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的力量,需要事先的準備,這是每個法師必然瞭解的規則。因此沒有按照法則使用的法術自然就不是法術了,即使法師的咒語唸誦的再正確,手上的符號畫的再標準,他對於魔網的理解和掌握再深入,也沒有意義……
法師的反應很快,他幾乎立刻就改變了手勢,讓一層柔和的光澤從他的腳上升起。
可惜,鞋底抹油這個法術雖然可以增加他的速度,但在這麼近的距離裡速度已經無關緊要了,他舉起的手掌簡直是個最爲明顯的弱點,短暫的變動法術的時間更是致命的一欺身進前的愛德華毫不猶豫,抓握,橫肘,一擊撞進對方的腋下!
沉重的力道撞碎肋骨,反折進肺臟,然後一個利落過肩摔的同時,頂住腋下再將對手的手腕反向拉落,於是這支並不強壯的手臂肘關節,便在身體翻滾的同時被脫臼出來!恩威張大嘴巴,刺耳的骨裂伴隨着的劇痛是他一輩子也沒有能夠體驗過的,可是思維中的痛苦嚎叫卻只發出了細微的丫丫聲,然後眼前天旋地轉,肩背撞上地面的衝擊力讓大腦幾乎麻痹。
愛德華的動作極快,由於某種文化的差異,可能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幾個能夠像他一樣對於近身戰鬥的方式有着這樣研究的人了,而一個翻腕過肩摔之後,他稍微擡起了手,然後狠狠的砸了下去!
他的右手上帶着一支手套金屬鑄造的手套。
這東西本來是騎士和牧師們愛用的東西口可以防禦有人劃傷他們的手腕手指,不過用來攻擊的話,其實也同樣有效,僅僅只是一拳法師就發出了咔嚓的一聲一一那不是聲帶而是用骨骼發出來的聲音一他整個下穎立刻就被這可怕的一拳打成了粉碎,狂噴出的鮮血帶着大團的牙齒和骨頭的碎片從攤開的最裡面流淌出來!
獵人哼了一聲,準備下一拳轟爆他的腦袋……,可是下一瞬間,他便不得不翻身後退一準確的說,一道爆發的藍白光輝將他整個人都向後推開了!不只是推開而已那強烈的電流,遊走全身讓他劇烈的顫抖了幾下,就此不動了。
於是恩威站了起來。
鐵手套就像是一把錘子一樣可怕,他的下巴已經碎成了一團,噴涌的血液讓他幾乎變成了半個血人,但他卻還是勉力的睜着眼睛,盯住那個周身還纏繞着電芒的黑色人影,即使對方只是在電流的作用下微微的抽動,但是他仍舊不敢放開目光一口雖然這個穿着法師袍的傢伙,似乎沒有多少與魔網的聯繫,但對方接連三次出乎他意料的攻擊已經足夠讓他產生一種恐懼的感覺。
幸好他還有六環法術裡的“觸發”一這個法術就像布陷阱一樣,你設定一個條件選定某個法術,然後施展“觸發”。這樣一旦條件達成,預先準備好的法術就自動生效。這個東西經常被法師們用來進行防禦但是事實上它跟防禦還有些不一樣,
就像現在化便將條件設定爲,自己施展一個鞋底抹油之後,就緊接着在身周爆發一個閃電環。
你雖然很厲害,可還是低估了偉大的,至高的奧術。
法師想要笑一笑,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發出的卻只是呼哧呼哧的氣息鼓動血液的聲音,半張臉頰被毀掉的痛苦加上胸腹之間被折斷的肋骨刀劍一般的攢刺,讓法師感覺幾乎快要昏過去了…,但那畢竟還只是幾乎,他仍舊堅持着,對於法術的研究,試驗和冥想讓法師的靈魂更加堅韌,可以忍受更多的痛苦。而腦海裡正在迴轉的感覺,則是他最後的支柱。…。
他成功了。
那根銀色的東西,仍就握在他的手裡。只要再支撐一下,他就可以憑藉這力量爲所欲爲!
