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百年前相比,這會的坦納克斯有了很大的改變,原本利落的短髮留到了脖子處,下巴上還多了一圈鬍渣。
要說最大的改變,卻是這人再沒有了以往的天真,看到巧麗安娜的時候目光再沒有一絲希翼,表情甚至還有些僵硬。
巧麗安娜的表情比他還要平靜,但是很快,她的表情就變了,猛地出手抓住他身旁戴着眼鏡的中年男人。
“母親!?”坦納克斯一驚,“母親您做什麼,快點放開劉叔,你即便要報復也應該對我出手。”
樂想挑了挑眉,不明白巧麗安娜這是在搞哪一齣,這個中年男人明顯是坦納克斯的僕人,或許還是管家之類的存在,對着坦納克斯很是關心,看到巧麗安娜的時候滿臉焦急擔憂。
或許……巧麗安娜認識這人?甚至,當年的事這人或許也是助紂爲孽的一員?
衆人這般想着,就見巧麗安娜突然笑了,捏着劉叔脖子的手卻是越來越近。
“好久不見了呢,薩維卡。”巧麗安娜的聲音很輕很輕,就像氣音,卻帶着入骨的纏綿和陰毒。
也如同平地驚雷一般將衆人炸懵了。
——忘了說,坦納克斯的父親就叫薩維卡。
但是,早在二十多年前,由樂想推波助瀾的那次星衛軍大清洗中,薩維卡就已經被證實死亡了!
當時消息傳過來,巧麗安娜卻幾近癲狂,說什麼也不願意相信。後來也不知是不是信了,倒是漸漸平靜下來,只是卻平靜得讓人毛骨悚然,那會八大陸還擔心她會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嚴防死守好幾年,見她卻是沒有自殘的趨向,這才慢慢放鬆下來。
衆人瞪大眼睛看着巧麗安娜,甚至有些懷疑這人的腦子是不是不好了。
巧麗安娜穿了一條黑色的魚尾裙——她總是這樣,喜歡穿各種華麗的衣服,將禮服當做日常服穿的女人大概也只有她了。只是這人卻極其熱衷穿黑色,至於原因大家心照不宣。
海藻般的長髮迤邐地垂落至大腿,配上那張絕色的容顏,美得讓人窒息。
此時此刻,她笑得溫柔極了,看着手中的劉叔道:“我就說嘛,你怎麼會那麼輕易死呢?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怕了,讓我想想……那一年,剛好微清大人在暗中出手將星衛軍中的十數個頂級大能擊殺,你怕了是不是?哪怕那會她還不是微清,你也怕了。所以你假死……讓我想想,你或許以爲你的死訊傳過來,我會選擇自殺,之後,你再隱性瞞名一段時間,用點手段換一個全新的身份,就再也沒有性命之憂了是不是?”
“母親!”坦納克斯忍不住開口道:“母親,你別無理取鬧了,劉叔怎麼可能是父親?從我很小的時候開始,劉叔就已經開始照顧我了,那時候父親還在。”
“是嗎?”巧麗安娜歪了歪腦袋,像個調皮的孩子般道:“反正我不管,這人今天一定要死。”
說着,她甩手將人丟了出去,下一刻,她身後就有兩個靈契者出現,一個揮手間無數金屬利刺拔地而起,對着劉叔刺去,一個之間舉起一把重劍劈去。
眼見着劉叔就要身首相離,卻有一波又一波灰色的磁場以他爲中心蕩開,下一刻,他本人已經脫離戰場的危險地帶,極速向外逃去。
衆人頓時譁然,坦納克斯更是白了臉。
巧麗安娜頓時冷笑,她對此早就有所準備,眼見着劉叔就要成功逃離,一條綠色的藤蔓突兀地從斜裡刺過來,劉叔側身避開,下一刻,在他的前進道路上,一位兩米出頭的壯漢猛地擡腿將他踹了回去。
這下,所有人都反應過來了,荒魔擡手間,劉叔周圍的能量就被清空,任他有千般能耐,也發揮不出絲毫,雖然還能依靠體內積蓄的能量施展金屬性攻擊,但那消耗……
而在他之後,卡爾伊美的阿大突然出現在場中,擎天巨樹如同一個巨人看着腳下的螞蟻,一根粗壯的樹藤已經將劉叔裹成糉子,他還要掙扎,樹藤上卻是長出一朵紅花,然後噴出一股氣體,劉叔就渾身軟綿綿,失去了抵抗能力。
一切發生得太快,衆人不由都有些靜默。
“你……你是怎麼認出我來的?”許久,劉叔……或者說是薩維卡開口問道。
“怎麼會認不出來?”巧麗安娜喃喃道:“你這樣骯髒的眼神,我這一輩子都只見過你一個,哪怕認錯了,也不過是弄死另一個雜碎而已,並不會讓人爲難不是嗎?”
薩維卡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但是很快又恢復平常道:“說到底,你還是忘不掉我不是嗎?不管再怎麼恨我,你依舊忘不掉我不是嗎?”
出乎意料的是,巧麗安娜竟是一點也不生氣,反而笑容滿面道:“當然忘不掉,我每天晚上都做着同樣的夢,夢到自己將你對伊那裡做過的事情一點一點用在你身上。”
薩維卡身形一僵,不由開口道:“聽我說巧麗安娜,你不能這樣,哪怕是爲了坦納克斯,你也不能這樣,他是你的兒子,你可以恨我,但不能恨他。”
“爲什麼不能?”巧麗安娜滿臉無辜地反問道。
這個時候,熟知她心意的靈契者已經將坦納克斯抓到了她面前。
坦納克斯的目光卻是看向薩維卡,滿臉不敢置信道:“父……父親!?你怎麼會……劉叔呢?”
見他這種時候還在拘泥這種小事,薩維卡有些不滿道:“當然是殺了,不過是一個管家,你難道還想要爲他向我這個父親討公道嗎?”
“你……你怎麼能夠說出這樣的話?”坦納克斯瞪大了眼睛,下一刻就有眼淚從眼眶掉落。
“這是僕人不僕人的問題嗎?”他大聲道:“劉叔不止一次救過您和我的命,爲了救您,劉叔甚至失去了做父親的資格。所以他將我當做自己兒子看待,事事爲我着想,上次我被流放到星際,也是他竭力將我找到,才讓我得以活命。”
“這樣的劉叔,和家人有什麼區別?而您卻……這樣輕描淡寫說把他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