳玉在學校裡總是強顏歡笑的,只有宋曦月知道她內心的無助與難過。看着許琳玉摸着唐洲送的手鍊,滿臉堆着思念與遺憾,一次次聽她說她又想那個男孩子了,宋曦月好像看到了曾經的自己,懷念與嚴俊的過去,可是周圍的人沒一個能傾訴,眼淚流到肚子裡匯成了小湖泊。每當想到這兒,宋曦月決不允許許琳玉成爲第二個自己。
她懂這種痛苦,這種想念就像犯了大煙癮。
許琳玉發來了照片,她拍的車窗外的風景,藥盒子,症斷書,還有自己手臂上像膏藥一樣的貼子,背景是醫院的被子,所有照片都被換上了黑白濾鏡,像許琳玉的心理世界,只剩黑白。
“沒事兒,你聽我說啊琳玉,咱不怕這個東西,我陪你一起面對。”
“月月,我聽我的老同學說,唐洲喜歡上別人了,但是我放不下唐洲...我的生活總是得不到滿足。”許琳玉拿着手機,淚如雨下,她的手顫抖着打着字,身邊缺個人給她遞紙巾。
“沒關係的琳玉,天下成大事者都會遇到很多很多難關的,我知道對你說要勇敢可能有點兒...殘忍,但是真的要堅強起來!對的人一定會出現的。”
“我知道了月月,早點睡吧。”
“你做作業了嗎?”
“剛從醫院回來,馬上寫。”
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還是心裡的疼痛讓許琳玉想早點結束對話,宋曦月非常同情許琳玉,她多想那個在醫院裡聞着藥水味兒的孤零零的小孩是自己,讓自己去替她承擔這些苦痛。
在她眼裡,許琳玉永遠是乾淨的,是愛笑的,也擅長隱藏自己。
若她發自內心地笑起來,該有多好看。
她真的不敢相信上天那麼不公,要把這個小天使的頭往水裡摁,她本該有個單純快樂的青春。恢復理智後,宋曦月滑開手機給許琳玉發了條消息:
“我們是揹負着不凡的命來的,上天折磨我們的意志,往後自有重用。當你快堅持不住時,磨難也快撐不住了。”
許琳玉也比宋曦月想的要堅強,她不但沒有因爲生病自暴自棄,反而認真對待每件事,字寫得工整、秀氣,成績穩定在班級前五,老師也十分喜歡這個女孩。
夜裡多了盞燈亮着,是一個堅毅的背影,心裡對抗着抑鬱,手裡書寫着前程。
某天下午,班主任帶着她任命的班長從教室門口走了進來,全班都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