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在做夢，也要做個清醒的夢，而不是一覺醒來後卻稀裡糊塗，什麼都沒搞清楚。
想好，楊屹深吸了口氣。
“想清楚了？”楊鋒淡淡一笑，說道，“別驚訝。雖然這是你的意識空間，但是在意識交流的時候，你的想法沒有任何秘密可言。其實，你能夠如此迅速的做出決定，反而讓我有點驚訝。”
“很奇怪嗎？”
“不，並不奇怪。你是我的孫子，你跟你父親簡直如出一轍。當初，他只用半分鐘就做出了決定。”
“這就是你想告訴我的嗎？”
“你也是個急性子。”
楊屹徹底無語，不過他明顯感覺到，面前這個老人很是親切，是那種只有親人才會有的親切感。
“好了，說正事。”楊鋒長出口氣，說道，“首先，得從一萬年前的第一紀元說起。”
楊屹沒有吭聲，也沒有感到驚訝。
“在來到這個時代之後，我才知道，在第三紀元的人類眼裡，一萬年前的第一紀元是一個黑暗混亂的時代，而且人類文明極端落後，別說進行星際航行，連太陽系都沒跨出去。雖然總體上沒錯，但是事實遠非如此。”
“那事實是什麼？”
“第一紀元的人類文明確實落後，不過並非你知道的那樣，特別是在後期，一個重大的發現徹底的改變了人類文明。”
“發現？”
楊鋒點了點頭，說道：“在第一紀元後期，人類在已知領域內的發展已經達到極限。雖然當時的人類文明極爲繁榮，不但解決了母星的環境困局，還將足跡留在了太陽系內的每一顆星球上，但是受基礎理論限制，人類文明的發展也到了極限。相對於恆星系之間以光年計算的遙遠距離，人類所能達到的速度實在是太慢了。簡單的說，就算是當時速度最快的宇宙飛船，飛往比鄰星系也要數百年，而人類的正常壽命也就一百多歲。再說了，到達比鄰星系之後，還無法減速。”
“也就是說，人類被困在了太陽系裡面。”
“正是如此。”楊屹嘆了口氣，說道，“雖然人類文明表面上欣欣向榮，但是人口與資源的矛盾已經顯現出來。在我的那個時代，也就是第一紀元公元三千年左右，地球當局放開了對太空探險與資源開採的管制。除了技術上的進步，讓太空旅行變得不再困難，更主要的還是對資源的需求，特別是能源。雖然在掌握了可控核聚變之後，能源困局大大緩解，但是人口爆發式的增長，以及對提高生活品質的無限追求，使能源消耗更加巨大。爲了保護地球生態環境，我們只能去其他星球獲取能源。首先開發的是木星，然後是土星與海王星，再後來就是太陽系邊緣的小行星。”
楊屹眉頭緊鎖，不大明白的看着楊鋒。
“雖然木星、土星與海王星上有足夠多的氫元素，理論上能讓人類文明消耗數億年，但是開採難度極大，成本局高不下。太陽系中有很多冰彗星，除了距離遙遠，開採難度反而小得多。”
“你是說……”
“在地球當局解除限制之後，去太陽系的邊緣地帶尋找冰彗星，並且把冰彗星帶回地球成爲當時最熱門的職業。”
“所以你就……”
“沒錯，我就是第一批星際探險者。當時，有很多人跟我一樣，在獲得了地球當局頒發的星際探險資格證後，跟大型能源企業簽署贊助協議，然後搭乘小型飛船去太陽系邊緣地帶尋找冰彗星。運氣好的話，哪怕要用掉數十年，只要找到一顆冰彗星就能一夜暴富。只是幸運兒是少之又少，絕大部分星際探險者都是一去不回。”
“你呢？”
“我？”楊鋒淡淡一笑，說道，“我是幸運兒中的幸運兒。當時，我獲得了一家大型能源企業贊助，與未來的妻子，也就是你的祖母搭乘一艘配備了生態系統的小型飛船離開了地球。在經歷了五年的漫長航行之後，我們來到了太陽系外圍的柯伊伯帶，也就是小行星與彗星聚集的邊緣地區。雖然最初的運氣不是很好，我們浪費了近十年時間，但是一個偶然發現改變了我們的命運，也改變了人類文明的未來。此外，這個發現還給我帶來一個驚喜，一個預料之外，卻無比珍貴的驚喜。”
楊鋒突然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楊屹則是一頭霧水。
“我們發現了一顆體積巨大的彗星，雖然不是我們要找的冰彗星，但是這個發現依然能讓我們一夜暴富，因爲在這顆彗星上有建造可控聚變核反應堆所必須的稀有金屬，而且儲量極爲驚人。只是，這並不是最大的收穫。”
