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抖動……
宋書航清晰記得，作爲比奇堡唯一倖存的松鼠科學家，他原本是想追上蘇霖前輩讓對方帶自己離開。
好不容易在夢裡打破了‘有福同享，有難我當’這個充滿血淚史的被動，必須得及時撤退，再把0殺0死N輔的結算戰績打印出來，再裱進相框掛在牆上當傳家寶。
可是蘇霖前輩飛的太快，好巧不巧，自己又一個腳底打滑掉進了槐詩的嘴巴里……
起碼一百萬年沒簌口了。
自己是被薰過去了還是被掉下來的牙結石給砸暈了？
算了，糾結這種流程對此身毫無意義…
這麼明顯的，來自引力的迫害流程已經品鑑的夠多了，0死的戰績沒保持住就算了吧，還是早點從夢裡醒來去找白前輩推一推劇情進度好了。
真是可惜，白前輩向石昊前輩請教逆天功去了，自己也期待白前輩學會了逆天功在複製傳輸一份一鍵安裝的逆天功，否則還能看見白前輩變成動物的模樣，那樣子一定很可愛吧……
話說，白前輩會變成什麼動物？
鹿？貓？鶴？
宋書航把自己印象里長得很好看的動物都想象了一遍，但沒想到有什麼能匹配白前輩的顏值。
“……”
等等，白前輩不在，會不會是趨吉避凶的被動生效了？
突然產生這種念頭的宋書航立馬在心裡否定。
哈哈哈！怎麼可能！蘇霖前輩都說了這邊是夢身，在夢境裡面又不會出現死亡…嗯，就是這樣，今天的小松鼠也堅強地活下去了呢！
宋書航感知自己的腦電波和思維逐漸活躍，隱隱有一種快要醒過來的感覺，在內心替自己打氣的同時，也開始主動控制身體。
‘快醒醒，今天還約了阿十六去諸天城採購靈藥來着，聽說隔壁超市的復活法器可是半價啊！！！’
醒來！
強大的意志下，宋書航睜開了眼，說是開眼也不對，因爲他沒有眼睛……
無數破碎的星辰，漂浮在冰冷的宇宙裡，到處都是殘骸，而這些殘骸相較於宋書航而言都太過渺小了。
他是宇宙，是這片支離破碎，行將就木的世界本身…
我沒點劇情跳過啊？！
自己怎麼成爲天道了？！
沒有疑惑太久，宋書航很快就明白髮生了什麼，自己的入夢天賦又又又一次自行發動了。
‘好奇怪啊’
時至今日，他入夢過很多不同的對象，什麼路人臉的帝國元首，極盡昇華的顛佬強者，退婚廢材流元祖，戴着單片眼鏡玩着骰子的假面愚者.但這些好歹是個人，最不齊也得是蔥娘那種大蔥成精纔對，起碼是個生物。
這種入夢宇宙本身還是頭一次，而且這個宇宙已經死了。
是的
宋書航同步感受到的感覺，就是這個宇宙已經無法運轉，就連內部也沒有任何生命和文明瞭。
一片幽暗，一片死寂.
自己最近有和什麼天道等級的大佬接觸過麼？應該沒有吧？
宋書航一頭霧水，只能隨着這片宇宙的殘骸，在虛無中飄啊飄啊飄.時間漫長無比，甚至沒有任何能轉移注意力的事物，不過好在入夢蔥孃的那三百年以及後續的入夢經驗，都給他自身道心打下了牢固的基礎。
忍一忍就過去了.
然後，不知幾個三百年的時間過去了，宋書航還是在一片虛無中飄着。
要瘋了。
宋書航淚流滿面，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果然自己的心態還是太脆弱了，下次還向蘇霖前輩提交入夢申請，經歷一下那段永恆的時光，鍛鍊一下就好了。
就這樣，宋書航在無法控制身體的情況下，又過去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入夢中的時間飛逝，似乎是入夢天賦出現了迭代更新？
恍惚中，直到星辰的殘骸都從這個宇宙消失，一道牽引力落在宋書航身上，或者說落在了宇宙身上。
這是一種概念級的束縛，將整個宇宙牢牢扯住，連帶那無數早已毀滅的內部小世界，平行世界，似乎永無止境向終結延伸的世界，有了新的未來與可能。
獨特又奇妙的體驗。
宋書航有些意外，眼前卻出現了一片幽暗的深淵。
無數的宇宙殘骸漂浮在周圍，彷彿投入了無底黑洞一般，向着牽引力傳來的漩渦涌去。
甚至還能從時間軸視角看見，哪怕是已經徹底隕滅在虛無中的無限殘骸，都在此刻從沉澱中被撈起，在這一刻，和宋書航所入夢的宇宙一同被吸附，糅合，化作一團。
“.”
