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1章 納降
“絕無可能是隨手施爲！”
“必是精心佈置，想要以此立威！”
“好心機，好歹毒！”
“聽聞那萬道學宮之中有一道法門，名爲天工造法，乃是集丹符陣器等諸法百藝之大成，去蕪留菁，推陳出新的造化之術，能合億兆法器之力，可越境而戰，甚至跨越仙凡天關。”
“那劍圖必是一臺仙靈機甲，將陰陽五行，億兆法器之力合於一身，再有那人一道分神在內操控，如此才能一擊將通天大聖鎮于山下。”
“堂堂真仙，面對一個修爲不及自身之人，還如此機關算盡？”
“通天大聖已竭盡全力，一上來便施展法天象地，爲的就是提防當初他在南海斬殺齊正鳴的那重手段，卻不想還是栽在了他算計之中。”
“當初在南海，齊正鳴隕落，令其身死道消的那重手段，應當是陣勢合天地之力施加，利用了下界天地對真仙的排斥，才完成一劫逆伐九劫的壯舉。”
“通天大聖防着這一手，卻不想他還有另一手，那天工造法……”
“諸法百藝，萬衆合一，世間竟有如此法門？”
“聽聞在數月前，中原召開的萬道大會上，有衆多九階仙靈之物拍出，仙丹仙符，仙器仙寶，不是八階，就是九階，且全爲新品，並非先人洞府，上古秘境遺物，由此可見……”
“那李軒轅的丹法符法，陣法器法，諸法造詣，百藝修爲，全都達到了九階界限，甚至更高！”
“不過一千五百載，他九劫圓滿也就罷了，如何還能兼修諸法百藝與那天工造法，齊頭並進，登峰造極，這已經不是天資悟性可以解釋的了。”
“空穴來風，必有其因，看來坊間傳聞不假，那萬道尊主乃上界大能轉世，最低最低都是一尊地仙，且身懷驚天重寶，絕世大秘！”
“他轉世下界，究竟有何圖謀，難道……”
衆人心中惶恐，不住找補理由，欲要爲此戰做一個合理的解釋。
但越是找補，越是心驚，最後萬般惶恐，連猜想都不敢再做深入。
五彩祥雲之上，歸三千與水靈靈卻不管這許多，望着被鎮在山下的通天大聖。
“爾雖愚頑，不明善惡，但也有幾分氣節，因此道主不取爾之性命，只在這五行山下鎮壓五百年，五百年後，若能大徹大悟，迷途知返，那便還爾自由。”
“……”
“……”
“……”
“吼！！！”
此話一出，四方皆寂，只有五行山下那顆猴頭嘶吼尖嘯，金睛尖牙盡顯兇獰，毫無臣服之意，反而掙動身軀，想要頂開身上的五行山。
但那五行聯山何其之重，又合陰陽之道，五行之理，相生相剋，禁制萬法，縱然他爲八劫妖聖，此刻也要跌落凡塵，掙扎註定徒勞無功。
歸三千與水靈靈也不管他，只將目光投向東淵，望着餘下的一干虛仙妖聖與萬千妖修：“還有誰人與他一般，儘可上前，一併了結！”
“……”
“……”
“……”
對此話語，一干虛仙妖聖，還有十國妖修，又是陷入沉默。
主戰一派不用多說，通臂神猿，鬥戰聖法，已是東淵妖國的最強戰力，如此都被一招鎮壓，其他就更是別提了。
沒有戰力支撐，主戰何談主戰？
自然只能沉默。
至於主降一派，雖然主降，但也不能毫無底線，這通天大聖在前爲妖族捨身一戰，縱然明知不敵，也要奮力一搏，可謂大義在身，縱然萬道學宮，對此氣節都有幾分讚許。
兩相對比之下，他們主降一派，已有幾分醜陋，若是在其戰敗之後立馬投出，那更是顯得奴顏婢膝，不說妖族內部如何反應，怕是連萬道學宮都會看他們不起，納降也得不到太好待遇，反而兩面不是人。
所以，此刻主降派也不好言語。
而搖擺不定的中間派，主戰主降都不好出聲，那中間搖擺的牆頭草又怎能出面？
氣氛一時僵凝下來。
水靈靈與歸三千卻不在意，望着沉默衆妖，拋下一句話語。
“爾等，好自爲之！”
說罷，也不管衆妖反應，便要駕雲歸去。
就在此時……
“二位仙童且慢！”
一聲高喊，自西方而來。
“嗯！？”
水靈靈與歸三千停住祥雲，東淵衆妖與各方修士更是凝神望去。
只見一道烏光，瞬從西方而來，落在祥雲之前，化作一人身影。
那是一名女子，一名魔族女子，雖也披着甲冑，但看來卻無多少防禦效果，雪白如玉的肌膚大片露出，身姿曼妙，體態婀娜，一張容顏更是絕美，舉手投足之間，散發着令衆生沉淪的魅力。
