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獵犬
雖然已經拿到了F119的發動機結構圖，但陳念並不打算立刻開始製圖。
一方面是因爲自己手裡還有機體的結構圖沒畫完，另一方面則是因爲，這玩意兒如果真的就這麼交出去，自己就確實沒辦法解釋其來源了。
最好的方法，是找林永明要一份他們手裡有的F119的結構推理圖，然後自己再針對關鍵細節去完善。
畢竟，F119的大部分設計原理其實都是已知的，這項“猜圖”的工作，應該早就已經在進行中了纔對。
那計劃就很清晰了。
先搞機體，快速把機體結構圖全部搞完，然後轉向發動機！
想到這裡，他一刻也沒有猶豫，立刻鋪開了紙張開始製圖。
好在最複雜的部分基本都已經畫完了，現在剩下的諸如機翼啊、艙蓋啊、彈倉啊之類的都不算太複雜，總體上花不了太多時間。
也許一週就能搞定。
陳念下筆如飛，但畫着畫着，他腦子裡卻不由自主地開始聯想。
爲什麼這個機翼要設置成這樣？
這個小的活動舵面是幹什麼的？
聽到馬羅科夫的解釋，葉甫根尼嘆了口氣，略微有些感慨地說道：
而葉甫根尼也敏銳地捕捉到了他情緒的變化，只是稍一思索，他便明白了對方在想什麼。
這個動作本來就像是隨手查閱日程表一樣，並不期待能看到什麼新東西。
那豈不是說，如果有一天，當自己的知識體系達到相對完備、精深的程度時，大部分的解析消耗都會下降？
臥槽，這還了得？
學習，往死裡學！
陳念越發激動，他幾乎已經看到那個光明的未來了.
而就在陳念玩命似的畫圖、學習的時候，帝都的一處外交酒店內，馬羅科夫正神態悠然地坐在舒適柔軟的皮質沙發上喝着伏特加。
“在這樣高強度的對抗下，耍小聰明是沒用的。”
更重要的是，他心裡隱約又建立了一種新的認知：
關於飛控的認知。
變成了0.95個源點。
馬羅科夫滿意地點了點頭。
馬羅科夫打斷了他的話，隨後繼續說道：
“葉甫根尼，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很顯然，這次的源點降低，發生在自己產生對飛控系統的認識之後。
“這還真是悲哀啊.”
如果丟掉一個機翼會怎麼樣？
一個接一個的問題浮現，恍惚間他發現，自己學過的那些空氣動力學相關的知識，在這一刻似乎全部都得到了實踐的驗證。
“呃這並不會改變我對它的看法，它仍是我的功臣。”
“這就對了！”
操控模塊的解析源點要求，變低了。
“當你不如別人強大的時候，哪怕僅僅是在某一個領域，就要付出巨大的妥協。”
“AL-31FN的銷售就是這樣的場景，華夏人需要一條能用的獵犬，他們可管不了這頭獵犬有什麼樣的缺點。”
他對這架飛機機體設計的理解，不知不覺間又上了一個臺階。
聽到葉甫根尼的話，馬羅科夫略有些不滿地說道：
“不是沒有發現，是我們這款發動機根本沒有缺陷！”
馬羅科夫笑了笑，回答道：
“在國家層面，哪裡有‘狡猾’這種特質的作用餘地。”
對面坐着的是俄羅斯國內赫赫有名的發動機設計師葉甫根尼，AL-31FN這塊改進型發動機，就是出自他、以及他在留裡卡設計局的一衆同事之手。
“的確是這麼回事。”
在低速的情況下，這部分的翼面渦流完全變了。
“不，他們是被‘查不出缺陷’這個客觀事實說服的。”
“這就是弱肉強食的規則。”
“是啊，真是悲哀。”
“他們的技術遠不及我們，所以哪怕明知有問題，也不得不接受。”
“我們要依託這一次的出口與對方的集團建立友好關係，要讓他們看到我們的誠意。”
“所以，我們必須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到最好，缺陷這種詞彙，以後不要再用了！”
“不過你倒是讓我有些驚訝——我還以爲你只是一個狡猾的商人呢。”
“我們所面對的對手都是這個國家最優秀的那批人，他們跟我們一樣，都在處心積慮地想要找到我們的破綻，去爲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
陳念下意識地打開了系統界面。
“但是似乎，你確實在追求雙贏。”
“只要能打獵，那就是好狗。”
是的，不機體設計不光是爲完整狀態下的氣動佈局服務的，它還要考慮機體受損時的情況！
葉甫根尼無奈地攤了攤手，回答道：
“好吧，好吧。”
“沒有實事求是！”
“所以既然這樣，我們又爲什麼要自討沒趣地去提醒他們‘這是一頭不完美的獵犬’呢？”
“現在看來，華夏方面確實沒有發現我們這款發動機的缺陷，如果能繼續保持技術的神秘性，未來的採購談判應該會很順利。”
思索了片刻，葉甫根尼回答道：
“它是我的功臣，也是我的朋友。”
“葉甫根尼，你要注意自己的措辭，這不僅是一次銷售項目，更是一次外交行動。”
“我之所以要這麼說，只不過是基於實事求是的態度罷了。”
“我當然知道AL-31FN不完美，尤其是作爲單發使用時——但這對我們雙方來說是最好的選擇，不是嗎？”
也就是說，自己的知識，同樣可以降低解析的難度！
——
不對，不是自己剛纔的那些想法降低了難度，而是自己對空氣動力學的成體系的學習，一定程度上達到了觸類旁通的效果，所以才降低了難度。
機翼殘缺怎麼辦？轉向舵失靈怎麼辦？矢量噴口受損怎麼辦？
這都是問題。
但讓他驚訝的是，還真有新東西！
雖然自己目前還找不到答案，但也許等操控模塊解析完成之後，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馬羅科夫臉上的神情變得有些古怪，他明明是在感嘆着華夏的無力，但也就在這一瞬間，他聯想到了更多的東西。
“那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訴你，它其實並沒有那麼完美呢？如果有人告訴你，他的鼻子不夠靈敏，速度不夠快，身體不夠強壯，甚至在打獵中經常失誤呢？”
“如果你擁有一條忠誠聽話的獵犬，他爲你立下了不小的功勞，他讓你家裡的野兔、狐狸都堆成了山，這時候，你對它的看法是什麼？”
“就像之前的談判，你以爲他們真的是被我簡單的幾句話說服的嗎？”
“但事實上，所有的發動機都會有缺陷，哪怕是美國那邊最先進的F-135也不例外。”
“不過.很明顯，以後這樣的事情在華夏會越來越少，他們正在逐漸成長起來。”
“可是.我們呢？”
話音落下，兩人一齊陷入了沉默。
這一刻，AL-31FN合同談判順利進行的喜悅，似乎都被沖淡了許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