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耶那要塞已經丟了?!”
弗爾泰斯特的酒杯還舉在半空,但是剛纔那張臉上,爲了鼓舞士氣而顯得振奮不已的表情卻變成了深深的質疑。
王室議會的長桌上,縱使能坐在這張桌子上的都是位高權重的人物,但是現在突發消息傳來,一陣驚愕之中還是少不了一陣嘈雜的竊竊私語。
希沃德公爵將酒杯放在了桌子上,布羅尼伯公爵臉色鐵青。大主教威勒默爾則朝着王座邊站着的弗農·羅契一直使眼色。
弗農·羅契是個耿直的人,但跟在國王身邊這麼久,不可能沒眼色,也不可能心思遲鈍。
當即,藍衣鐵衛的隊長往前走了幾步,藉着拍肩膀打招呼的動作,就要不着痕跡的將帶來驚變消息的侍者給拉到大廳之外。
如今是盟友派來援軍的時候,原本弗爾泰斯特把兩撥人擠到一天來接待會面,就是想用兩撥援軍來提振士氣,顯得泰莫利亞有多麼受支持,讓貴族、商人、國民、士兵們保持信心。
這噩耗不是不能說,弗爾泰斯特也不是關起門來好大喜功的人。這畢竟是軍情,不是捂着耳朵就能當聽不見的。
但好歹別在現在這個場合、這個時間來說!
可就在弗農·羅契要將人拉走的時候。
“讓他繼續吧,各位大人們。”
剛纔一直沒怎麼說話的瑞達尼亞大使,此時卻轉頭過來,鄭重的看了看侍者,又看了看站着的弗爾泰斯特。
“瑞達尼亞既然已經決定要派出援軍,就意味着我們認爲,現在已經到了無論如何都該逆轉局勢的時候了。”
“說句不好聽的實話,貴國與我國的關係其實並不算好。我們同屬北方四國之中最有實力的兩家,但是彼此之間卻只隔着一條龐塔爾河。”
“咱們每年爲了爭論所謂的‘河中線’在哪,河上的稅收船都得互相打沉好幾艘。”
“但是眼下,尊敬的陛下。”瑞達尼亞大使嚴肅的說,“海德薇格王后與各位大人們都認爲,再這樣下去,按照冬季停戰之前的節奏打下去,或許今年年末”
“跟我們爭論龐塔爾河中線在哪的國家,也許就要變成尼弗迦德了。這是我們不能接受的威脅。”
“既然威脅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那麼解決威脅的過程中不管有什麼困難和危險,也都是必須克服的問題。”
瑞達尼亞大使端起了酒杯,向長桌上的人們舉了一圈。
“各位,今天的瑞達尼亞絕不會退縮,這是海德薇格王后的旨意。所以各位可以無所顧忌的探討軍情,不論如何不利。我相信馬哈坎的矮人朋友們,也是這個意思。”
“確實如此。”鬍子又多又長的巴克萊·埃爾斯上校說,“俺們也不會退縮,就這麼說定了。好了,現在咱們的援軍歡迎會開完了,直接來軍情會議吧!”
說到這份上,弗農·羅契怎麼着也不好繼續把人往外拉了。
弗爾泰斯特此時也平靜下來。
他朝着弗農·羅契使個眼色,藍衣鐵衛的隊長就又站到了王座旁邊。
剛纔還因爲要被拉出去,而自己都鬆了口氣的侍者,這時候反而更緊張了。
“放輕鬆,孩子。”泰莫利亞國王和聲細語的安慰他,“來,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尼弗迦德人具體是什麼時間開拔的?”
“陛、陛下,據悉,尼弗迦德的中部集團軍在昨天上午開拔。”
“那他們是什麼時候佔領馬耶那要塞的?”
侍者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信紙,確保沒有出錯:“是昨天中午。”
“.”
弗爾泰斯特皺着眉頭:“看清日期,孩子。這事兒可容不得馬虎!”
侍者盯着手上的信紙不說話,彷彿想要從上面看出什麼不一樣的信息。
沒有迴應,但光是動作也足夠給出答案了。
弗爾泰斯特瞪大了眼睛:“上午開拔,當天中午就打破了馬耶那要塞?!”
馬耶那要塞是泰莫利亞的南方門戶,在停戰之前就易手過一次。甚至讓尼弗迦德的兵鋒威脅到了國內的第二大城市馬裡波,進行了短暫的圍城戰役。
所以利用停戰期,泰莫利亞對這個要塞進行了加固和補員。
也不指望它就能把尼弗迦德偌大一箇中部集團軍給頂住,但至少也要能消磨對方的進攻時間、消磨對方的戰備物資和戰鬥人員。
而現在.聽這意思是對面上午剛剛開拔,然後越過默認的停戰線,接着中午就拿下了!這點時間,連讓後續軍隊動起來都不夠!
