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好戰

“夏羅,你看這漂亮的睡臉,說是男人都沒人信,如果今天我們沒有施展認知妨礙魔法,說不準會有人以爲我們是三姐妹哦~?”克羅姆用手指連戳萊爾的臉蛋,由於靈魂傷勢問題,萊爾一丁點醒過來的跡象都沒有。

創世女神靠坐在窗臺上,望着夜空中的星星和月亮,低聲道:“……個性方面倒是很男人。”

“你這是性別歧視,女人兇起來也是很恐怖的,會突然掏出小刀刺殺不認識的馬車伕哦!”博愛主義的克羅姆撇下萊爾,爲男性鳴不平。

夏羅沒打算深入近期的時事話題,頭也不回地問道:“那麼,你培養雛鳥的興趣到此爲止了嗎?”

“纔不會~”話音剛落,克羅姆的外套起伏着碰觸到窗臺前的地面,黑色的單人沙發像是從地面鑽出來了一樣,剛好承托住其身體,“引導剛剛生下來、什麼都不知道的雛鳥,發現內心深處閃閃發光的願望,張開翅膀起飛、翱翔於這片廣闊的世界,所能獲得的欣慰感是其他娛樂方式所無法替代的。”

順帶一提,‘雛鳥’指的是具有潛力的凡人,即強度和性質具有特殊性的靈魂,可不是隨便一個流落街頭的孤兒都有資格接受冥王的引導。

“也就是說,從‘培養同伴’改成‘培養晚輩’?”夏羅平靜地問道。

“若是能培養出同伴,那自然是最好的。”克羅姆擡起頭來,看向浮在夜空中的一輪圓月,沒有過去的焦躁,“只不過,我最近才醒悟過來,我自己也只是一隻剛學會飛行的小鳥,因而重點會放在自身成長上,再在更高更遠的地方尋找同伴。”

“……是嗎。”夏羅輕聲迴應。

“麼~我這邊就到此爲止了!”克羅姆雙手抱胸,翹起二郎腿,看向精神問題更嚴重的創世神,“你那邊又怎麼樣,跟我一起當穿越者或破界者?”

前者是必然沒問題的,她們只要願意,立刻就能抵達勇者們的故鄉,兩個次元間的通道已被多番使用。

後者就不一定了,頂着‘創世神’頭銜的存在茫茫多,戰力差距卻很大,她們倆算是比較弱的那一類,未必能滿足破界者的戰力門檻‘承受住次元亂流的沖刷抵達異次元’。

“…………”夏羅沒有迴應。

畢竟相處多時,克羅姆一下子想到了什麼,擺出嚴厲的神色道:“喂!你該不會是打算認真打那一戰吧!”

夏羅置若罔聞,只是以喃喃自語的聲線作出解釋:“我之前就說過,我是‘空空蕩蕩’的,不自覺地迴應周圍的願望和期待,待自己意識到的時候,發覺自己已成爲沒有內在的東西。”

克羅姆皺眉道:“在與我的交戰之後,你不是已經絕少插手三界的發展嗎?”

即便是夏羅長期定居的神界,創世神大人也鮮少露面,實際運營由三主神負責。

這番極端平等主義+放羊管理的行動,代表夏羅拒絕迴應衆生的期望,試圖尋找屬於自己的真實想法。

創世神回過頭來,她金色的眼睛彷彿能看穿整個世界一樣,直直地盯着克羅姆的眼睛:“而在萊爾提出勇者祭的表演項目的一瞬間,我看見了自己‘被填滿’的幻景。”

“!”克羅姆面對着閃亮的白髮在風中飛舞的創世神,失去了言語能力。

她從來沒見過這樣子的夏羅。

與數千年前激戰後的‘妥協’不同,這一次夏羅真正的‘認可’。

“那不是被設定好的勢均力敵能提供的東西。”夏羅與克羅姆理論上戰力是對等的,勝負只看鬥志,符合當初‘傳承’的需求,可一旦兩邊都持有同等的信念,戰鬥會變得很無聊。

簡單來說,你的招式我也會,我的招式你也會,同樣的招式對拼99%的概率都是平手,餘下1%概率屬於臨場發揮問題。

夏羅瞳孔中釋放出金色的光芒,在夜間的酒店房間內顯得妖異無比,與創世神的身份不符:“我,希望能與未知的強者傾盡全力地交手——這可能是我誕生至今,首次發自內心地期待的事情。”

“……”克羅姆沉吟良久,突然長吁一口氣,攤開雙手,“看吧,我就說認爲男人好戰是性別歧視吧,你也沒強到哪裡去。”

夏羅想了好一會兒,才呆滯地點點頭:“可能是這樣沒錯。”

隨後,向夜空伸出白雪般的玉臂:“要向孩子們傳達這一好消息呢。”

“啊……感覺空虛寂寞的人,不止我們兩個。”克羅姆搖頭失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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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分鐘後,時空神提着命運神的衣領,來到生命神的宮殿裡。

總是處於沉眠狀態的生命神,這一次不需要時空神的叫喚,已端端正正地坐在神座之上。

“怎麼一回事!?來自異次元的神使是什麼人?爲什麼我們要在十幾年後的勇者祭與他車輪戰?!”跟貧瘠的胸脯一般刻板的時空神,把心中的驚愕全面爆發出來。

“嘛嘛~冷靜冷靜,克羅諾亞。”命運神飄浮到旁邊,以讓人泄氣的笑容安撫道。

時空神瞪眼道:“冷靜不下來啊!收官戰竟然是創世神大人和冥王聯手對抗神使,這傳達出來什麼信息,你們很清楚!”

神界三主神和魔界五王,均只是開胃菜。

如此強大的存在竟然出現在本次元,對本次元本身就是一種威脅。

生命神以讓人信服的腔調說道:“無須疑惑,更無須質疑,既是夏羅法娜爾大人的吩咐,我們聽命執行就行了。”

“雖說是這樣沒錯……”時空神可沒有違背創世神的打算,可她不是蒙着眼睛捂着耳朵辦事的那類型,當即看向鹹魚命運神,“菲特,你發動一下能力。”

命運神一副嫌棄的表情:“被夏羅法娜爾大人認可的強者,怎麼想都不可能被我看見命運吧?”

“試一下。”時空神執意要求。

“是是~”明明是同級關係,平時摸魚過多,隨着捱罵次數增多地位每況愈下,命運神只能發動能力。

——然後,長大了嘴巴。

“喂,你看見什麼了嗎?”見此,不單時空神緊張異常,就連看着優雅淡然的生命神也面露關切。

“什麼都看不見……”不需要追問,命運神吞了下口水,“而且……這個世界的命運,逐漸變得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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