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對,這可是……”胡鐵面一臉激動,向前幾步,直接將擋在中間的範老給推了開去,目光緊緊黏在驚雷上,“快告訴我,這靈器你從哪兒得到的?”
蘇淺墨被他這反應弄得略懵,但總算是明白這白鬍子老人對靈器很感興趣,看他這樣子,似乎看出了驚雷是天階靈器。
莫非他也是煉器師?
“前輩對靈器這般感興趣,我們是否可以先停戰,解決清楚這件事?”蘇淺墨眸光一轉,看了眼站在後邊的赫嵐燁,笑意嫣然。
胡鐵面只是一時激動,聽了蘇淺墨的話,神色立馬又冷了下來,“不行,你在城中鬧事,就該接受懲罰!”
“老胡!”範老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胡鐵面在榆關城內是出了名的鐵面無私,不會因爲自己的喜好而耽擱公事。
他前半生都在維護榆關城。幾年前千照國某位皇子在城中鬧事,其他執法長老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沒看到,唯有胡鐵面敢將皇子擒拿歸案,最後再狠揍一頓扔出城去。
他做事永遠有自己的準則,從不畏懼強權與實力。
“錯是我們犯的,這懲罰我也認了,不知前輩意爲何?”蘇淺墨態度倒是端正,她覺得只闖了個城門,關係不大。實在不行,轉身走人就好了。莫非,這人還真要揍上一頓,把他們兩人都扔出城去?
扔她沒問題,敢碰赫嵐燁,她絕對和這人拼命。
範老聽她這麼一說,面色稍變了下,“蘇丫頭……”
“好,既然你肯認錯。根據榆關城的規定,擅闖城門者重則死罪,其次打入大牢,輕則攆出城去。看在沒有造成守衛死亡的份上,你們兩人是要我親自攆出城去,還是自己離開?”
胡鐵面真是一點情面也不講,絲毫不理會蘇淺墨變了的臉色,最後還加了句:“無論你們是被攆出去還是自己離開,每人還要罰上十枚金幣。”
不過是闖了個城門,又不是大事,被攆出城是極掉面子的事,有身份的人絕都忍受不了。
話說回來,有身份的人也不會像赫嵐燁這般,他們隨便丟出一樣東西,就能光明正大的進城了。再說回來,如果不是蘇淺墨想看赫嵐燁要怎麼做,他們也不會遇到現在這般場景。
其實,她儲物靈器裡還有一個顧家的玉佩,那是顧欣給她哥的,當時她只要把玉佩拿給守城的士兵看一眼,進城也就不會被攔了。
範老見蘇淺墨變了的臉色,還想要出聲試圖說上一句話:“老胡,你看蘇……”
“好。”他話到一半,就被蘇淺墨打斷。
範老轉過頭,訝然看着她。
“前輩說的出城去,沒有規定我們不能回來吧?”蘇淺墨不知想到什麼,手腕一轉,將拿在手上的驚雷收回了儲物靈器中。戴上在手腕上的銀色鐲子晃了一下。
胡鐵面目光尖,一眼就看出那是蘇淺墨的儲物靈器,神色愕然,忘了回答蘇淺墨的話,急切反問道:“這鐲子和剛纔那靈器是從同一個地方得到的?”
蘇淺墨愣了下,
有些奇怪。莫非這人還能一眼就看出這兩樣東西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她不由往後看了眼。
赫嵐燁也在打量着胡鐵面,接到蘇淺墨的目光,點了點頭。
蘇淺墨這纔回了聲:“是。”
胡鐵面得到確切答案,面上再次露出喜色,“你可是有那圖……東西的碎片?”
蘇淺墨被問得一愣,再次看了眼赫嵐燁。
這回緊盯着她的胡鐵面算是明白了,這女娃娃做不了主,能做主的在她身後。他看向赫嵐燁,目光灼灼。
“你說的,是那鐲子上的圖騰?”赫嵐燁開口,一下子就猜到了關鍵之處。
他給蘇淺墨的手鐲上,刻有類似藤蔓纏繞的花紋。而那花紋的來歷,他是十分清楚的。
“你果真有那東西。”胡鐵面異常興奮,直接撇開蘇淺墨走向赫嵐燁。
蘇淺墨怕他對赫嵐燁動手,匆忙跟了上去。
範老聽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也從對話大概猜出了什麼。止不住有些震驚,有什麼事能讓胡鐵面丟開他那一副公事公辦的調子,來問其他的事?
這太陽確定不是從西邊升起的?
“你那碎片可否借我一觀?”胡鐵面一過來就問,跟範老問赫嵐燁借書表現得一模一樣。
“你似乎還有公事沒辦完。”赫嵐燁提醒道。
胡鐵面愣了下,沒想到赫嵐燁會主動提起這件事,面色有些訝然,旋即又恢復了他的鐵面。
想要以這事脅迫他網開一面不追究闖城門之事,那是不可能的。
“一人十枚金幣交給城門的守衛隊長,然後,你們是選擇被攆出去,還是自己離開?”