數萬人的大軍要開拔,可能先頭部隊上午走,到了下午後續部隊的人都還沒走完呢!
也就是說,光是先頭部隊就攻破了馬耶那要塞?
就算是以停戰之前,尼弗迦德軍隊的勢如破竹,這種速度也完全是快到不正常!
“誰是前鋒指揮官?”
希沃德公爵倒吸一口冷氣問着。侍者則一板一眼的給出答案。
“門諾·庫霍恩。”
“名將啊。”連矮人都發出了感慨,“俺在馬哈坎山裡都聽過他的名頭,大的很嘞!他不應該是整個中部集團軍的元帥?這就直接跑到前線了?”
“再是名將,他難道能用名頭把一座城堡給掀飛了嗎?”大主教威勒默爾氣急敗壞,“這仗是怎麼打的?城堡裡有內應?”
“.不知道,大人。”侍者苦着臉,像是快哭出來了。“就知道這麼多了,要塞裡沒、沒人跑出來。這還是馬裡波送來的戰報。”
“他們只說,在馬裡波的城頭上,看見遠處馬耶那要塞的天空方向黑了一陣,然後尼弗迦德人就兵臨城下了!”
“魔法!”威勒默爾大主教立刻斷然說道,“是南方人邪異的魔法!他們在上一次戰爭裡就率先大規模使用了那些邪惡的法師!這次肯定還有新手段!正因此纔敢突然開戰!”
“先別下定論,威勒默爾。”弗爾泰斯特出聲打斷還想說些什麼的大主教。
“我們的部隊裡現在也有不少術士。尤其是你的同僚【無畏的】梅麗葛德。如果真是某種魔法,我相信咱們也沒理由應付不了。”
現在經過上一次戰爭的錘鍊,北方那些零散的小國家暫且不論。但是大國卻都已經着手將魔法納入到作戰流程之中。
依舊將魔法看做厄運與迷信的指揮官被淘汰下來,更能接受魔法的年輕士官開始上位。
放在以前,鼓吹什麼‘邪惡的魔法’,過往或許出於社會穩定的原因會坐視不理或乾脆推波助瀾。
但是現如今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
這個時候,就算是魔法真的邪門,那也只能宣傳說是敵人的法術問題。
“不論如何,”弗爾泰斯特凝重的低聲說道,“他們突破防線的速度太快了!我們必須攔住他們!不然這麼快的突破速度,他們直接就能打穿了!”
“先生們,不能再等了。羅契,現在納塔利斯將軍在哪?我必須要跟他一起前往戰線!”
——
“圍城僅有一天,馬裡波被攻破了。連帶着弗爾泰斯特帶領的軍隊也被打敗,四散奔逃。”
瑪格麗塔對藍恩接着說道。
“但也許是馬裡波的幸運,這座城市是泰莫利亞第二大的城市,裡面有價值的東西很多,就算是城牆被攻破,搬都要搬很長時間。”
“因此城市裡的居民現在聽說沒有太大傷亡,但是都就地被徵用成奴隸了。”
“門諾·庫霍恩的軍隊這次又玩出了新花樣,據弗爾泰斯特帶領的敗兵們逃出來的事後說,那種讓人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突破能力只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門諾·庫霍恩似乎對尼弗迦德的軍隊做了改良,他們放棄了很多在正常看來是必需不可的能力,轉而非常注重機動能力。”
藍恩在恩塞納達宮的一個露臺上,平靜的聽着瑪格麗塔講述愈發糜爛的戰局。
並不是艾瑞圖薩學院的院長親自傳送過來,雖然這對她來說也不費什麼事兒。但是眼下的局勢,她到底是放不下學院還有學院裡的學生的。
在刺殺發生後的幾天時間裡,這個露臺成爲了藍恩獨自休息的地方。
而獵魔人現在正拿着錐形水晶,通過遠程通信的魔法跟瑪格麗塔聯繫。
就跟迪科斯徹在刺殺發生的當天就通過傳送門回到諾維格瑞一樣,一旦真的開戰了,那麼許多本來應該秘密進行的事情,也都不用太過在乎了。
瑪格麗塔從錐形水晶中傳來的聲音有些磕磕巴巴,顯得嘴巴很生疏。
顯然,戰爭中的一些情況和特定描述,對於女術士來說是生僻知識。她現在跟藍恩說的話,估計只是她硬記下來後的轉述而已,她自己可能都不是太理解。
但是這些描述,對於藍恩來說已經夠了。
“超乎想象、沒人知道怎麼做到的突破能力,跟着重強調機動性的部隊想打閃電戰嗎?”
“門諾·庫霍恩,這人果然有一手啊。”
藍恩低聲嘀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