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很快地在市集上行駛,寂靜的夜晚,盈綰的心就如馬蹄聲一樣,快速的跳動着,她握着元浩的手滿臉的擔憂,馬車到了城門口,不知道出了什麼狀況馬車一直沒動。
元浩欲下車查看,卻被柳君蘭拉住:“不要……”
元浩拍了拍她的手下了車,不過片刻馬車又開始,直到馬車駛出,柳君蘭這才放下心,開心地抱着元浩,終於,她終於和自己喜愛的人在一起了,可是一想到喬芝,柳君蘭又忍不住哭了。
馬車距離斌州越來越遠,柳君蘭便越愧疚,馬車駛出了二十公里路,這個時候天也涼了,兩人便在元浩的那宅子裡借宿安頓了下來。雖然府中的都是自己人,但是這戲自然要演的像纔不會被揭穿。
柳君蘭剛睡着,門便拍得作響,柳君蘭皺了皺沒,惺忪着眼去開門便見着一個老嬤嬤捧着飯食站在門口,柳君蘭心中一暖接過,淚又不爭氣的落下來。
老嬤嬤替她抹去淚水,語重心長的說道:“你們這些年輕人啊,知不知道母親生養你們的痛苦,你就這樣離開,母親是有多心痛。”
柳君蘭咬着脣,嗚咽着:“是我對不起母親……”可是她卻已經不能回頭了。
另一邊的宜蘭閣,小娟捧着洗漱用具進來卻不見柳君蘭的身影,她找遍了整個宜蘭閣還是不見小姐的身影,她急了,跑遍了整個郡侯府依舊沒有柳君蘭的影子,驀地小娟想起來昨晚柳君蘭問她的話,一下子她的臉都白了……
早起用早膳的喬芝等了許久還不見柳君蘭的影子,皺着眉,心中大爲不滿。自從如嬤嬤失蹤之後喬芝的心中就再也沒有安穩過,總覺得最近這些事兒與人都是有人刻意安排一般。
沒過多久小娟煞白着臉跑來。
“夫人不好了,小姐……小姐不見了!”
“不見了?怎麼會不見的!”喬芝直視這小娟。
小娟被喬芝盯着,縮着頭不敢看她,怕她一擡頭就會被喬芝看出什麼。
“小娟,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夫人,奴婢什麼都不知道,今早奴婢去伺候小姐洗漱就發現,小姐她……她不見了!”
喬芝看了小娟許久,然後甩袖向宜蘭閣跑去。柳君蘭的閨房依舊整齊,喬芝環顧四周查看了角角落裡,猛地打開衣櫃,發現衣服少了,又翻開首飾盒,首飾倒是沒少,只不過這最底下的銀票卻沒了。
喬芝瞪了眼小娟,冷笑:“小娟,你要是如實相告,夫人我既往不咎,如果你還是這般,就不要怪我了。”
此時的小娟早已嚇得腿軟,喬芝這一威脅,她那裡守得住,一下子全抖露出來。
“夫人,昨晚小姐問過奴婢如果有心愛之人又不能一起該怎麼做,奴婢……奴婢回答說是私奔……”
“私奔!”
小娟點點頭繼續道:“小姐抱着奴婢又哭又笑,原先奴婢還不明白,今早見小姐不見了,這纔想到昨晚小姐的異常!”
啪的一聲,喬芝狠狠地甩了小娟一記耳光,怒道:“你怎麼不告訴我?”說着一腳踢向她。
喬芝緊握着拳頭,她沒想到自己養了十二年的女兒爲了一個武夫居然敢棄她不顧私奔,她費盡心思只爲了讓柳君蘭能坐享后妃,享天下之福,可是……
突然喬芝疑惑了,這郡侯府守備森嚴,就算那武夫武功好也不可能一聲不響的就離開這郡侯府,難道這府中有內應不成?
她又看向小娟,小娟直搖頭,表明自己什麼也不知道,甚至說出了這幾天自己偷懶打盹了。
喬芝憤恨的看着她,恨不得掐死這個婢子!片刻之後喬芝便帶着人出城,馬車飛快地行駛,三個時辰之後他們就發現了一棟宅子,衆人這個時候也累了便敲開了門。
一個老婦人開了門,喬芝正要討杯水喝,瞥見老婦人身後有一個熟悉的影子。
“君蘭!”
那人影聽見喬芝的聲音愣住片刻便撒腿就跑,喬芝推開婦人朝那人追去。
柳君蘭跑到後院元浩的屋子,一進門就拉着元浩往外跑,剛好被喬芝等人攔截,喬芝痛心地看着柳君蘭,不解地問:“君蘭,你就是這樣對待自己的母親嗎?”
柳君蘭搖着頭,哽咽:“母親,對不起……”
“君蘭,你真的不要母親,不要那個家了!這個男人有什麼好,你是千金小姐,你難道受得了風餐露宿?不是每天都可以碰到這種人家讓你借宿的,君蘭聽母親的話,過來,和我回去!”
