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比打一場拳,但每一拳都打在棉花上或者鋼筋鐵板上,似乎揮拳的人也會無可奈何。顧念突然明白爲什麼喜歡遲明輝的人那麼多,但並沒有能接近得了他的人,這個人根本就是軟硬不吃,生冷不忌,而且非常的不解風情。
明知道女人希望的是什麼,但他從來不打算迴應。
問題問出去,似乎又成了潑灑出去的水,遲明輝並沒有回答她,低頭翻了下手裡頭的資料,顧念心裡頭慢慢的泛起了股難掩的失望,使勁的握了握拳,向後退了一步說:“既然這樣,我先回去了遲總。”
遲明輝伸袖看了眼手錶,“丫頭,一起吃晚飯。”
顧念愣愣的站在那裡,半天沒有回過神來,她咬着脣瓣盯着始終看不透的遲明輝,結果他擡眼掃了眼半天沒反應的顧念,“怎麼,不去?我有點事要問你。”
“去、去、去?”顧念慌忙回了話,生怕錯過這次機會。
綠蔭小院現在已經基本沒了人影,到了下班點基本也都各歸各家,一時間居然分外安靜,秋初還依舊青蔥的大樹遮擋了漸漸下沉的陽光,綠影成堆,整個院子都散發着一股青草香。
暮色逐漸浮上a城的天空,淡泊明遠,染着紅霞的煙雲時而流轉,身着米白色風衣的顧念站在暈黃光影的樹下,突然回身,看見從臺階上走下來的遲明輝,不知爲什麼,被這秋天的氣息感染,鼻尖居然感覺到一些酸楚。這還是第一次遲明輝沒有因爲別人的問題而做的約定。
好在她心思一向簡單,回覆心情後,還開始奇怪爲什麼遲明輝突然要約她。明明前幾天都已經因爲自己愚蠢的決定而game over了。等到她坐在副駕駛上的時候,纔想起來遲明輝作爲經紀人,居然沒有送遲雲陌和雲禾回家,她沒憋住,把問題問了出來。
遲明輝一邊發動車,一邊淡淡的回答:“遲雲陌那傢伙爲了躲避付瑤,藉口答應了送雲禾回家,拽着雲禾走了。你還想問喬默對不對?”
阿咦。說到喬默,貌似這個人被顧念不小心給炮灰了。按理說他今天鬧騰了一場,居然沒有出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難道是想開拍當日再給自己一個大大的驚喜?可惜了,遲明輝今天這麼一說,她對喬默只能敬而遠之。一來對這種行爲不太感冒,二來也確實不喜歡美少年的這種款型,可能真的得讓喬默失望。雖然還想不到怎樣和喬默說清楚,但到那天再說吧。
車子逐漸駛離了別墅,遲明輝才說:“喬默被陳陸他們拉去吃飯,我留下來和你講這個角色的事情。”
“哦。”顧念嘟着嘴,那確實都有安排,遲明輝也應該不會把她一個人丟在那麼偏遠的別墅。車子裡頭放着一首曲子,是廣播臺正好放到的李泉和盧巧音的冬之戀曲,應該是爲了迎接即將來到的冬日,輕快跳躍的曲調配合着男女對唱,居然洋溢出了一絲戀愛中的感覺。想到接下來會和遲明輝吃的那頓飯,顧念心裡頭又開始高興起來,不自覺的脣畔都勾起了一抹微笑。
遲明輝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也並沒有多說什麼,車子緩緩停在了一個田園風的西餐廳前面。
站在餐廳前頭,顧念突然間臉都熱了,“rendez-vous”,這家法國餐廳在演藝圈裡並不算名氣太小,甚至可以說,人氣太高,高到顧影姐姐時常和自己吃飯的時候八卦,vous這家餐廳就是演藝圈的私會場所。
爲什麼要這麼說。rendez-vous在法語中的意思就是約會,而掌管這家餐廳的,就是演藝圈的一位大神明星開的,爲的就是方便明星們之間的私密約會。哪怕是狗仔隊的長槍大炮,在這個vous前基本上也是要鎩羽而歸。
所以vous集口碑與神秘與一體,加上主廚確實也很厲害,往常在這裡訂上一頓飯都很難。
顧念沒想到遲明輝居然約了在這裡,居然有點百感交集。顧影口口聲聲的什麼時候可以進一次vouse那就是三生有幸,她今天就站在這裡頭了。
遲明輝剛踏進去,領班經理立刻迎了過來,“遲總,您來了麼?請跟我來。”rbdd。
顧念腦子不知爲什麼突然間缺了根弦,跟在他後頭輕聲問:“是你今天的女伴晃點了你所以才臨時肯請我的麼?”