現在反悔還來得及麼？
啊啊啊啊——！
渾身被碾碎的感覺涌了上來，宋書航感同身受，身體一陣劇痛，宛若被一輛擎天柱在身上翻來翻去撒嬌賣萌，最後用羞羞的小拳頭錘了很多下。
前所未有的劇痛刺激着他的神經，有苦難言。
他感覺自己的這具宇宙軀體被磨碎了，就連意識和精神也被碾成了齏粉，又在下一秒和一大堆奇奇怪怪的東西糅合在了一起。
又過了不知多久，宋書航腦袋空空如也，無法思考，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在無光的深淵內凍結凝固。
各種光怪陸離的景象，龐大無比的敘事記錄，無數世界誕生之處到滅亡的過程，如無限的星海一般綻放，而憑藉宋書航根本無法承受這些記憶。
所以他死了。
被這些信息諮詢碾碎了。
攪拌、撕裂、再攪拌、再撕裂，彷彿腦漿都被搖勻了。
最後，連自我這種認知都消失了。
此後的時間已經失去了意義，在超越時空概念的虛無中，忽然有一天，一道意識波動在深淵裡散開。
隨後，熾燙沸騰。
一顆漆黑無比的球體，從黑暗凝結的水鏡上升起，它像是一個黑洞，不斷吞噬着周圍的光線，卻讓深淵內的一切形體無所遁形。
接下來的所有畫面都被抹去了。
等宋書航再一次產生認知的時候，他已經忘記了自己是誰，自己在那，只是呆滯地看着眼前的無數幅畫面，耳邊傳來無數聲音。
[主神！放棄任務，迴歸！]
X級輪迴小隊‘光明頂六大旅行團’捕捉天骸‘鎮厄魔王’與天骸‘死之勇者’失敗，無懲罰，六名小隊成員有兩名遭遇‘永生墓地’封禁。
[輪迴之神，我們選擇迴歸。]
A級輪迴小隊‘我獨自掉級’十五名成員，三名新人死亡全部死亡，扣除懲罰所需輪迴點.隊伍晉級成功獎勵
[大黑球，團滅保險申請理賠]
SS級輪迴小隊‘救世魔女’在晉升團戰中團滅於‘拉尼亞凱亞維度·室光多元宇宙’，扣除小隊抵押的基地宇宙撤銷掌管權限，小隊降級爲S級，復活險和物資補償險生效中（保險方爲∞級極晝小隊）
[主神，咱們輪迴空間這個基因鎖開啓的前置流程，爲什麼叫前往主神空間？]
[主神，72紀IX區有個叫遮天商會的商鋪玩惡性競爭你管不管？]
[主神，輪迴空間..輪迴空間裡有髒東西！上個副本回來後，我的隊友全部戴上了單片眼鏡，後來在副本里遇見的敵人也一樣，你幫忙看看行不行，我給輪迴點]
模因與認知病毒查殺成功，扣除50000輪迴點。
[主神，申請進入天光墟]
主神，主神，主神無數聲音響起，又有無數道不同迴應從宋書航所在的地方發出，他沒有自我，無法控制，只是依稀感覺聽見了什麼耳熟的詞彙。
[生命體徵確認，歡迎回歸，三清]
“請幫我找找上帝閣下在哪裡。”
您無權使用輪迴空間查詢深淵神話譜系中的其餘神明狀態，請自行聯繫，該權限基於原始協議▋▋第17項。
“我知道，所以我的意思是，請‘你’幫我看看。”
宋書航的視線轉移了，在這一刻，似乎視角中，有相當一部分佔比，落在了一名老者身上。
【深淵上帝閣下不在‘座’之上，個體信息已主動屏蔽，您沒有聯絡的權限】
“還沒到對應的時間點麼.那就請你再幫我查一查，咱們的上帝閣下是否預定兌換了深淵天帝神座。”
【深淵天帝之座尚未兌換】
“怪哉，我還以爲能與曾經相熟的天帝敘舊了，呵呵呵.叨擾了。”老者搖搖頭，轉身離去。
【您以完成深淵三清儀式的所有前置條件，可以現在兌換深淵三清之位，獲得完整權限】
