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是。”莫離搖頭。
“天定鳳命的女子,是幾世,甚至百世纔會降生一位。且自降生之時,天命已定,斷不會有旁人能夠將她身上的天命給搶了去。”
“而身帶龍氣之男子,卻是每一世都會有的,龍命同鳳命最大的區別便是,鳳命是永遠無法改變的,而龍命,卻是要經歷一番廝殺爭鬥才能得來的。”
聽到此處,紀芙茵忽覺疑惑,“可若是如此,就如同莫離你方纔所言,龍命是經由廝殺得來,既是如此,前世趙洛之又爲何用盡手段,定要將我這天定鳳命之女子娶回?”
莫離笑笑,“天定鳳命之女子,對身有龍氣之男子,冥冥之中是有一種莫大的輔助能力的。”
“若是這女子認定了其中一人,就算他原本能力並不夠,可只要他成爲了天定鳳命女子的伴侶,龍氣便會隱隱融入他的體內。
換言之,若不是本身能力與龍氣都太弱,尋到這種女子的話,乃是一條登上帝位的捷徑。”
“怪不得……”紀芙茵低垂了目光,喃喃道,心裡卻隱隱又有些懸了起來。
皇族之人,不可能不懂這些,現如今趙洛之已經知道了她身上的秘密,將來又會如何……?
難道,她拼命想要掙脫的宿命,在她費盡心機爭鬥了這麼久之後,又會變成一場空麼……
見她神色陰鬱,莫離拍拍她的肩膀,“小丫頭,你也不必這麼沮喪,我只是說一個大概的事情而已,天定鳳命的女子,未必最終就一定要嫁給新帝君的。”
“當真?”
“她當年也是百般不情願,雖說最後的結果並不如我們二人所想,可終究她也還是逃脫了她厭惡的宿命。”
莫離衝她笑笑,“罷了,像你這種小丫頭,總是愛胡思亂想的。”
就在這時,門忽然被人輕輕敲響,落玉的聲音自外面傳來,“小姐,瑞王爺的人來了。”
“瑞王?”紀芙茵衝莫離使了個眼色,“進來吧。”
領着人瑞王府的下人進了門,落玉用眼角餘光悄悄打量了一下四周,並不見什麼人影?
當下便在心裡笑自己定是聽錯了,小姐明明就只是自己待在房間裡頭,哪會有什麼其他的人呢?
此次來的下人甚是彬彬有禮,說是瑞王在二日之後會組織一次圍獵,特來邀請紀家二小姐參加。
紀芙茵當即便應了,這段時間發生的煩心事實在太多,她也當真是應該外出散散心去了。
命落玉拿了賞銀給那下人,又將他送出府,落玉前腳剛走不久,紀巧茵竟然又過來了。
見她來,紀芙茵命丫鬟倒了茶,又讓她坐下,笑道:“姨娘不是找你去麼,怎的這麼快就回來了?”
紀巧茵眼裡閃過一絲不自在,仍是裝作一副什麼都不曾發生的樣子,笑道。
“也不是什麼麻煩事,就是前陣子拜託大姐姐身旁的枚兒做了個樣子怪新奇的香囊,讓我今兒送些自個做的吃食過去,就當是謝謝大姐姐了。”
紀芙茵笑了笑,端起茶盞,慢慢地飲了起來,也不去戳破她的謊話,自然也沒有提起方纔瑞王派人過來的事情。
紀巧茵又閒閒的道了幾件不痛不癢的事情,就是不說她這次來是爲了什麼,臉上表現的沒什麼,心裡卻早已經急的有些沉不住氣了。
她東一句西一句的說着,紀芙茵便只管聽着,也不追問,只閒閒地應兩聲。她越是淡然,紀巧茵就越是沉不住氣。
終於,紀巧茵耐不住性子,開了口。
“二姐姐,方纔我來的時候,見到一個穿着好氣派的下人從二姐姐這院子出去了,那人是誰呀?”
紀巧茵做出一副懵懂茫然的模樣來,笑着問向紀芙茵。
總算是提到正事上了,紀芙茵輕輕晃了晃手中的茶,“是瑞王府上的下人。”
等了等,見她沒有往下說的意思,紀巧茵又做出一副驚訝的模樣道:“瑞王爺來找二姐姐做什麼?”
“王爺想要在兩日之後去城郊圍獵,問我願不願意一同去往。”
“這,王爺可是隻邀請了二姐姐一個人?”
“怎麼會。”紀芙茵笑道,“郊遊圍獵這樣的事情,自然是人越多越好,熱鬧,也有趣的多。”
紀巧茵眨了眨眼睛,殷切地看向紀芙茵,“圍獵,聽起來好生有趣,二姐姐,能不能……也帶我一同去?我還從未去過圍獵,想必那一定有趣的很呢!”
