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門極陽之地,正中陰八卦乾位,有一根細小的毛髮出現,似乎早有觀察,早有準備,早在等待,這時才得機會,所以出現。輕飄飄尤如無物,細小小五官難見。
似乎隨風飄揚,似乎身體掉落,就這樣悄無聲息,飄落丁一的袈裟之上。神奇的一幕出現了,無物能進的袈裟,哪怕是七煉意念也難透,竟然不阻這根細小毛髮,甚至主動開啓一道縫,放它進入。
似乎袈裟認定這就是丁一身體掉落之物,現在迴歸而已,細小毛髮別處不去,就在丁一的胸前停下,混入無數體表毛髮之中,再難尋見。這就是寶物與神兵乃至靈物的差別,只知被動感應,不能主動判斷。
當然,這一切都未被兩人知曉。只能說這根毛髮太神奇,只能說兩人當前境況太兇險,只能說地府太過不平凡,從來沒被人發現過。
這是一場無比艱鉅的消耗戰,比得是專注,比得是恆心和毅力,比得是死氣始終不斷,比得是生機始終充盈。
不過這種比較,很快又現危機,兩人太極流轉,獲取的死氣盡管豐厚,甚至引起了陰曹地府死氣滾滾,但是相對於地火和陰雨還有罡風的強勢,依然見後繼難補。
兩個還有一事不解,按照張三丰的經驗,經歷罡風洗禮,就腐蝕出了丹田空間,按道理陰雨更強,爲何經如何長時間,還不見西施的丹田空間開闢出來。
只要西施的丹田空間開闢出來,或許還有渡過天劫的可能,因爲西施的丹田空間剛剛開闢,會被陰雨認爲等級不對等,或許會追隨而入,要從裡面轟坍,才見它的偉力。
不解歸不解,現在也顧不得多想。如果他們知道這裡還有一根神奇的毛髮,或許會有理解。因爲正是它製造難題,要強行分散他們的心神,好不被他們注意。
死氣的供應終於跟不上了,丁一隻能調動丹田空間的迷濛,以犧牲迷濛爲代價轉換成生機,強行供應。很快迷濛也快要消耗乾淨,兩人已經不知道支持了多長時間。
無暇他顧,只能暗自祈禱,四十九天快點過去,只能暗自祈禱,四十九天之後再無四十九天,只能暗自祈禱,西施的丹田空間早點開闢。
但是祈禱失敗了,僅剩的一點迷濛眼見要耗盡,四十九天似乎還遙遙無期。一切或許都將結束,迷濛耗盡,再耗神念,神念耗盡,再無阻擋,精神將滅,肉體將毀。
就在無比沮喪,無比無奈之時,意念中卻聽得有驚呼聲出現,“一崽子,快看!”丁一意念追隨,這一看才發現爲何西施驚喜,因爲她的丹田虛空,終於經受不住陰雨和罡風的腐蝕,開闢出空間了。
西施丹田空間如此緩慢終於開啓,如果不是這裡死氣太盛,如果不是之前有足夠積累,他們抵擋不到現在。西施丹田空間的開啓,讓兩人看到了希望,因爲正如他們預料,陰雨追入了丹田空間,空間表面只剩罡風。
最爲難得的是,西施終於可以獨自對抗了,沒有了陰雨的變態,吸附死氣轉化的生機,終於可以勉強抵抗罡風的吹拂,陰雨進入丹田空間,正在助西施丹田空間強大。
陰雨懵懂,想從裡面轟坍空間,但是空間何其無限,越轟越寬越轟越廣,西施愧在生機太少,沒有迷濛,否則陰雨將助丹田空間迷濛極致生成。
丁一終於可以分出心神,變太極氣息自動流轉爲主動流轉,瘋狂向陰曹地府吸取死氣,速度之迅疾,比之前快了何止數倍。又藉助迷濛的消耗,也勉強抵擋住地火焚燒。又有天雷高傲,身投羅網,被轉換成迷濛,使丁一再得抵擋信心。
誰知剛起了一點信心,有了絲毫鬆懈,心魔卻出現了。丁一的意識之中忽然生出一絲莫名的警覺,這種警覺來得太忽然,而且在迅速膨脹,乃至讓丁一感到毛骨悚然。
到底是什麼樣的警覺,讓丁一有如何反應?因爲他想到了幕後,想到了學怪,想到了無數人覷覦自己的修煉之法,想到了自己的光之潛質靈丹,被諸多強者掂記。
哪些人在掂記,真的只有學怪嗎?學怪已經浮出水面,難道就沒有了還深潛不出的幕後嗎?自己以一個沒有強大實力,得不到任何幫助,甚至身體根基都被毀了的,才三個月大的小孩身份,卻得到了四位絕世美女垂青,這怎麼可能?她們是不是也在掂記着自己。
還有西施,被稱爲天地四大美女之一,有西沙強大勢力爲後盾,有天地間絕頂強者不遺餘力培養,她爲什麼會認可自己?甚至冒着生命危險,到靈山相救。真的是因爲感情?還是有掂記覷覦的成份在裡面。
此前她一直表現得難以親近,乃至瓜田李下長流水湖底,身體恢復之後就不辭而別,期間還不允許自己有任何窺探。她是父輩生死仇敵之後,本就該如此,但是最後卻又在最危難關頭現身,她爲什麼要這麼做?
