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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婉墨疼極了。

一張小臉被痛楚折磨得幾乎雪白,可醫生還在讓她深呼吸,放輕鬆,用力……她覺得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被拋向崩潰的頂峰,卻又一次又一次地摔下來,痛不欲生,她很想衝下手術檯,找那個告訴她自然順產不痛地醫生去算賬。

如果她還有注意力能分到旁邊男人的身上,她就會發現手術檯邊站着的許亦琛臉色也不比她好到哪兒去,像是比她還要害怕。

“許亦琛我恨你!”她喊出聲,淚水無法抑制地涌出來。誰可以告訴她,爲什麼生個孩子能該死地這麼痛?她開始有些後悔選擇自然順產,也後悔讓許亦琛進來,他完全就傻在了那裡。

許亦琛的手臂已經被何婉墨失控的力道抓得青紫,他卻無暇顧及,只是心急如焚地盯着眼前備受折磨的小女人,向來冷靜的容顏染上幾許慌張,亂了手腳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做些什麼,可以分擔她的痛苦,在這方面他沒有任何的經驗。

他的慌亂卻讓原本因爲疼痛就已口不擇言的何婉墨情緒越發焦躁,喘息地繼續控訴:“許亦琛你這個混蛋……你能不能說幾句話?我恨死你了,我好痛!生孩子爲什麼會這麼痛,你把我肚子弄大,爲什麼是我生。”

“再忍忍…要不再多罵罵我,寶貝對不起,讓你受這麼大的罪。”許亦琛不知所措,想讓何婉墨把注意力全部轉移在他的身上,他握着她的手放到嘴邊不停的親吻,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出來,他的手已經顫抖的厲害。

何婉墨下腹卻傳來強烈的痛楚,同時身體不由自主的往下用力。

忽然,清亮的哭啼聲響徹手術室。

許亦琛目不轉瞬的望着被護士託在手上的小粉團,看她熟練的清理乾淨嬰兒,然後拿了塊柔軟的布巾包好再遞到他面前。

“恭喜,許先生是個小公子。”

一瞬間,他的腦子裡一片空白,數秒飛逝,竟如幾個世紀,他當父親了,這是他的孩子,許墨辰。

在護士染着笑意的祝賀聲中,許亦琛有些侷促的深呼吸,然後才小心翼翼的抱過剛出生的兒子。

小傢伙粉粉的,一被父親抱入懷裡,像是有感應般,立即睜開一隻眼。

許亦琛在兒子睜開眼的剎那心頭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激動,覺得整個人都輕飄飄的,聲音有些低啞,竟然差點忍不住快哭了出來。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左手握住她的手指,右手碰了碰兒子的小臉,他沉默着,感受雙手指尖的溫暖,和心頭無法抑制的震顫。

“許先生,產婦需要休息,我們還要爲孩子做一個全面的身體檢查,請你先離開。”護士望着許亦琛,他的臉上正緩緩綻開一抹激動喜悅的微笑,格外的迷人,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許亦琛點頭,戀戀不捨地放手,強忍的淚水終於奪眶而下,歷經千帆他人生終於完整,身邊有他愛的人和屬於他們的孩子,從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天,他可以有這樣一個完整的家庭,看到兒子的瞬間,就要將從未感受過的父愛全部賦予到他兒子的身上,盡到自己最大努力去做一個稱職的父親。

病房內,何婉墨痛了四五個小時,早已經精疲力盡,此時更是整個人都和虛脫了般,渾身發軟,困得不行,以致於她被醫生推回病房睡了好久,也睡得格外香甜。

可身體太虛弱,她醒來時仍然滿頭汗水,許亦琛見她醒了,手忙腳亂的用襯衫袖子去替她擦汗,沒料卻被何婉墨一口咬住手腕,她也想讓他也體會到自己在產房經歷的痛苦,只要一下就好。

許亦琛忍着那陣鑽心的疼痛,捧着何婉墨的臉一陣猛親。

“老婆,你真棒,我真好愛你,謝謝你,給了我一個完整的家,這麼可愛的兒子。”

何婉墨一愣,沒有理許亦琛,只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他們的兒子。

許亦琛忙跑去找醫生抱來已經做完全面檢查身體健康的小。

何婉墨從護士手中小心翼翼的接過她和許亦琛兒子,眼眸瞬然清亮,看着懷中的小寶貝,笑得合不攏嘴,母愛氾濫,忍不住碰這小傢伙的小嘴,結果這小傢伙反射性的吸住她的手指,看到眼前的母子互動惹得許亦琛低笑。

“寶貝辛苦了…兒子看來更喜歡他媽咪,剛剛你沒醒的時候,我抱着他,他可沒給我這樣的待遇,這個臭小子。”話後,許亦琛俯身在何婉墨仍有些蒼白的脣上落下一吻,望着她的目光異常的溫柔。

“兒子好漂亮…”何婉墨親了親的小臉,聽了許亦琛的話心裡一陣狂喜。

“當然,因爲兒子像我,他的眼睛和我很像。”許亦琛俊容隱隱盪出一絲自豪。

“記者都來了嗎?你說過不會被記得打擾到的,我怕他們會衝上來,嚇壞孩子。”何婉墨將抱在懷裡,看着他粉嘟嘟的小臉,忍不住又親了一口。

“放心吧,他們上不來,寶貝聽話把兒子交給護士,你再多睡會,我陪着你。”許亦琛撩開何婉墨額前的被虛汗浸溼的頭髮,動作輕柔的如同對待世上最珍貴的珍寶,心疼她在產房所受的罪。

