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消極抵抗

“回哪裡去啊?”顧筱北生氣的明知故問。

“當然是回昊南哥身邊了!”

顧筱北討厭極了冼志明他們這樣半強迫性的態度,她知道他們現在的言行代表着厲昊南,她想忿然離去,她想置之不理,但她卻站起身,不由自主的往醫院走。

厲昊南爲了她白了頭,厲昊南爲她吐過血,厲昊南現在的病情她還不知道怎麼樣,儘管她怨他,甚至恨他,但知道他病怏怏的躺在這裡,她哪裡都去不了!

顧筱北不想理厲昊南,但她又放心不下生病的厲昊南,她有些怒氣衝衝的回到厲昊南的病房,看都不看牀上的他一眼,徑直坐到沙發上,打開電視機。

厲昊南躺在牀上,眼睛定定的盯着顧筱北,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他的小丫頭終於再次活生生的出現在他的視線裡,看着她有些懊惱的微皺着眉頭,看着她繃着小臉嘟嘴生氣,看着她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着,在白皙的側臉上投下華麗的陰影,看着她脫了鞋囂張的盤腿坐在沙發上,厲昊南覺得心裡是那麼的踏實和滿足,如同經過艱苦跋涉迷途的旅人終於知道了家。

“筱北,你過來!”厲昊南啞聲低喚着她。

也不知道是電視的音量太大,還是顧筱北假裝沒聽見,她連動都沒動一下,繼續看着電視。

“筱北!”厲昊南苦於身體無法移動,只能一聲聲的叫着顧筱北。

“筱北!”

“我哥喊你呢,你聾啊!”在一邊站着的冼志明實在看不下去了,走過去一把將電視機關了。

顧筱北立即從沙發上跳下來,光着腳跑到電視機跟前把電視重新打開,示威般將音量調到最大。

“哎呦,你這個臭丫頭!”冼志明瞪眼,舉起手又不敢打顧筱北,伸手又想閉電視。

“明子!”厲昊南臉色發白的呵斥着他。

“冼志明,你別胡鬧了!”安雅瞪了冼志明一眼,急忙奔到厲昊南的牀邊,“昊南,你感覺怎麼樣?”

“哥,你別生氣,我不和她吵了還不行嗎?”冼志明這時候也慌了。

顧筱北扭頭看了厲昊南一眼,咬了咬嘴脣,繼續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厲昊南皺了皺眉頭,儘量平穩地開口:“你們都出去吧!”

屋裡的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們還沒等動,顧筱北倒是動了,站起身穿上鞋就往外走,厲昊南無奈的嘆了口氣,自己不讓車撞死,也得被這個小丫頭氣死!

安雅一見這茬,急忙把顧筱北推回原位,柔聲細語的說:“筱北啊,你還是在這裡看電視吧!”轉身急忙推着冼志明和阮文正往外走。

他們幾個一出去,屋裡只剩下電視機裡灰太狼的聲音,顧筱北在厲昊南的注視下,再次站起身,她走到電視機跟前翻找了半天,找了個耳機子出來,往電視機上一插,屋裡的動靜立刻沒了,厲昊南急忙再次開口,“筱北,你過來,我跟你說幾句話。”

顧筱北這次還跟沒聽見一樣,把耳塞往耳朵上一罩,仰面朝天地往沙發上一躺,蹺着腳看起電視來。

厲昊南苦笑一下,他知道顧筱北人是回來了,但並不表示原諒他了,這個小丫頭從來都是有脾氣的,看着她這幅要和自己冷戰到底的樣子,他知道自己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會有好日子過了。

顧筱北知道厲昊南在盯着她,她本來是不想睡覺的,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閉上眼睛竟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厲昊南靜默不動的凝神看着顧筱北,見她漸漸閉上了眼睛,知道她是睡着了,她睡着的樣子還跟以前一樣好看,所有的倔強、挑釁、以及刻意的作對和抵抗都消失不見了,剩下的只有孩子氣的安靜無害和平穩的呼吸。

病中的厲昊南身體虛弱,儘管他極度不情願閉上眼睛,但睏意上來,還是閉上眼睛睡着了。

厲昊南在車禍中身體大量失血,又動了那麼大的手術,這一覺睡的特別的沉,等他睜開眼睛時外面已經黑沉沉的了,兩個特護守在牀邊,他擡頭往沙發上看了一眼,那裡空蕩蕩,他的心裡一驚,急忙開口問道:“顧小姐人呢?”

兩個特護並不知道這個能讓厲昊南大驚失色的顧小姐是誰,都茫然的搖搖頭,厲昊南皺着眉頭讓他們出去喊人,阮文正隨後慌里慌張的跑了進來,“昊南哥,什麼事?你哪裡不舒服?”