老者腳步一滯：“現在的輪迴空間裡有幾位三清？”
【元始天尊三位，道德天尊一位，靈寶天尊兩位，三清.除您以外，爲0。】
“等一位三清能夠兌換深淵三清之位時，我會在儀式的盡頭等着他助我再進一步，至於現在，還不急。”
‘三清？’宋書航產生了一絲念頭。
老者本想收回眼角的餘光，卻突然露出疑惑，他回過頭，注視着黑色光球，微笑道：“有一道類似瑕疵的意識是哪位道友，爲何不現身一見？”
轟——！
並非來自於那名老者，恐怖無比的意識在黑色光球的內部進行檢索，一瞬間，宋書航的自我認知恢復並在一股無形力量的牽引下，順着一道漆黑因果線不斷輾轉挪移。
前方不遠處，突兀出現的一琉璃燈，照透虛幻，映出虛空因果世界。
宋書航被收入其中，消失不見。
而一道身形從深淵追出，在虛空橫跨無數維度，最後又看着那道因果落入一片看不清摸不着的黑暗深淵，再度消弭。
“很有意思啊”
老者擡起手，無數黑白光點閃爍的因果猶如無數層棋盤一般分佈，黑點對應深淵，白點對應虛空，都是不同的宇宙：
“選取一處亡世，泯滅自我寄宿在天道殘軀當中，明明是來自虛空中的因果鏈，作爲中轉媒介源頭的竟然是輪迴空間內部的某位深淵神明，讓我無法繼續尋找下去。
包括那道特殊的意識，這裡面至少涉及三位強者啊。
媒介是新來的那位深淵冥王？應該不是他，又或者是上帝？”
老者掐指算了算，最後笑着搖了搖頭。
“道常無爲，而無不爲，萬物自化.”
身邊的風景已經模糊不清，宋書航就像是坐在一輛油門踩到底的汽車，差點沒把隔夜飯吐出來。
眩暈和作嘔的感覺無法忍受，再次期間，他甚至意識泯滅了好幾次，每一次意識重歸自我，又立馬痛哼一聲，產生昏厥之感。
黑白流轉，穿透了重重晶壁般的時空屏障，反覆在虛空和深淵中上跳下躥。
最後，速度放緩，已經麻木的宋書航，順着一條如彩虹一般明豔的因果線，神識自動輕輕地、悄悄地蔓延往盡頭。
“蘇不對，怎麼是位仙子”
宋書航看見一名和蘇霖前輩很相似，但卻隱隱散發空靈氣質的死魚眼少女站在黑色光球面前，而後她緩緩變成了他。
“真是蘇霖前輩？！”
宋書航瞪大雙眼，看着那身女裝，宛若撞破了什麼驚天秘密。
嗖——！
龐大的因果之重猛地發力，近乎是以光速將宋書航給拽進了因果浮沉另一方天地。
“活爹.你的破嘴饒了我.前輩，我真不想打基礎了，我覺得基礎夠了！”
根根璀璨星線凸顯，浩瀚星空降臨，因果世界，宋書航在耳畔聽見熟悉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
循着星線，他本想探查，卻在下一秒，被灼熱與光輝充塞了視界，再度失去意識。
一道與宋書航別無二致的魂體從他身上分離，拽住一條若有似無的因果之線，像被火燒屁股猴子一樣迅速扒拉逃離。
當宋書航從沉睡中醒來，他已經出現在水鏡峰的藥田裡面。
他捂着有些疼痛的額頭，又捂着彷彿被人踹了一腳，很痛的屁股，茫然起身。
這個時候，萬界通識符恰好傳來消息，他打開一看，是白前輩的信息，問他什麼時候回去升級。
“.”宋書航略微沉默，回道：“白前輩，我覺得還要多打打基礎。”
一想到升級太快，說不定明年就能超脫，內心總會隱隱閃過一絲不安，彷彿大難臨頭。
既然如此，還是多打打基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