柳君蘭還是搖頭。
“君蘭,你曾今說過你想要過人上人的日子,如今我們有機會,很快你的目標就要實現了。你跟着他,不僅沒有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你還要忍受髒亂!”
柳君蘭咬着牙,有些動搖。元浩捏着她的手,失望道:“君蘭,你要回去嗎?如果你決定回去我不會怪你。”
柳君蘭看看元浩,又看了看喬芝。元浩的深情讓她割捨不下,可是母親給的誘惑太大,一邊是感情一邊是地位,柳君蘭想了片刻,對元浩說道:“浩,等我!”說着便撒開了手走向喬芝。
喬芝帶着柳君蘭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邊馬不停地的回府,而府中的柳延已得到消息大怒,他黑着臉站在門口等着,看着馬車逐漸駛近。
喬芝一下馬車便見柳延站在門口,心咯噔一下,還未等喬芝解釋,柳延便開口了。
“夫人這是哪裡回來?”
“侯爺,我與君蘭這是出去逛逛,採買點首飾布匹。”
“採買,這採買也需要帶這麼多侍衛?而且還都騎着馬,你這排場可比尚陽公主還大啊。”
“妾身……”
柳延越過喬芝,走到柳君蘭面前。柳君蘭低着頭不敢看柳延,心虛的很。
“君蘭,昨晚去哪了?據說你一晚上沒回來,而且身邊也不帶個人,萬一出了事兒該怎麼辦。”柳延一副慈父的語氣,這到讓柳君蘭很意外。
柳延沒再說話而是讓她們去了大堂,擯退了下人之後他定定地看着喬芝母女。
喬芝被柳延盯着渾身不自在,正要開口說話,突然一個茶壺摔在自己面前,深深嚇了一跳。
柳延冷着臉道:“真是有種啊,我郡侯府的小姐居然知道私奔,而且還是一個武夫!呵呵……喬芝你不是一直想讓你的女兒過上最好的日子麼,怎麼,現在居然幫着女兒和別人私奔,真是出乎本侯的意料啊。”
“不是的父親,這個母親沒關係,是君蘭……是君蘭自己……”
“你自己?哈哈哈……”柳延仰天長笑,“我郡侯府守衛森嚴,要不是有你母親,你怎麼能從這郡侯府離開,而且不聲不響。既然你們都不喜歡這郡侯府,那本侯就成全你們!”
喬芝沒想到柳延會說出這樣的話,她怎麼會不喜歡這裡,他怎麼罰她都可以,但是她不能離開這裡,不能!
柳君蘭握着拳,指甲深深的刺進掌心,她不願意說,可是她……
“姐姐!是盈綰,是她幫我的!”
“什麼?”柳延以爲自己聽岔了,“你說綰綰幫你……幫你私奔?不肯能!”
“女兒不敢說謊,是姐姐幫我的調走了後門的侍衛,也爲我們準備了馬車,這一切都是姐姐幫我的,如果父親不信去問姐姐便可,我可以和她對峙!”
柳延直視柳君蘭的眼睛,確定她沒有說謊,這才氣得朝梅軒閣走去。盈綰早早地煮好了新茶等着柳延,柳延來的時候便見着自己最疼愛的女兒在哪悠閒地喝着茶水,還替他倒了一杯。
“父親的來意綰綰明白,綰綰幫助她只是希望柳家的女兒有一個是能爲自己活着,而不是家族的利益。”
柳延笑了,他覺得這個藉口也太蹩腳了。
“父親不信?是啊,綰綰自己也不相信。”
柳延放下茶杯,淡淡道:“你不喜歡君蘭,所以你想讓她心甘情願的離開。你讓元浩勾引她,你怎麼能……她畢竟是你妹妹,而且還是個姑娘家!”柳延有時候真的看不懂這個女兒,自從那日醒來,他便覺得這個女兒有點變了,她不再撒嬌,不再沉迷於金銀首飾,而是攻於算計!
盈綰也不反駁,因爲這一切都如他所說。
“綰綰你變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我變了?爹爹,綰綰不想便,可是有人逼着綰綰改變,如果我不變,那我什麼都沒有了。”
柳延低着頭,摸着茶杯沿,兩個女兒,柳盈綰和柳君蘭,同樣出色的女兒,如果他真的要選擇一個放棄一個顯然是前者,一個皇家、元家,一個幾品官員的女兒,這孰重孰輕一目瞭然。
他嘆了口氣便離開了,盈綰望着柳延的背影重重的將茶杯擱在桌上,雖然知道柳君蘭會供出她,可是這種滋味還真是不好受。
盈綰看着滿園的梅花,喃喃道:“你說要是真這麼辦了你可會心疼,如果你心疼的話,這個計劃可以延後……”
空氣中散發着臘梅的香味,忽然一股香甜的味道雜糅進這淡淡的梅香中,一個聲音從遠處傳來,在風中漸漸的弱了下去,但是盈綰還是聽清楚了。
“我已經膩了,不想再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