“那是什麼？”
楊鋒呵呵一笑，說道：“是你的父親，我的兒子。”
“什麼！？”
“在發現這顆彗星之後，爲了搞清楚彗星的內部結構，特別是稀有金屬儲量，我跟你的祖母先後兩次登陸。不久後，你的祖母就懷孕了。”
楊屹目瞪口呆的看着楊鋒。這也算是收穫！？
“有趣的是，在此之前，我沒有跟你的祖母同房。”
楊鋒這麼一說，楊屹頓時瞪大了眼睛。
“別想歪了，飛船上就我們兩個人，沒有第三個人。當時，我跟你祖母都很疑惑。如果不是基因鑑定的結果確鑿無疑，我無法相信你祖母懷上的是我的孩子。問題是，她是怎麼懷上這個孩子的呢？”
“會不會是……”
“我都說了，別想歪了。飛船上有完整的生態系統，卻沒有培養試管嬰兒的設備，而且我跟你祖母並沒計劃要孩子。不是我們不想要孩子，而是在太空探險中，懷上孩子是件很麻煩的事情。要知道，飛船上就我們兩個人。如果你祖母懷孕，就得由我單獨控制飛船，而且飛船上沒有接生的設備。”
“那是怎麼回事？”
“怎麼，還沒想到？”
楊屹微微一愣，猛然明白了過來。“你是說，與那顆彗星有關？”
楊鋒點了點頭，說道：“在排除了其他所有可能之後，就算我們都覺得無法相信，也不得不懷疑那顆彗星。此後，我們對彗星做了全面掃描，發現探測到的稀有金屬主要集中在彗星內核。在此之前，我們就發現，彗星內部有一個強大的干擾源，使得核磁共振探測設備無法正常工作。只是，我們都認爲，很有可能是富積的稀有金屬產生的干擾。有了猜疑，我們做了幾次爆破共振，通過收集地震波來繪製彗星的內部結構。也正是如此，我們發現了這顆彗星的秘密。”
“什麼秘密？”
楊鋒長出口氣，過了片刻，才說道：“這不是一顆自然形成的彗星，而且也不是源自太陽系。”
“你是說……”
“這是一艘在宇宙間漂泊了數百萬年的宇宙飛船！”
雖然早有思想準備，但是在楊鋒說出來的時候，楊屹依然萬分震驚。
“我們探測到的稀有金屬，其實就是這艘飛船的船體，而覆蓋在外面的，只是飛船在宇宙中漂泊時吸附的宇宙塵埃。”
“這……”
“有了這個發現，我們炸掉了外面的岩層。”
“然後呢？”
“雖然構成這艘飛船的稀有金屬能夠讓我們一夜暴富，但是我跟你祖母都相信，飛船本身的價值更大。關鍵就是，這艘飛船並不屬於人類。受技術限制，我們無法對飛船存在的時間做出準確的判斷，但是通過對底部岩層進行鑑定，足以肯定這艘飛船已經在宇宙中漂泊了五百萬年。再說了，構造飛船的稀有金屬極爲罕見，全太陽系的儲量也不過幾千噸，而這艘飛船的質量在一萬噸以上。毫無疑問，這艘飛船來自某個極爲發達的文明，而且這個文明已經遭受了滅頂之災。”
“就這些？”
楊鋒淡淡一笑，說道：“不要激我，沒有用。”
楊屹很是無語，不過也沒多說什麼。
“其實，這是一艘無人駕駛的飛船。在做出判斷之後，我跟你祖母做出了一個非常大膽的決定。”
“進入飛船內部進行考察？”
楊鋒點了點頭，說道：“正是如此，我們才發現這艘飛船上沒有生物，也沒有智慧生命存在過的跡象，從而斷定是一艘無人駕駛的飛船。當然，這不是關鍵。在這艘飛船上，我們發現了你祖母懷孕的原因。”
“什麼！？”
“簡單的說，這是一艘用來播種的飛船。”
“播種！？”楊屹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楊鋒。
“在宇宙中撒播生命的種子。”
“這……這可能嗎？”
“爲什麼不可能？”楊鋒勉強笑了笑，說道，“不只是你的父親，我們所有人都是來自這艘飛船。”
“你是說，人類是由這艘飛船創造出來的？”
“不是創造，只是傳播。換句話說，在幾百萬年前，這艘飛船來到太陽系，將生命的種子撒播到了最適合生命繁衍的星球，也就是地球上。在經過了幾百萬年的進化之後，人類文明得已誕生。別忘了，人類的遠祖，第一個類人猿就是出現在三百萬年前，智人則是在二十萬年前出現。”
此時，楊屹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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