何婉墨捨不得的將兒子抱給護士,在他的小臉上又親了好幾下,才終於肯讓護士抱走,沉浸在當母親的激動喜悅中,靠在許亦琛的懷裡又睡了過去。

醫院門口蹲守記者的臉色直接反映他們蹲守的時間長短和飢餓,睏倦程度。

醫院門口幾名已經駐紮了一個月的香港媒體記者臉色已經發青,眼神散亂,反應變慢,跟了一週的記者基本臉色發白,讓醫院的這些保安看着這些拼命的記者有些傻眼,覺得記者這個行業真心不是誰都可以乾的。

作爲許亦琛的經紀人,接到許亦琛的電話下午的時候就給記者發去短信證實:上午10點左右,何婉墨產下一名男嬰,體重7斤,目前母子平安,希望各位媒體朋友們不要去打擾。

證實了何婉墨生了,在醫院門外苦苦守候的記者們依然沒有機會鬆一口氣,事實上,隨着這個小生命的誕生,真正白熱化的新聞大戰也剛剛開始,醫院外各路媒體更加繁忙。

因爲許亦琛堅持不對媒體曝光孩子的照片,這些記者在爲能拍到開價5萬到10萬港幣的嬰兒照做出最後的衝刺,各路媒體加班加崗,許亦琛出於安全考慮在特需病房門口,保安人數也由之前的兩名增至六名。

院方也要求保安死守大門,絕不能隨便對記者打開。

以至於這些記者一旦看到電梯門打開,盯着每位進出的人和每輛過路的車都會引起一陣屏息凝神和蘊涵在平靜中的騷亂,而每位從電梯出來的普通病人面對無數鏡頭都感到莫名其妙,後來打聽到是因爲何婉墨在這裡生下孩子,才煥然大悟。

每次有病人或家屬進出那扇緊鎖的特需病房大鐵門時,記者都會無下限到對着門縫一通狂拍,指望抓住些蛛絲馬跡,無奈許亦琛這次的保密和防護措施做的太好,讓他們根本拍不到任何有價值的畫面。

想要進這道門實在是太難,如果有記者可以僥倖混進特需病房的樓層,可門內依然有層層把守,必須要他們準確說出牀位,牀號,病人名字還要獲得病人許可才能進入,讓人無計可施。

夜裡許亦琛趁着何婉墨正在睡覺,才和保鏢按了電梯下到一樓,記者們見到他,像是瘋了一樣各自舉着長槍短炮,爭先恐後衝他問各種各樣的問題,當然他們也都是最先說了句恭喜。

許亦琛行色匆匆,面無表情只說了一句“謝謝”,在私人保鏢和院方保安的簇擁下才得以脫身,矮身進到顧正江開來的黑色奔馳車裡,他之所以出現在記者面前,也只是爲了親自去給何婉墨買些夜宵回到醫院,他怕助理不瞭解她的口味,所以不放心他們去買,並沒有想要面對媒體的意思。

在車上,許亦琛看着手機裡小的照片,嘴角不自覺的揚着笑。

顧正江向後偷偷瞄了一眼,羨慕道“老闆的眼睛好亮,很漂亮…長大以後一定會很英俊,是個大帥哥。”

“爲什麼我抱着他就哭,我老婆抱着他就不哭。”許亦琛惆悵道,整整一個下午,他徹底領略到了這小子的哭聲能有多麼啼亮,他抱着他又親又哄,卻都毫無辦法,可奇怪的是,只要何婉墨抱着他就開始變得安安分分,不出一會兒就能安靜下來,躺在何婉墨的懷裡睡着。

“可能是認生了,寶寶們的天性都是比較依賴媽媽的,”坐在副駕駛的一保鏢說道,他自己有個五歲大的兒子,所以他在這方面的經驗頗深,很懂許亦琛現在是什麼感受。

“我是的爸爸,他怎麼還能對我認生。”許亦琛彆扭道,雖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可心裡還是盼着自己能有何婉墨的這個本事,可以讓在他懷裡,乖乖的睡着,不哭不鬧。

“慢慢就會好,我也是這麼熬過來的。”保鏢安慰許亦琛這顆受傷的心,心裡感慨無論是多麼強大的一個人,面對自己的孩子還是會軟下來,就像是許亦琛,誰會想到人前風光無限的許亦琛,竟然會坐在車裡討論起了他沒什麼抱着他的兒子會哭,口氣還頗爲無奈心酸。

“老闆,現在的正臉照已經被外界開出高價錢,只要拍到就會有雜誌社出到十萬塊去買,刊登獨家,出院以後該怎麼辦?”顧正江突然插話,開口問許亦琛說。

“等我老婆出院以後,我會帶他們母子回香港,爲落戶,況且加利多山道的安保措施比故和景園要好很多,就算狗仔爬到了樹上,也不會拍到的照片。”許亦琛側着頭,看着窗外的夜景說道,想想這幾天北京的霧霾,也不忍心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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