對了,她也在覷覦,因爲此時不救就面臨死亡,光之潛質靈丹沒有,聖體也將沒有。而此時自己也到了聖體有成的最關鍵時刻,因爲只要得最後的刑天之心,就能恢復身體根基,徹底解決了聖體難成問題。
因此這時她才現身,以保自己無恙。她在算計自己,要得光之潛質靈丹,要得聖體,丁一驚懼。怪不得重逢之後,她還要割自己的身體,這是她在嘗試,看聖體強硬到什麼程度,看如何能得聖體。
шшш. тт kān. ¢○
丁一驚恐萬分,這種想法越來越強烈。自己理解錯了,以爲她性本純潔,嫌棄有她人所染,想得潔淨,甚至荒謬的提出要到雲雨中洗滌。
這都是假的,自己在被欺騙在被算計在被豢養。一切都是假的,四女也是如此,她們也在掂記也在謀劃。蘭馨清新淡雅八百萬年,爲何會一朝鐘情自己?妲己感情有挫凡心已寂,爲何自己一去就會改變?褒姒無盡情慾頑強捱延時日,爲何到自己而止?更有復生情如母子從未有欲,卻爲何說這樣最好?
纔有抵抗天劫信心出現,心神稍微放鬆,就被心魔趁機而入,心魔之強大如此。丁一陷入無窮無盡的懷疑猜測,陷入無窮無盡的驚慌,不能自己,一心兩用,兩個心都有驚恐,都在不斷加深,都在不斷沉淪。
因爲經歷太多,接觸的人和事太多,足夠他疑慮到天劫結束,有玉貓,有靈訣,有玉兔,有桃避,有木氏,有渾氏,太多的人在被他懷疑,在被他否認。
丁一陷入心魔,西施當然知道,融合中以意念強勢提醒,但是心魔太強大,無論如何叫喚,就是無法讓他清醒。天資越出衆,潛力越出色,意志越堅定,心魔越強大。
這可苦了西施,因爲丁一陷入心魔,他放棄了抵抗。丁一放棄了抵抗,就只能由西施一個人對抗。好在引導之勢已成,丁一丹田空間之內的迷濛繼續在轉化成生機,天雷繼續被引入丹田空間。保了丁一暫時安全。
但是因爲丁一不是主動作爲,地火的焚燒之勢,天雷的消融一切,變得更加迅速。這是丁一的天劫,西施幫不上忙,何況她也有陰雨和地火要對付。
兩個都首次親身經歷天劫,壞就壞在首次之上,因爲沒有經驗,天劫之下哪能分心。西施不斷在喚醒丁一,不自覺的就分出了部分心神,又被她的心魔找到機會,西施的心魔也開始出現。
某一時刻,她忽然生出無盡的疲倦,自己這樣做到底是爲了什麼?這樣的想法悄然升起,一升起就兇猛無比,乃至西施都出現幻覺。
一個帶着點神奇的小孩,誤打誤撞相逢,不但被他看了不該看到的完美,使自己的無瑕被破壞。後來得知竟然還是父輩生死仇敵之後,本該早就要將他消滅,卻被他處處覓得脫身機會,使自己的意願難逞。
由此西施又想到自己出身之苦,本來天生喚醒了血脈,卻被當作異類,當作不祥,慘遭家族遺棄,慘遭父母拋之山野。自小孤苦,從未開心。
被棄夢蘿山,多少次被淒涼驚醒,多少次被淚水淋溼枕巾,多少次想到就這樣死去。從來沒有關懷,哪怕是來探望都沒有,從來沒有安慰,所以的悲傷都是自己獨自悽苦品嚐。
瓜田李下十八年傾訴得到溫暖,此後又開始不間斷的遊歷,不間斷的講經授道,爲收穫信仰,爲得神奇信念,更爲得人間溫暖,孜孜不倦,苦苦探求。
這又都是爲了什麼?真的得到了人間溫暖嗎?講經授道中無數的面孔,一一出現,在被她甄別,在被她評判,結果西施悲哀的發現,這些人無一不是心生感激,而沒有關心關懷在內。
無盡時日的講經授道,竟然沒有得到過絲毫溫暖,西施不相信,陷入無盡的甄別評判之中。她講經授道,接觸的人何其之多,何況她還嘗試着從接觸的萬物生靈是尋找,從此深深沉陷,不能自拔。
西施何等聰慧,何等資質,又是何等的超然,她的心魔同樣強大到不可理喻的地步,短時間內不可能清醒,就算是天劫的時間過去,也不會結束。
兩個都放棄了,只剩下神念在本能的引導,一個在不斷消耗丹田空間的迷濛,不斷引入天雷,一個在不斷吸附死氣,不斷引入地火。這是兩個的慶幸之處,有神念自動,因爲神念中有信念,信念纔是真正的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