赫嵐燁看向蘇淺墨。
“‘攆’字太難聽了。”蘇淺墨擰眉低聲吐出幾個字,略有不滿這人的說話的口吻。
胡鐵面哼了聲,“那你是選擇自己離開。來人!”他朝城門口吼了聲,立即有人聞訊奔了過來。
“胡長老!”那人走過來,腳有些坡,對胡鐵面恭敬地行了軍禮。正是最開始攔住蘇淺墨不讓進城的那位士兵。
“這兩人擅闖城門,按榆關城法令重則死罪,輕則關入大牢或攆出榆關城,今日看在他們沒有造成人員死亡的份上,罰金……你腳怎麼了?”胡鐵面正說着,視線瞄了眼士兵的腳。
“屬下無能……”士兵狠狠瞪着站在旁邊,事不關己的赫嵐燁。
“出息!竟然能被一個沒有靈力的人打傷!”胡鐵面瞪了眼他一眼,再颳了眼赫嵐燁,狠狠道:“打傷士兵,罰加一倍,一人罰金二十!交了罰金,攆出城去!”
那士兵一聽,樂了。
範老和蘇淺墨聽了都變了臉色,唯有赫嵐燁依舊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夜公子他……”範老愕然,他開始也發現赫嵐燁身上沒有半點靈力,還以爲是他實力高深自己看不出,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這樣的。
蘇淺墨沒有回答範老的話,只將脣抿得緊緊的。如果只是出城再回來,這沒什麼。被人看笑話之事在末鶴
城她就不當回事,那些無聊之人的話語傷不到她。
但這人的話語,是對赫嵐燁的侮辱!她心中生出股轉身離開的衝動,“算了,我們離……”
蘇淺墨話纔出口,一隻手突然攥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扯了過來,耳邊傳來一句輕語:“沒事的。”
他怎樣都無所謂,只要她喜歡這座城池就好。再說,最開始是他先闖的城門啊。
不待蘇淺墨回覆,赫嵐燁轉頭問:“範老,可有帶金幣?”
範老愣了愣,反應過來,“有的。”說着,從儲物靈器中拿出了金幣,正要遞過去。
赫嵐燁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他給守城的士兵,自己拉着蘇淺墨轉身朝城門口的方向走去。
他步伐徐徐,如同漫步街頭,一點兒也沒有被“攆”走的樣子。他的身影被披風擋住,明明該是灰溜溜的離開,卻硬生生給人一種王者駕臨的姿勢,漠然無視周圍正等着看笑話的人。
蘇淺墨被他牽着,卻還是覺得委屈。
他原本不必這樣的,都是因爲她一時興起。
所有人都看着他們,赫嵐燁淡定牽着蘇淺墨出到城門外,又轉了回來。守門的士兵還想攔,可城門內還有看着這裡的範老等人,又不怎麼敢出手阻攔。
蘇淺墨拿出顧家的玉佩。這是屬於顧家嫡系的玉佩,帶個人進出榆關城的城門完全沒問題。
士兵一看,立即鬆了口氣,急忙讓開道路。
“好了,你說的懲罰已經完成,現在我們可以去往城中了吧?”赫嵐燁稍垂目,俯視着正前方的胡鐵面。
胡鐵面不高,比蘇淺墨還要矮點。赫嵐燁俯視他是妥妥的。
這樣一來,明明受辱的是赫嵐燁,可這般看來,又彷彿是在無聲的嘲諷胡鐵面所說的法令。
圍在城門口不遠處觀看的人議論起來,有說赫嵐燁兩人不要臉的,被攆出去了還回來。
有懷疑他們兩人身份的,以前遇到這種事,胡鐵面都是揍一頓扔出城去的,現在竟然能讓出城又回來!回來後還能這般挑釁胡鐵面!
“可以,但不許惹事,被攆出城三次者,將永世不得再入榆關城。”胡鐵面沒有講情面,只是實話實說。雖然這般放過赫嵐燁兩人,有助漲有心人藐視榆關城法令的嫌疑,但他也無話可說。
懲罰他們已經接受,並且履行。
“有一天,我會讓你們城主親自出到城門口迎我們進來。”蘇淺墨突然插進一句話,這個時刻極其突兀。
周圍的人一愣,呆呆看向她,有些不明所以。
只有赫嵐燁知道蘇淺墨爲什麼生氣,她不是氣自己被攆出城去,而是氣他受到恥辱。
“要城主迎接,除非你實力強悍到一人就能滅了整個榆關城。否則,即使是千照帝王也不能讓城主親自出城迎接。”胡鐵面沒有嘲諷,還是實話實說,心裡有那麼一點兒稀奇與不屑。
開始主動認錯的是她,現在覺得受辱了的也是她。果真,這些人嘴裡說着認錯,實際心裡一點兒也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