但前提是必須支撐的下去。
周圍的地面正在隆隆的震動,頭頂的石板化作瓦礫沙沙落下,得到了主人命令的巨大的骸骨再一次的運動起來”,…但並不容易那個該死的敵人在剛剛的一瞬間向着天頂使用了一個音鳴暴,雖然讓那裡的空洞又打開了很大的一截,但落下來的泥土沙石也把巨大的亡靈給掩埋了一半,現在法師不得不放棄掉一些組成了它的骸骨才能將它從那些石塊之中拔出來。
他必須這樣做,
因爲聖武士已經衝了過來。
剛剛那個致命的停頓讓他沒有力量再去操作那些骸骨武士,更別說是再操作殘餘的魔法力量繼續凝結它們了
不過很出奇的,法師沒有驚慌,他只是鎮靜的轉過身,甚至沒有做出施法動作實際上到了現在,他能夠使用的也只有冰霜射線,酸液珠這樣的小東西了,即使在那法杖的作用下可以發揮不小的力量,但那依舊不可能讓一個聖武士立刻喪失戰鬥力,甚至以他現在的連擊中都不可能。
所以,他只是擡起那隻完好的手,把手裡的東西投出去。
那一根銀色的短杖,向着聖武士飛了過去。
艾蓮娜根本就沒有理會…,劍術的訓練讓她早就能夠本能的判斷形式,不會因爲小小的干擾而改變自己的目標那根銀色的東西飛得很慢,而且沒有鋒刃,也不是能量團,這種垂死掙扎她見過幾次,絕對無法傷到穿着鎧甲的自己即使能夠產生傷害也是在自己的劍將那個罪魁切開之後的事情了。
因此她沒有改變自己的動作。
她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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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根小棍子咚地一聲撞在鎧甲上,但卻沒有彈開,反而鑽了進去一一就好像那層閃爍着神能光澤的鎧甲不存在一樣,就那樣在聲音中戳破了那一層金屬,鑲嵌進了其中。
可是女聖武士的姿勢立刻就崩解了,他原本前衝的身軀歪斜了一下,慣性推動她的身體向前,可是腳下卻沒有跟上這個速度,不只是腳下,加註在長劍上的臂力,甚至是挺直了身體的腰力在這一瞬間似乎都消失了,像是被一下子抽空了一樣!
恩威的面孔扭曲了一下。
他原本是想要笑的,可當視線轉過,他卻忽然笑不出了……。
那個黑袍的人呢?
作爲一個還算不錯的法師,恩威在失去敵人的蹤影的同時就感到了危險的臨近。幾乎是下意識地,他畫出一個手勢,傷痕累累的身體立刻被籠罩在了一片斑駁裡,波紋水一樣盪開一圈,他的身影就此消散在了煙氣之中。
隱身術。
跑,他現在只有這個心思了,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了絲毫的取勝機會,但是對於逃跑,他還是有着自信的。現在操縱着巨大的亡靈,從這裡衝上去是不行了,但他還有機會。離開了這裡,在迷宮一樣的地下水道里,他仍舊有機會,只要到達城裡的某個地方,他就算是贏了,因爲他還一組小小的法術可以用來僞裝自己一在三十萬人口基數這樣的一座大城裡面,想要抓出一個人來,尤其是一個施法者來那簡直是大海撈針的事情,…。
他的身形很快,雖然身體已經有大半不聽使喚了,他從腰帶裡抽出一個試管,仰頭喝下,魔法的力量就開始修補他的身體,只是幾個呼吸的功夫,他就可以儲備力量,準備離開。
可是剛剛轉過身,他突然感覺自己莫名其妙地抽搐了一下,他的腳上不知什麼地方也開始疼痛了,這個突然的變化,讓整個轉身的動作都莫名其妙的完全失控。他居然像一個剛剛學走路的小孩子一樣左腳許到了右腳,然後成了一個滾地葫蘆,而且還一頭撞在了一塊石頭上,發出嘣的一下悶響。
恩威打的圭意不錯。可惜它沒料到敵人之中有一雙眼睛一直便沒有喪失他的身影。
愛德華。
現在的愛德華,已經陷入了一種非常古怪的感官之中,血液的腥氣,火焰燃燒的硫磺味道,泥土在閃電中焦糊的異味……,混合成爲一種古古怪怪的刺ji,從鼻端,從肺葉,一直滲進每一根血管,他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燃燒起來,心臟在咚咚的震顫,聲音在耳邊響起,卻空洞的彷彿遠在天邊。
然而精神之中卻一片清明,一切的一切,在思緒之中逐漸變得緩慢了……,跳躍的紅焰噴出的花火,岩石崩裂碎落下的細微石子,飛散的閃電的微光,每一個人眼中瞳孔的收縮……時間停下了流逝的腳步,讓他可以注意到周圍的一切,最爲細微的細節。
“呵呵呵……”
然而法師仍舊感到可笑,因爲他迷濛的視野中,那個少年沒有再攻擊他,而是一把抓過了他手中銀色的短杖!
愚蠢!愚不可及的小家起”,那是神器,神器與人之間的關係都是最爲高等的契約,除了已經獻祭靈魂給他的我,別的人是不可能得到認同的,即使只是短暫接觸它,最終結果也是被吸乾所有的力量,而對於你我不會留手,寧可浪費時間我也要把呢”,…
法師得意的扯了扯嘴角,不由得冷笑出聲。
但下一刻,嘶啞的聲音戛然而止,就像是被人一把扼住了咽喉,法師瞪大了眼睛,拼命地凝聚着自己的精神,試圖把記憶中的法術施放出來”,…。
然而一切的努力都變成了徒勞前一刻還如臂使指的法術能量,現在卻完全不會聽從他的意志了,那根銀色的法杖正在對手的手中逐漸消隱,而原本的精神上的連接,也被狠狠的掐斷!
契約中斷造成的衝擊,如同海水般轟然回溯!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恩威發出了一個歇斯底里的痛苦狂家”,…可怕的衝擊幾乎將大腦攪成一團肉醬,巨大的痛苦讓毫無血色的面孔整個兒都扭曲了,他尖利的嚎叫中充滿了不甘、後悔與瘋狂,兩隻手如同鳥爪一樣的伸向前方,好像準備從面前這個可惡的小鬼身上抓下一塊肉來!