紀芙茵抿了口茶,將茶杯託在掌上,臉上帶着一抹淺笑,卻並不開口。
見她這個樣子,紀巧茵的神情有些黯然,口中嘟囔了起來。
“是了,二姐姐向來最疼的便是四妹妹了,要帶也定是帶四妹妹一同去,哪裡還會有我的份兒……”
聽到這悄聲埋怨,紀芙茵笑了笑,卻在心中不住的搖頭。
也難怪這個三妹妹向來不得爹爹重視,身爲紀府的三小姐,不止眼皮子淺,氣量更是半分都沒有。
“你既然開了口,那我這次帶你去便是了。”
“當真?”紀巧茵眼底立即露出欣喜,“那……”
“還有什麼?”
“沒,沒什麼,巧茵是想說,多謝二姐姐!”
紀巧茵見她如此輕鬆便應了,又怕她反悔,忙不迭地說了些個恭維溜鬚的話,便急匆匆地走了。
從紀芙茵的院子裡出來,紀巧茵的心裡頭滿是歡喜。
瑞王組織的圍獵,到時候一同去的王孫貴族必定不會少。
若是自己能入得了哪個的眼,到時候,豈不是就可以同大姐姐一樣,飛上枝頭變鳳凰了麼?
回去了院子裡,聽她說了這事,周姨娘連聲誇讚女兒做的妙。
雖說是託生在了紀府當小姐,可也畢竟只是一個不得寵的庶出。
若是自己想不出什麼法子來掙得一個好前程,將來就算是嫁到了赫赫有名的人家,也只能嫁給一個沒什麼出息的庶子罷了。
原本她們娘倆還打算死了往上爬的心,可自打紀妃茵攀上了六皇子這條高枝,紀巧茵的心裡頭也動搖了起來。
若是以往她同紀妃茵是雲泥之別,可被六皇子看上的時候,紀妃茵同她可都是地位相當的庶女,她能做到的,她又憑什麼不能?
瑞王邀請紀家二小姐一同圍獵,二小姐打算帶上三小姐紀巧茵一同去的消息,很快也便傳到了四小姐紀靈茵的耳中。
紀靈茵聽了只是笑笑,不做任何評論,也沒有絲毫抱怨,反倒是丫鬟杏兒有些替主子鳴不平。
“二小姐平日裡看起來像是待小姐最好,怎的有好事的時候,竟第一個想到了三小姐!竟是一點都不記得小姐的好。”
紀靈茵笑了起來,神態之間並無半分埋怨,“杏兒,你不懂,二姐姐這麼做,未嘗不是在護着我。”
“可是……”
“別說了,去,把我做好的那個荷包拿來。”
杏兒扁扁嘴,也只能老老實實地依紀芙茵的話,將那剛做好的荷包取了過來,悄聲嘀咕着。
“二小姐都不帶小姐去,小姐還這麼惦記着二小姐……”
聽到丫鬟來報,說紀靈茵來了的時候,紀芙茵眉心微微一蹙,隨即便恢復如常。
希望這個一貫聰敏的四妹妹,這次不要犯了糊塗纔好。
“來,快些坐,昨兒青梅做了些點心,我正好挑了幾樣你愛吃的東西給你留着呢。”紀芙茵笑道。
紀靈茵平日裡也總是會來這裡走動,也不拘泥,便坐了下來。
“就知道二姐姐這定會給我留些個好吃的,只是平日裡總來姐姐這白吃白喝,倒是也怪沒臉沒皮的,我就做了個荷包給姐姐,做的粗糙,二姐姐別嫌棄就好。”
紀靈茵笑着掏出那荷包,給紀芙茵遞了過去,“今兒剛做好,二姐姐快看看是不是喜歡?”
將那荷包接在手中,登時便不難看出它的好壞。
只打眼這麼一瞧,光是看那上面精密的針腳和細緻的繡工,便就能看出做這荷包之人,是花了十二分心思的了。
再看那料子,想必紀靈茵是將自己壓箱底的好東西給取出來了,裁剪成這荷包的布料,竟比她穿在身上的都要好許多。
荷包下面的絡子上,穿了一顆青白相間的玉石珠子,並不算大,成色卻是一等一的好,想必也便宜不到哪裡去。
“這針腳……足可以見四妹妹是個用心的了。”
紀芙茵握着那荷包,饒是見慣了好東西的她,一時間也有些愛不釋手,“四妹妹這荷包當真好看,我都捨不得用的了。”
“哪來這話,做出來便是要用的,否則豈不是做了件廢物出來?二姐姐要是喜歡,等這個舊了,我再給你做一個便是。”
見紀靈茵的神情還是猶如往常一般,待自己信賴又親暱,紀芙茵輕輕垂下視線,將那荷包收好。
“此次瑞王邀請圍獵之事,你可知道?”
紀靈茵笑笑,“原本是不知道的,可昨兒府裡頭傳了一天,便是我想要假裝不知道也是不行的了。”
“這次三妹妹她央求我帶她去,我應了,你心裡對我可有什麼埋怨的地方?”紀芙茵擡起頭,凝視着紀靈茵。
“旁人這麼說便也算了,二姐姐你怎的也這樣說?”紀靈茵似是無奈似的笑笑。
“二姐姐是如何想的,我大概也能猜個七八,本就是爲我好的事情,哪來的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