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人影所說，在率領人類軍團開赴燈塔星之前，肖問天就猜到了結局，知道此去是凶多吉少，卻依然義無返顧的踏上了征程。即便沒有經歷過，只要想想那份悲壯激昂，就能讓人激動澎湃。
“問題是，這與玉家有什麼關係？”
“你認爲跟玉家無關？”人影審視了楊屹一番，似乎在懷疑楊屹的身份。
楊屹癟了癟嘴，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依然在等待人影的答覆。
“最先認清銀河系聯盟，或者說頂級文明真實面目的不是肖問天，第一個認識到人類聯邦前途坎坷的也不是肖問天。”
“那是誰？”
“玉霆軒。”
楊屹微微一愣，隨即覺得自己有點白癡。人影都這麼說了，只要仔細一想就能知道他說的是誰。
“知道爲什麼只有七個頂級文明，而且以雷凌族、隱靈族與織星族爲首嗎？”
楊屹沒有吭聲，他從星魂女皇那裡聽說過。
“其實，最初只有三個頂級文明，即雷凌族、隱靈族與織星族。在四千多年前，也就是第一次格林尼治戰爭期間，因爲銀河系聯盟剛剛來到南阿爾法星系，才完成對土著文明的掃蕩行動，立足未穩，即便是三個頂級文明也不夠強大。在遭到入侵之後，爲了戰勝強大的硅魅聯盟，三個頂級文明只能向其他文明妥協，承諾在戰勝入侵的強敵後，做出重大貢獻的文明將有資格進駐中心大區。在這場曠日持久的戰爭中，包括人類聯邦在內的上百個文明做出了重大貢獻，也在戰爭中發展壯大。只是在我們取得勝利，將硅魅大軍趕出南阿爾法星系的時候，三個頂級文明並沒兌現承諾。”
“爲什麼？”
“僧多粥少。”
楊屹微微一愣，人影沒等他開口，又說道：“雖然中心大區擁有整個南阿爾法星系最豐富的資源，可是讓所有做出重大貢獻的文明進駐，必然會分薄三個頂級文明的利益。還會導致中心大區不在由三個頂級文明控制。”
“然後呢？”玉嬌問了一句，她也對此感到萬分驚訝。
“因爲戰爭剛剛結束，即便是三個頂級文明都遭受極爲慘重的損失，所以通過極端手段解決此事根本行不通。此外。如果三個頂級文明爲了獨佔中心大區發動戰爭，必然會衆叛親離，銀河系聯盟也就會分崩離析。爲了維護銀河系聯盟的穩定，又爲了獨霸中心大區，三個頂級文明做出了有限的妥協。”
“什麼意思？”
“在短短數年之內。帶頭挑釁三個頂級文明的十二個高級文明要麼因爲自然災害、要麼因爲內亂而滅絕，即便有少數倖存者，也全都躲了起來。此後，其他向三個頂級文明索要利益的高級文明全都成了啞巴。在事態平息下來之後，我們所知道的另外四個頂級文明獲得了進駐中心大區的特權。”
“這……”
“顯然，這是個新晉頂級文明是精心挑選的結果。”
雖然人影沒有明說，但是楊屹與玉嬌都聽了出來。兵域族、昆陽族、極境族與狂獸族能夠晉升爲頂級文明，在中心大區獲得一席之地顯然跟之前發生的事情有關，即它們投靠了三個頂級文明。
“當時的人類聯邦還很弱小，就算有心。也沒有資格參與這樣的紛爭。只是，通過這些事情，玉霆軒大元帥清楚認識到，只要人類聯邦一直在發展，那麼遲早有一天會觸動頂級文明的核心利益。如果在這一天到來的時候，人類聯邦還不夠強大，那些遭受滅頂之災的文明就是前車之鑑。”
“然後呢？”
人影壓了壓手，又說道：“此外，玉霆軒大元帥還認識到，受客觀因素限制。比如家園星系緊挨着格林尼治隕石帶，北四區的資源極爲匱乏，以及人類文明本身就具有十分強烈的擴張性，所以人類聯邦必然會以軍事爲重。甚至完全以軍事爲核心，成爲一個只重視軍事建設的戰鬥文明。”
楊屹微微一愣，果真如此的話，玉霆軒確實有先見之明。
“問題是，強大的軍事力量能夠給人類聯邦帶來繁榮與昌盛嗎？答案是否定的，如果沒有強大的經濟、科技、文化等做爲基礎。就算人類聯邦打造了銀河系聯盟最強大的軍隊，也只是無根浮萍。如果把軍隊比喻成拳頭，那麼其他領域的實力就是身軀。只有拳頭，沒有身軀，只是一個畸形的怪胎，根本算不上強大。”人影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有了這些清楚的認識之後，玉霆軒大元帥主動歸隱，隨後利用在執政期間積累起來的資源，在衆多有識之識的協助下，創建了人類聯邦最大的商業聯盟。只是，不久之後的一場變故，讓玉霆軒大元帥有了更加清楚的認識。”
