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藥水味，在鼻端迴旋。
是薄景菡最討厭的味道。
但礙於喬老在跟前，她只能繃緊全身上下的每根神經，直挺挺的坐在病牀前，保持着清醒的頭腦，和喬老周旋，應對着他的每一句話。
而喬老在問過喬馨的事情後，似乎就和她槓上了。
打開話匣子的和她談天說地，聊花聊草，講古玩，說歷史，暢談宇宙行星，就是隻字不提林幸的事兒。而他不說，薄景菡也不好提，只能沉住氣的跟他侃大山。
一路侃到她外公最喜歡的槍支彈藥，喬老就更來勁兒了！
直到護士進來給喬老爺子量血壓，換吊瓶。
喬老才笑呵呵的結束了話題。
“改明兒啊，我得去找你外公取取經，看他是怎麼教育孩子的。瞧瞧，你舅舅，再瞧瞧你，總覺得你們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活動的百科全書。不論誰，和你們談話，你們應該都能準確的，抓住和對方有所共鳴的東西！老頭子我，佩服！”
“百科全書不敢當。比起舅舅，我懂得實在是太少了。”
薄景菡特坦誠的回答着。
語氣不卑不亢，語速不疾不徐，並沒有因爲誇讚而露出半點倨傲。
優雅從容，端莊得體，且毫無做作拘束的違和感。
彷彿，那種氣質是與生俱來的！
“呵呵……你小小年紀，能懂的這些已經很不容易了。如若他日，繼承了你外公的衣鉢，你的必然青出於藍而更勝於藍！”
“承您貴言。”
眯了眯眼睛，薄景菡用餘光看了眼時間。
喬老卻轉頭看了眼外頭的天色。
遙望着遠處。
須臾，他轉臉朝她看來，聲線陡然變了，不復方纔談天說地時的那種輕快，變得更爲沉穩，浸透着一絲蒼涼的味道。
“時間也不早了，老頭子我也不和你兜圈子。薄丫頭，我之前和你外公通過電話，拜託了他件事兒。他說，你已經幫他問了……那麼，你現在告訴我，林幸願意原諒……原諒小馨兒嗎？”
得，兜了半天圈子，就爲這麼一句。
薄景菡緘默片刻。
她擡頭，目光專注而又禮貌的看向喬老，微啓脣瓣，一字一句的複述林幸的話。
“喬老爺子，喬馨今天做的事情的確太過火。單單憑着幾家長輩的臉面，想讓林幸真心原諒她，是不可能的。但林幸讓我給您帶句話，只要夏小姐的檢查結果出來，只要她沒有因爲喬馨今天的所作所爲，造成任何身體器官衰竭性的傷害。他可以放過喬馨！但有個條件，他希望喬家儘快送走喬馨，不要再讓她出現在他的視線範圍裡……”
“唉！冤家啊！這兩孩子……真是冤孽啊！”
嘆息着，喬老病容憔悴的臉，似乎比之前更爲滄桑了，眼底也浮現出了一絲痛惜和無奈。
有些英雄遲暮，力不從心的感覺。
連着感嘆了幾聲，停了會兒喬老的視線回到薄景菡的眼中，思忖着給出答覆：“回去轉達林幸。今天的事，是喬馨的錯，我喬家給他賠不是。往後的日子，喬馨也不會再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