吼叫逐漸微弱,最後變成幾近呻吟的嘆息
“不,你們這些該死的……,我不會……”所有人在這個聲音中安靜下來,注視這個瘋狂蠕動的人類……,事實上現在他已經不像是個人類了褶皺和斑紋正在從他蒼白的面孔上瘋狂浮現,瞬間已經佔據了整個頭顱,頭頂上暗色的髮絲變得灰白,再逐漸脫落時,大部分肉體已經開始瓦解。皮膚成爲烏黑的焦炭,再和肉體一起化作細微的顆粒……剝離出其下紅白相間的肌肉骨骼,然後就像是被時間的洪流沖刷,沙礫堆積成的雕像般,於彈指間坍塌成了一堆灰燼。…。
直到這個大法師最後一點殘餘也消弭殆盡,愛德華才長長的吐出那屏了一分多鐘的氣息,他悄悄地低下頭,手中握着那支銀色的短棍,
實際上已經不是短棍了。
那光滑的東西此刻正水銀一般的在他手中扭動,改變着自己的形狀…,只是短短注目的時間,它已經喪失了原本的外形,甚至比原本的模樣細了至少一半。活物一般的銀色扭動着,攀上愛德華的手腕,然後相互勾結連通。”最終化作一環包裹住年輕人手腕的精緻手鐲,兩條流動光暈一般的鏈條從上面延伸,扣住了他中指上那枚同樣華麗不凡的戒指。
現在他腦中似乎閃過一種明悟……,終於明白自己爲何無緣無故的感到衝動,即使明知道其中絕大的危險,還跟隨者這些聖武士們來到這裡一那顯然不過是某些物品之間的互相關聯,對於他的恩維造成的一定的影啊”,…
影響?
那種古怪的感覺,似乎又來了。
一切都猶如蒙上一層輕紗一般的模糊,沒有一絲真實的觸感。視野之中的一切都在扭曲……整個世界都在一陣無法形容的罡風中搖盪口緊接着無盡的虛空都涌向他的頭顱,即使是以他在低語之森鍛煉出的獵手的耐力,也忍不住低吼出聲。
排水道,大廳,崩解的怪物與滿地的血水……逐漸遠去,而視野之中的主體,變成了天際翻滾的鉛雲、橫掃大地的罡凡……眼前的一切都開始變得模糊,就像是被滴進了墨水的清泉,烏黑的痕跡向外擴張,勾勒出黑糰子一樣古怪的外形輪廓。全都化爲無窮無盡的扭曲的影像洶涌而來,而他自己彷彿變成一個黑洞,毫無阻隔的容納着一切,變得無限大,走到無限遠。
或者視野中唯一清楚呈現的,仍然只有那支銀色的法杖。
是的,那支法杖。
這是那個幻境的延續。
這還是那個幻境的延續。
法杖就懸浮在視野之中,長而扭曲的杖身上,各色的寶石閃爍生光,而那手骨變得更加清晰了。
他現在能夠感覺到地不只是肉體,還有自己的精神,情感和心。這些並不是身體是分離的,甚至可以說這應該者是身體更深層,更基本的東西。每一分悲哀,憤怒,喜悅。最細微的情緒都和肌肉,神經都渾然一體,這是心和肉體的融合,精神和情感的交融。
不知道是從精神意識深處泛起的,還是從身體中的每個細胞中散發而出的。
可以看見一溫暖的金色光芒逐漸把自己包圍起來,慢慢地又重新浸透到身體中,靈魂中。
他曾經很早以前就感受過這種光芒,知道這應該是潛伏在自己身體中的東西,但是一直沒有再次感受到過,直到這個時候,似乎是精神上終於達到了某一個契機,而且是完全捕捉到。他只感覺到一片溫暖。這溫暖並不柔和,不是那種如同浸泡在母親腹中羊水的那種安全溫柔的溫暖,而是顯得有些灼熱和乾燥,如同曠野中的烈陽。雖然粗糙了些,但卻充滿了力量。
同時,還有一股生機勃勃的萌動從他胸口散發而開。雖然他眼睛看不見,但是他能夠憑感覺看到,一棵細小之極的幼苗正在自己的胸膛中萌芽,生長。這棵幼苗所帶來的生機和那金色光芒的力量相輔相成,慢慢地充盈進身體和靈魂的各個角落。
周圍的一切都在扭曲,溶解,解離成無數細小的閃光微粒,消失在深邃遼遠的黑暗之中。現實空間的景物在法師視野中變得清晰起來,
仍舊有不計其數朦朧不清的線條在眼前舞動扭曲,飛速遊走。彷彿呼嘯的狂風,是靈體眼中的物質世界。愛德華不禁感到一陣恍惚,彷彿自己在一瞬間跨越了萬年的歷史長河,有些分不清到底哪個是記憶,哪個是現實。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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