“變故？”
“在第一次格林尼治戰爭結束的時候，人類聯邦已經是北四區最強大的文明，不但在戰爭中做出了巨大貢獻，也遭受了慘重損失。按照三個頂級文明在戰前的承諾，人類聯邦理應成爲北四區的統治者，至少應該是北四區的頭號文明。可惜的是，在戰後進行的第一次聯盟議會全體會議上，在三個、準確說是七個頂級文明操控下，人類聯邦的合理訴求被否決，並且有此喪失最重要的利益。此後不久，當時積極主張維護自身權益的總統遭到刺殺，玉霆軒大元帥也差點遇害。”
“什麼！？”
“當然，知道此事的人並不多。”人影勉強笑了笑，說道，“顯然，七個頂級文明不但不能容忍挑釁其威權的高級文明，還不能容忍發展迅速的低級文明，甚至把所有在戰爭中發展壯大的文明當成威脅。”
“然後呢？”
“爲了避免遭受滅頂之災，玉霆軒大元帥決定徹底歸隱，不久之後，玉家宣稱他因病亡故，由他一手創建的商業聯盟也在此時分崩離析。當然，這個商業聯盟並沒消亡，只是轉到了地下。玉霆軒大元帥還訂下家規，玉家的子弟不得參軍與從政，而且玉家的後代必須以維護人類聯邦爲己任。雖然玉霆軒大元帥沒有規定玉家後代應該做什麼，但是此後，玉家的上百代後人都以經商爲主。其實，對於在後來逐漸發展壯大的人類聯邦來說，最欠缺的正是軍事之外的實力。”
聽到這，楊屹有了一點眉目。
“雖然數千年來，玉家始終站在幕後，但是在隨後的幾次格林尼治戰爭中，都有我們玉家人的身影。”人影朝楊屹看了過去，說道，“你認爲，就算有崇高的威望，肖問天能憑一己之力，在所有人都感到絕望的時候動員起成千上萬的軍人，並且率領人類軍團在燈塔星抵抗硅魅大軍五十年？”
楊屹沒有吭聲，等着人影說下去。
“不可否認，肖問天是人類聯邦能夠打贏第五次格林尼治戰爭的頭號功臣，即便在他在燈塔星殉難，由他親手栽培的展瑞麟等人也沒讓他失望，最終率領人類軍團攻入北阿爾法星系，在和平曙光戰役中一戰定乾坤。只是，在當時，人類已經絕望，沒人相信肖問天能守住燈塔星。”
“玉家也不例外？”
人影點了點頭，說道：“硅魅大軍來勢洶洶，在人類聯邦完成戰爭動員之前就攻滅了北阿爾法星系的其他文明。雖然沒人願意放棄家園星系，但是以當時的情況，逃亡是唯一明智的決定。在肖問天挺身而出之前，我們制訂了一整套保護人類文明的計劃，而且已經着手實施。爲了避免引發騷亂，初期主要轉移的是歷史文獻、文化資料等人類文明在過去數千年裡面積累下來的無形財富。如果一切順利，我們還將在此之後轉移一批人員，以健康、優秀的年輕人爲主。簡單的說，就算人類聯邦遭受滅頂之災，只要這些人還活着，就能在將來某一天重建人類文明。當然，這是在極端情況下做的事情。如果是你，在相同的情況下也不會有更好的辦法。”
楊屹沒有反駁，因爲人影說得沒錯。
“所幸的是，肖問天站了出來，而且挽救了人類聯邦。”人影勉強笑了笑，說道，“在肖問天鼓舞起人類聯邦的士氣，並且讓所有人相信，只要團結一致，人類聯邦就會爆發出誰都無法估量的潛力，戰勝入侵的敵人的時候，我們找到了他，並且提出，在保衛家園星系的戰鬥中，玉家將毫無保留的爲他率領的人類軍團提供支持與援助，如果有必要，玉家子弟也將參戰。我們只有一個要求，即在戰勝入侵的硅魅大軍之後，肖問天必須歸隱，絕不能利用手上的軍權篡奪政權。”
楊屹微微一愣，很是驚訝的看着人影。
“俗話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雖然我們知道，肖問天並不是爲了自己的利益纔去跟敵人戰鬥，但是在當時，我們並不瞭解他，甚至不清楚他的來歷，因此不得不有所防範。正是在這個時候，我們知道了他的過去，包括他去中心大區、去神母星、去北阿爾法星系所經歷的事情。”
“他全都告訴你們了？”
人影點了點頭，說道：“當時，我們並不清楚他爲什麼要把這些事情告訴我們，覺得這是相互信任的表現。當然，我們事後才知道，肖問天在當時已經猜到，他不可能活着離開燈塔星，而把這些事情告訴我們，只是希望讓我們把他的經歷傳承下來，讓後來者認清頂級文明的真實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