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宜雪,江南宜春!換句話說,塞外的春天和江南的冬天……不看也罷!
此時正是初冬,霜風悽緊,關河冷落,正是一年之中景象最蕭索的時候。這一日在揚州瘦西湖旁聽風樓的雅座裡,蕭應寂和柳若絲正相對而坐,桌上擺了幾罈子陳年好酒和幾盤精緻菜餚。柳若絲喝得幾杯,向窗外看了一會,回頭道:“大江南北,咱們這段日子已經玩得差不多了,如今江南也沒什麼風景好看,不如往北邊走,等開了春再回來在江南好好地遊玩一番。”蕭應寂點頭道:“你說去哪裡就去哪裡。”
柳若絲甜甜一笑,心中極是歡喜得意。這段時日二人攜手而遊,蕭應寂對她言聽計從,從無拂逆,她自是心滿意足,兼之心花怒放。蕭應寂替她滿了酒,隨口問道:“你等的朋友還沒來麼?”柳若絲奇道:“你怎知道我在等人?”蕭應寂道:“這有什麼難猜的?你不是讓人擺了三副碗筷麼?”柳若絲一吐舌頭道:“對啊!我給忘啦!”又向窗外瞧了瞧,喃喃道:“奇怪,他怎麼還沒來?”回過身來,忽然托腮望着蕭應寂發起呆來。
蕭應寂道:“怎麼了?”柳若絲道:“你以前好象是不會喝酒的?”蕭應寂點頭道:“是啊。”柳若絲指着已經被喝空的酒罈子叫道:“那你現在怎的喝得比我還快?”蕭應寂道:“你叫我學的。”柳若絲一怔:“我叫你學的?”蕭應寂道:“此中有真味!你說的。”柳若絲失笑道:“那你學得也太快了些!”想起當年之事,又想到二人如今終得攜手,忍不住心花怒放,心中軟綿綿地盡是纏綿之意。
忽聽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樓梯那邊傳來:“老大你又害人了!”話剛說完,桌上突然就多出了一個人來,毫不客氣,端過一個空碗,自行倒了酒,舉碗便喝。
柳若絲笑嘻嘻地轉過頭來,道:“小葉子,最近你的膽子越發大了!居然敢遲到?”那被叫做小葉子的人喝過了酒,這才抹嘴說道:“老大你找我,我哪敢遲到?不過我方纔可是被人跟蹤了,費了好大的勁才脫了身。要不是急着找你喝酒,非先好好教訓他一下不可!”臉色悻悻,頗顯不甘。
柳若絲大感興趣,問道:“這可是在你的地盤上,居然有人敢跟蹤你?難道是你葉大公子的武功練的太差,所以人家覺得好欺負,想讓你揚州第一世家的牌匾換個主兒?”
這位被叫做小葉子的葉大公子,自然就是如今的揚州第一世家葉家的葉知秋葉大公子了。
葉大公子眯着眼睛瞧了柳若絲一會,嘿嘿笑道:“那乾脆我們等會兒來幾招如何?你若贏了,這塊牌匾我就送給你,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柳若絲立即閉口不言,葉大公子武功雖然不算太絕頂,要贏她似乎不算太難,這事她自是敬謝不敏。
葉知秋見她認輸,大爲得意,轉頭去看蕭應寂,一邊看一邊嘖嘖讚歎:“老大你的眼光真不錯啊!”刷地打開摺扇擋在臉前,轉頭悄悄地問柳若絲:“哪兒騙來的?替我問問他有沒有姐姐妹妹什麼的?”隨即回過頭,不理她的白眼,對着蕭應寂正兒八經地拱了拱手,正色說道:“這位兄臺請了,在下葉知秋。與柳老大認識多年,受害經驗頗多,兄臺如有需要,請不必客氣,儘管來問在下便是,問一個問題十兩銀子,一次性問兩個問題以上還可以打折……”話未說完,柳若絲已抄起滿滿一大碗酒,捏着他的鼻子就給他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自然連帶着連他未說完的話也一起給灌到了肚子裡去。
蕭應寂不禁莞爾,搖頭道:“多謝你,不過不必了。”仔細打量葉知秋,見他大約二十三四歲年紀,生的倒也端正俊俏,只是一副嬉皮笑臉吊兒郎當的模樣卻實在令人不敢恭維。
柳若絲偷偷瞟了蕭應寂一眼,湊到葉知秋身邊嘿嘿笑道:“最近你老爹還管你麼?”
“我老爹?”葉知秋一怔,道:“他去金陵了,怎麼管我?所以我現在是天不管,地不管,老大你這回還真是來對了!”他說的搖頭晃腦兼眉花眼笑,得意之極。
柳若絲似乎還想再問什麼,動了動嘴脣,支吾半天,卻什麼也沒問出來。葉知秋自是莫名其妙。
蕭應寂道:“想問什麼就問,我早知你爲什麼非要到揚州來。”柳若絲尷尬一笑,問道:“小葉子,聽說方家,林家還有你葉家都已經帶人到南宮家會合了是不是?”葉知秋點頭道:“是啊!聽說是來了個什麼厲害對頭。”柳若絲道:“那我還聽說,我弟弟暮雨那小子也去了?”她真正想問的是這個。
葉知秋繼續點頭:“是啊!我也覺得莫名其妙,關他什麼事了,他又不是你,什麼熱鬧都喜歡湊……”
柳若絲又抄起一碗酒封住他的嘴,問道:“那要是我想把那小子弄出來,你有什麼辦法沒有?”四大世家和龍驚非的恩怨她當然不想插手,所以才叫暮雨自己去想辦法,誰知道這小子的所謂辦法居然就是跑到南宮世家去,這可不是自己找死麼?她還真不知道這個看起來好象很聰明的弟弟居然還有這麼笨的時候,幾乎沒把她氣死。金陵如今已成險地,她輕易不肯再去,迴風滿樓搬救兵又太遠,這才急急忙忙跑來找葉知秋商議。
葉知秋冷不及防地又被她給灌了一大碗酒下去,嗆得他直翻白眼:“有辦法!當然有辦法!我給他寫封信,就說他若敢不來,我就把你下油鍋炸了吃了,你說他來是不來?”
柳若絲一把搶過他的摺扇,啪的就給他頭上來了一下。葉知秋被她敲得幾乎跳了起來,揉了揉腦袋,正要反擊,卻見柳若絲敲了那一下之後,便直直地看着桌子呆呆出神,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倒嚇了他一大跳,伸出的手又縮了回來,吶吶道:“幹嗎?他不沒死嗎?你哭喪着個臉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