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妮不解的看向窗外。
似乎是有些跡象。
打開終端看了一眼，“首都星今晚的確有可能會下雨，今天的氣溫比昨日低了一點。”
說罷，看向葉瑤，她正用溫和的視線盯着自己。
康妮語氣微頓，臉色也開始有點不自然。
擡手，抓住她的。
開口時，聲音都有微微的顫抖，“阿瑤，是單純的天氣嗎？”
她心裡似乎有了答案。
並不是。
“……”
猛地站起身，似乎想要往外跑。
被葉瑤一把攥住。
回頭，兩隻眼眶都開始泛紅，“阿瑤……”
“彆着急。”葉瑤柔聲安慰着，“你們家不會有事的。”
不會有事，卻可能面臨着被政治邊緣化的結局。
一朝天子一朝臣。
洛根家族對赫爾曼很“忠誠”，新上任的王，或許不會對洛根家族做什麼，卻也不會任由着洛根家族還霸佔着現在的位置。
作爲王室中人，誰還沒有一些親信呢。
“真的？”康妮眼神裡透露出哀求。
她不希望在這種事情上，被好友欺騙。
葉瑤點頭，“真的，即便是真出事，不是還有我嘛，大不了我帶着你們整個家族離開。”
“你知道的，我是女王。”
她把人抱在懷裡，“妮妮，如果……”
這裡真的沒有了洛根家族的發展空間，他們會舉族遷走嗎？
跟着她。
沒說出口，是不想讓洛根家的人覺得，自己在這次事件裡做了助推。
一切還是要等斯坦爾特屠戮事件塵埃落定後，再重新商談吧。
雖說可以自己培養，可培養哪裡有順手的快。
她沒說完，康妮也沒問。
一個不好意思說，一個不敢問。
都懷揣着心事，玩是玩不痛快的，只能喝酒。
**
王宮。
裴寒和赫爾曼相對而坐。
“裴帥的懷疑，很恐怖。”
赫爾曼詫異的看着裴寒，“我可是斯坦爾特的王，哪怕爲了某些情況，會向星盜支付一筆費用，卻絕不會和星盜合謀，屠戮我星系民衆的。”
“更別說，還是上千億。”
整片星系纔多少宜居星球，現在直接被屠戮二十顆，同時有近半星球被炸碎，對他有什麼好處？
裴寒的表情平靜，沒有絲毫意外。
這次的罪名極大，即便是王，也揹負不起來。
“赫爾曼，你爲什麼會覺得，自己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裴寒敢這麼說，自然是掌握到了一定的證據。
他從頭到尾都在找赫爾曼沒有參與到其中的證據，說白了，是以還赫爾曼清白爲主要目的展開的調查。
可隨着調查的深入，得到的結果卻似乎是相反的。
“圖賽亞那邊，並沒有幫你保密的打算。”
妄圖和星盜做生意，就要做好被背刺的後果。
能成爲星盜，還指望他們有多少原則。
“赫爾曼，實力相當，交易纔是真正的交易，否則只能淪爲魚肉。”
斯坦爾特就是圖賽亞的魚肉。
一個星系，能給星盜繳納過路費，指望它在星盜眼裡能有多少面子。
背地裡不知道被貶低到什麼程度了。
“斯坦爾特，就是魚肉。”
他將調查到的證據，放到赫爾曼面前。
“你該明白的，不管現在你怎麼做，都是在垂死掙扎。”
“既然給你看到了調查進展和證據，首都星那邊已經人手一份了。”
赫爾曼聽着他的話，內心從最初的緊張、惶恐、驚懼，隨後變成現在的麻木與坦然。“這局是我輸了。”
他承認的乾脆。
本不該留下任何證據的，赫爾曼唯獨漏算了圖賽亞。
被戳穿，似乎破罐子破摔了。
他姿態鬆散的靠在椅背裡，眼神帶笑。
“沒辦法，陸家已經遊說了下邊幾個軍團，把我這個王幾乎逼的彎腰低頭了。”
裴寒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
他雖然是聯盟統帥，卻沒有干涉各星系政權更迭的權力。
非要干涉也可以，不合規矩罷了。
調查到真相，如何處理還是斯坦爾特自身的事情。
不過……
一般的錯誤，不會動搖王的根基和地位。
這次不同。
赫爾曼身邊的兄弟姊妹，覬覦這個位置的人可不少。
他們絕對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的。
氣氛沉默着。
有人從外面進來，一臉慌張。
“王，王太后出事了……”
赫爾曼聞言，哈哈大笑。
擡手揮了揮，“出去吧，沒意思了。”
本來就是一場戲，可現在提早來到結局，過程已經不重要了。
辛雅夫人肯定是要死的，她察覺到了自己的行動。
其他的事無所謂，這次鬧得太大了，赫爾曼知道自己沒有其他的選擇。
在圖賽亞違背了約定，屠戮過半星球時，他就知道自己註定要完蛋。
驀的擡頭。
“裴帥，你說後來人會記住這個教訓嗎？”
他說完就笑了，似乎也沒指望聽到裴寒的答案。
自顧自道：“不會的。”
“我完蛋了，後邊的政權只會更迭的愈發頻繁，等着看吧。”
遺憾的是，這不是詛咒，而是事實。
人性，赤裸裸的，直接攤開在陽光之下。
可即便如此，某些人依舊毫無顧忌的展露自己最不堪的一面。
不然呢？
你們又拿我沒辦法。
裴寒站起身。
“我只需要真相，其他的不在我的管轄範圍之內。”
赫爾曼點頭，是這樣沒錯。
他開口，滿眼唏噓。
“圖賽亞呢，會處理嗎？”
他在之前和圖賽亞談的很好，對方也答應的痛快，甚至還提前支付了一大筆錢。
“我不是毀在圖賽亞手裡。”
赫爾曼狂笑出聲，眼淚都出來了。
可恨又可憐，“我是毀在了自己的傲慢與自大中。”
他居然相信了圖賽亞。
爲什麼？
因爲他是斯坦爾特的王，王應該很高貴的，人人懼怕的。
圖賽亞身爲星盜，即便吹噓的再厲害，應該也是害怕王的。
結果卻超乎了他的預料。
當看到一顆顆星球被毀掉，星球上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時，赫爾曼知道一切都失控了。
所有軍團全部出動，也在犧牲巨大的情況下，堪堪阻止了圖賽亞的攻勢。
並且，撤離的遊刃有餘。
赫爾曼第一次覺得，身爲王，也能有如此無力的時刻。
他知道。
自己，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