“我不舒服我就喊醫生了!我問你筱北呢?”厲昊南沒好氣的說。

“她醒了後吵着要回去洗澡換衣服。”阮文正眼看着厲昊南的臉沉下來,急忙補充,“你放心,明子和安雅跟着她呢!”

見厲昊南依然繃着臉緊抿着嘴角,又說:“她是回你們從前的家了。”

厲昊南還是不開晴,阮文正再說:“厲熠在家呢,她戀孩子,走不了!”

任憑阮文正怎麼說,厲昊南就是皺着眉頭,弄得他都有點兒慌,最後他忽然機靈的開了竅,“我去打電話,讓明子他們這就帶小嫂子過來。”

厲昊南這才擡頭笑了一下,對特護開口,“給我弄點水喝。”看着去打電話的阮文正又補充道,“讓他們把筱北隨身的物品衣服都帶過來,這裡設施齊全着呢,省得以後洗個澡還要來回跑了!”

阮文正鬱悶厲昊南這臉變的到快,看來厲昊南是想顧筱北以後都住在這裡陪他了,只是不知道顧筱北那個小丫頭能不能慣着他。

事實證明,顧筱北是絕對不慣着厲昊南的,她現在已經清楚的知道厲昊南是死不了的了,她當天晚上以厲熠突然離開她不習慣爲由,死活的就要住在家裡不肯再去醫院。

厲昊南知道後,怕冼志明他們對顧筱北用強,也不敢逼的太緊,只能由着她住在家裡,他閉着眼睛想了一下,給陳家強打了個電話,“陳哥,小爽在外面呆了這麼久,你們兩口子不想啊!”

第二天,顧筱北故意睡到日上三竿還不起牀,急的冼志明在門口直打轉轉,後來把小厲熠派進去叫他媽媽起牀,結果連小的也搭上了,後來實在沒辦法,安雅進屋了,顧筱北在安雅不錯眼睛的注視下,躺不住了,起牀去了衛生間,在這個高度私密誰也進不來的空間裡,她一呆就是兩小時。

顧筱北是被飢腸轆轆逼着下樓的,等她坐到樓下吃早餐時,已經是下午兩點鐘了。

冼志明看着狼吞虎嚥吃早餐的顧筱北恨恨的說道:“活該!怎麼不餓死你。”

顧筱北連喝了兩碗粥,才擡頭看他,“我死了你也好不了,爲了你能平安順遂的活着,我打算慢慢的、好好的吃一頓。”她獰笑着,看着冼志明徹底青了的臉。

腦子裡正想着怎麼拖延時間,旁邊的電話鈴響了,顧筱北接起來一聽,竟然是久違的陳爽,她驚喜的大叫:“死丫頭,你跑哪裡去了,我還以爲你去火星了呢!”

“我從國外剛回來,中午到的家,現在在醫院看我厲叔叔,筱北,你來啊!”

“好,你等着,我馬上到!”顧筱北現在是明知山有虎,也要偏向虎山行了。

冼志明低頭唸了句阿彌陀佛,還是老大有辦法!

顧筱北衝進厲昊南的病房,一眼就看見了頭髮長的過肩膀的陳爽,兩人立刻熱淚盈眶的來了個大大的擁抱,然後就不理衆人的目光,躲到靠門口的小沙發上嘀嘀咕咕的說起了悄悄話。

厲昊南的這間病房是個套房,中間用一組紅檀木鑲絹紗屏風隔着,厲昊南今天的氣色看着好一些,他的牀被護工搖起來一些,他半臥着跟陳家強等人聊天,時不時看一眼門口的顧筱北一眼。

顧筱北反手擦去臉上的淚,看着皮膚曬得黑黑的陳爽,“你知道不知道這段日子裡,有好多次我都以爲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呢!”她和陳爽最後一次詳談還是陳爽自駕遊看趙崢回來,最後一次見面,還是在厲熠過生日的時候,那時候還是春天,現在已經馬上要過下一個年了,在她們分開的這一小年裡,顧筱北差點死了好幾回。

“傻瓜,我知道你傻人有傻福的!”陳爽也是淚盈於睫,“我這個好朋友當的也是夠差勁的,什麼忙都幫不上你的。沒辦法,有好多事情我都是後來才知道的,比如說我安雅姑姑救過厲熠,安雅姑姑和厲叔叔假結婚,這些我也是昨天聽我爸爸打電話告訴我的。從前他們把我當小孩覺得我什麼都不懂,什麼事情都不告訴我,後來,他們把我看成和你一夥的,什麼事情都防備着我。”

“算了,你通風報信也沒用,他們這些人各個段數高超,腹黑的很,根本不是咱們兩個能鬥得過的。”顧筱北經過這一年的折騰算明白了什麼叫江湖,人心都太險惡了!

陳爽擡頭賊兮兮的瞄了眼厲昊南那邊,見大人們都在說話,沒人注意她們,壓低聲音問:“筱北,現在你打算怎麼辦?你這算跟我厲叔叔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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