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廳跑樓梯上來的原因，顧思博這會呼吸微喘，氣息不勻。
不過他沒表露出來，只是面無表情地來到何沐晴面前，用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看着她。
她因爲兩天的飢餓和長時間的站立，臉色很白，在白熾燈和午陽的照射下，更白得可怕，原本帶粉的脣色也不像之前那樣水潤，是乾裂又透着蒼白的。
可能，她是想遮住脖頸裡的痕跡，繫了條紅色的圍巾。
正是因爲這一點紅，才教看到她的人第一感覺她不是沒了呼吸的魂魄。但逆光的原因，她身影明明近在咫尺，卻有種隨時隨時就要飛走的錯覺。
還好，她的情況不是太糟，顧思博暗暗吸了口氣，因爲胃疼，他抄在兜裡的手，用力按了按腹部，道：“你病房在哪！”
他千言萬語的擔心、緊張以及想要擁抱她的心，到了開口時，卻只有這麼一句。
“那邊，倒數第二間就是！”她聲音很沙啞，雖然她一直堅持不打針、不喝葡萄酒，餘助理還是幫她繳了費，這裡的醫生和護士也沒再勉強她，只是隨時過來檢查她的情況。
去病房的路上，何沐晴即使再無力再走動，還是不用他扶，她堅持自己走。顧思博的一顆心，真的像千刀萬剮了一樣說不出被氣的還是急的，總之很不舒服。
望着她消瘦的身影閃進盡是消毒水味的病房裡，顧思博皺眉，那按着胃的大手一直用力，再用力，彷彿只要他用力按着，被咖啡侵蝕了的胃就不會疼。
“何沐晴！”進了病房，他扣上房門，整個身體都靠在門板上，眸色深深地喚她。
“？”她扭頭，看向他。
“過來！”他又是命令道。
“不！”
“……。”這女人真不是一般的倔，顧思博合了閤眼：“怎麼，之前一百次離婚的懲罰，不想履行了？”
“！！”何沐晴狠狠的一震：“在這裡？”
他瘋了嗎？
她錯愕的雙眼像看待一隻野獸，顧思博自嘲地張嘴：“只要我想，在哪裡又有什麼問題？”
“你……。”何沐晴又氣又怒。
他把她當成什麼了？
是他想什麼時候發泄就發泄的物品？
不，不是物品，更準確的來說，應該是前妻的替代品纔對！！
“好！”她咬了咬牙：“我這就過去！”頓了下：“讓你好好的，看着我這張臉繼續你所謂的‘懲、罰’！”
“何沐晴，你不要忘了，懲罰那也是你自己找的！”看着一步步，像視死如歸一樣走過來的女人，顧思博握緊裝在兜裡的葡萄糖，趁何沐晴沒擡頭前，快速灌到嘴裡！
終於走到他面前的何沐晴，因爲不想看他，所以一直低着腦袋，卻就在她擡起胳膊要解衣釦時，手腕一緊，下一刻，她這個人被他猝不及防地拉了過去。
何沐晴呼吸一緊，腳根還沒站穩，脣瓣又被他一下子吻住！
她楞了兩秒才鎮定，之所以沒抗拒，一是因爲沒有力氣，二是想着按受他所謂的懲罰。
可是何沐晴怎麼都沒想到，脣齒相碰間，她先嚐到的是他舌尖上的苦澀煙味和濃重的咖啡味，隨後是一股清甜的液體流入她的口腔……。
“嚥下去！”察覺她要吐，他霸道地命令。
“……。”
“不許吐！”
“……。”何沐晴不說話，就站在那裡，她原本乾巴巴的脣瓣，因爲他的親吻和溼潤，已經稍稍好一些，只是雙眼還帶着濃濃的血絲。
可即使是這樣，她還是倔強地看着他。
那架勢好像在說：我等你考慮，等你答應簽字了，我再嚥下去，不然就繼續這樣站着，直到餓死爲止。
“好！”終於，顧思博妥協：“我答應你！”原本在說出這句話後，他還想再賭一次的，畢竟不管是誰突然暈倒被送來醫院了，應該沒有隨身攜帶離婚協議書的機會。
然，何沐晴就是個個例！
她真的拿出來了。
不止有離婚協議書，還準備好了筆。
“何沐晴，你以爲你不是騙子嗎？”望着咫尺前的離婚協議書和她準備好的筆，顧思博怒：“飛機上，是誰說喜歡我的，你說，你告訴我，是誰？！”
“是我！”何沐晴張了張嘴：“怎麼了？”一頓：“我那是逗你玩的，不行？”
“你說什麼？”
“我說我之間跟你說的那句‘我喜歡你’純粹就是逗你的！”
“何沐晴——！”此刻，顧思博真的被這個女人給氣到了，他咬了咬牙，幾乎是一字一字地：“很好，我、如、你、所、願！！”
音落，他抽過筆和離婚協議書。
那壓抑在心底的所有情緒，終在簽字的一剎那得到很好的控制，他沒忘記最最重要的來意，看着她的脖子，道：“嚥下去！”
意思很明顯，她咽，他簽字。
“咽一次，我寫一筆！”顧思博又是這樣說道。
看着他從兜裡掏出來的一支支葡萄糖，何沐晴沒多想，點頭道：“好，不過我希望你這次說話算數！”
聲音落下，她腰間又是一緊。
下一刻，又是他的俊臉在猝不及防的靠近。
“你……又要做什麼！”何沐晴有些抓狂：“不要以爲你喂一點葡萄糖，我就會原諒你！”
“那就不要原諒！”即使是這樣，他還是扣着她的臉，不顧她反抗，強行將葡萄糖餵了進去！
“唔……顧思博，你這個臭不要臉的老流氓！！”嚥下葡萄糖後，何沐晴忍無可忍的怒道：“我和你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你居然還想着佔我便宜！混蛋！”
儘管她又氣又惱，可也得接受！
這一天，何沐晴記住了，深刻的記得，他的‘顧’字有十筆！！
‘思’字又是九筆！！
而最後的那個‘博’字是十二筆！
前後加起來，總共三十一筆！
這三十一筆，他餵了她三十一口，也吻了她三十一次！
可他卻寫到最後一筆，不寫了，何沐晴急了眼：“顧思博，你又想耍什麼花招？你這樣拖延有意思嗎？”
“這是你的下家？”顧思博從西裝口袋裡拿出一張照片：“這麼着急跟我離婚，這麼堅持跟我離婚，你是不是心裡還想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