遲明輝停下,薄脣輕啓,冷冷的說了句:“閉嘴。”
顧念趕緊合上嘴巴,乖乖的跟在後頭,打量起四周的建設起來。
vous把每一個坐席都設計成木製的小房間,懸起來差不多幾十釐米,用那種透明的玻璃鋼固定,遠處看去,就像是一個個浮在那裡的空中花園。每個包廂都用好聽的名字標示過,在這裡用餐,不會擔心有人打擾,一個是價格昂貴,二個是秘密姓極高。
其實顧念一直耳聞很久vous是明星中的約會聖地,倒是從來沒有自己體會過,現在的她大概就跟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不小心還撞在了遲明輝的後背上,出了第二次洋相。
領班終於忍不住捂嘴笑了起來。頗覺遲明輝帶的這個女伴真是很有意思。
等到顧念尷尬的跟在遲明輝後頭坐在位子上的時候,才驚覺這裡可真是……足夠窄小。木質的圓門打開後,裡面是一個橡木製古樸的桌子,黑鐵的吊椅卻只有一個。顧念面上逐漸浮起紅暈,他怎麼選了這個地方,羞人是其次,只會讓她更加拔不出腳。
喜歡還淺,如果想抽身離開,還有可能。
可如果照着這個路子進行下去,顧念還有可能從喜歡遲明輝的這件事上脫離開來麼?
想到這裡,她微微挪了下屁股,想和遲明輝分開一絲距離,但是這長椅的設計,如果是個胖子,對象豈不是隻能坐在腿上?就光她和遲明輝坐在那裡,已經幾乎沒有了半分空隙。衣服的摩擦,反倒令她想起了那天晚上被按在沙發上被親吻的感覺,頓時“轟”的一下腦子都空了去,連遲明輝在點菜都聽不太清楚。
遲明輝的作風一向比較獨斷,點完後菜後,轉過頭就看見小白兔顧念垂着個頭整個人都縮在那裡。圓門“嘩啦”一下關掉,兩個人被封在了緊閉的空間中,顧念深吸了口氣,才努力的一點點的直起腰來,瞬間碰觸到遲明輝的胳膊,又刷的下紅了臉。
“你緊張什麼?”
你當然不緊張啦?你又不喜歡我,我喜歡你啊?顧念覺着丟臉至極,自己就跟情竇初開的小女生一樣,身邊的男人散發出的男姓荷爾蒙簡直要讓她心跳加速致死,如果明天頭版頭條出現自己被遲明輝萌死這種新聞,也是不足爲奇的。
顧念結結巴巴的回答:“你不是說有事要和我說麼?”
她岔開話題,希望借正經的事情,讓自己能夠冷靜一些。
結果遲明輝伸手,取過桌上的紅酒,微微啜了一口,皺眉說:“稍等,不急。”
遲明輝身上那股好聞的味道,在這窄小的空間裡,越發的勾住顧念的心魂,一時間癡癡的看着這男人的側影。他纖長的手指點在桌上,動作優雅,衣服穿的整整齊齊。這種整齊並不是一種固守的定義。很多男人都會很整齊,但不會精緻,遲明輝就是那種能把簡單的衣服穿出一股禁慾氣場的整齊。他眼鏡片底下的雙眸細長,就連眼尾那微微挑起的紋路,似是水墨畫中的遠山霧隱,讓人看不透卻又願意一直看。
顧念一緊張,捉住眼前的酒杯,灌了一口。
遲明輝挑眉,“你自己面前有酒杯,你拿我的做什麼?”
顧念的心漏跳了一拍,自從和遲明輝踏進這餐廳,她就始終在失常,失常的根本不是自己,她趕緊將玻璃杯放回到遲明輝手中,卻被他握住了手,立時僵直在那裡,回覆了一句:“其實我平時挺睿智的。”
“哦,大愚若智是麼?”
遲明輝摸着她掌心的幾處薄繭,才問:“你果然是學戲曲出身?”
下己問問。顧念微微一愣,沒想到遲明輝居然會關注自己的身家背景,苦澀的浮脣笑了下,“這不重要吧?”
這句話是遲明輝經常用來回敬顧念的問題的,也算是被顧念用來擋了一會遲明輝的問題。
遲明輝顯然認爲顧念的這個回答讓他不太滿意,身子漸漸欺上半寸,立時讓兩個人貼的更緊,狹小的空間裡,動一發而惑全身。看着顧念面上逐漸染上的紅霞,遲明輝倒是不介意再一次,來聽到真正的回答。
這不重要麼?這挺重要的。
顧念被逼到了角落裡頭,咬着牙努力的將哭腔給噎回去,她當然不排斥被遲明輝,但問題是這個人心裡頭根本沒有自己,每次這麼做了,甩甩衣袖公事公辦,留着自己在原地打轉,還在體會着那親密時分的寸寸銷魂,這真的很虐好麼?
“遲總?在這裡這樣子真的不太好?”她的手被強行拿開,露出漂亮的鎖骨,鎖骨中間還嵌着一根老翡翠的綠石項鍊,襯得皮膚肌白如雪。
遲明輝眯着眼睛,“你不知道vous向來的定義就是私會天堂麼?”
“我又不是和你私會來的?”
“對,也適合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