正是……
“萬魔天王？”
“她怎麼來了？”
見到此女面容，衆人都是一驚，因爲她不是別人，正是與通天大聖齊名的魔族強者——萬魔天王！
別看她一副媚態示人的模樣，但實力卻絲毫不輸通天大聖與當年未晉真仙的齊正鳴，都是八劫圓滿，戰力絕巔的強者，只差一步便可踏入真魔境界。
所以，她來此何干？
通天大聖都已經落敗了，她總不會認爲自己能更勝一籌吧？
不是來戰，那就是來……
“南宮雨蝶，拜見二位仙童！”
在衆人驚疑目光之中，那萬魔天王上前便做一拜，絲毫不顧自己八劫天魔之尊。
“原來是萬魔天王！”
歸三千與水靈靈見此，也不覺意外，向那南宮雨蝶說道：“萬魔天王來此何干？”
“二位仙童之前，雨蝶當不得這四字！”
那南宮雨蝶卻將姿態放得極低，向歸三千與水靈靈說道：“雨蝶此次前來，是想詢問仙童，萬道學宮入主蠻荒之後，當真能一視同仁？”
歸三千點了點頭：“這是自然，學宮法度，道主允諾，豈能有假？”
“那雨蝶便放心了！”
南宮雨蝶聽此，也是乾脆動作，直接大禮做拜下來：“雨蝶願領魔族入學宮治下，侍奉道主，九死不悔！”
“……”
“……”
“……”
此等話語一出，四方又成死寂，尤其妖族主降之人，更是恨得咬牙切齒。
這個魔女，好不要臉！
早不降，晚不降，偏偏在這個時候降，還是當着天下之人，衆目睽睽，大庭廣衆的降！
這是什麼意思？
拿我妖族給你當踏腳石是吧？
我妖族就冥頑不靈，你魔族就深明大義？
有些事情，什麼都不怕，就怕跟人對比。
這女魔頭這麼一搞，直接把他們妖族搞成反面例子，自己則成爲正面表率，投入學宮必得優待，還沒有他們妖族左右爲難，進退不得的尷尬。
甚至……
“不瞞二位仙童，我魔族苦蠻荒久矣！”
只見南宮雨蝶話語一泣：“上古之時，世間其實並無人族，妖族，魔族之分，我魔族也並非生來就是魔頭，只是道有不同，纔有妖魔之分。”
“只因我魔族修行，偏向殺戮一道，又行六慾之法，七情之術等旁門之術，爲正道所不容，所以才被冠以魔之一字，且在上古大戰之後被流放於蠻荒之地，如此才演變成今日的魔族。”
“實際上，我魔族之中，不乏人妖二類，被各大仙門以道劃分，強加爲魔，這叫我等萬分委屈。”
“我魔族雖行殺戮與七情六慾採補之法，但這本就是天地大道之一，爲何我族修行，便是禍世魔頭，那仙門聖地修行，就是護法神佛，誅魔劍仙，陰陽大道，雙修妙理？”
“這實在不公，也使我族行事日漸極端，最終犯下無妄殺孽……”
南宮雨蝶泣聲言語，竟道出一番上古秘辛。
“魔頭！”
“安敢如此！”
但這一番秘辛，卻叫四方觀望之人驚怒交加。
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什麼意思！
你降就降了，沒人不讓你降，扯這些事情幹什麼？
這不是給人上眼藥嗎？
一干仙門修士，聖地劫仙，驚怒交加，卻又無可奈何。
就如南宮雨蝶所言，魔族這個概念，實際並不清晰，因爲它不似人與妖那般有明顯的血脈分界，而是以道劃分，嗜殺者爲魔，貪慾者爲魔，禍亂天下，塗炭生靈者爲魔。
起碼在北域是這樣，所謂的魔族實際就是修行魔道的人族妖族與各種生靈。
這當中便有一個問題。
何爲魔道？
殺道便是魔道？
那仙門聖地之中，就沒有殺道之法？
陰與陽，生與滅，這些本就是天地的道理，你就因爲人家修行了毀滅之道，殺戮之道，你就把人家打成魔頭？
那仙門聖地的那些雷法劍法，還有各種鬥戰之術又作何解釋，那就不是毀滅之法，殺戮之法了？
誠然，蠻荒魔族，確實極端，有衆多禍世魔頭存在，但也有不少被強打爲魔族的無辜之人，就如南海的旁門左道一般。
說來說去，都是利益！
南宮雨蝶抓住這一點，不僅要給自己洗白，還順勢給他們這些聖地仙門潑一把髒水，博取同情，又表忠心，可以說是一舉兩得。
但她一舉兩得，也不管別人什麼感受？
他們中原的聖地仙門，這些年給萬道學宮以各種方式，擠壓生存與發展的空間，已經活得很不容易了，你這個女魔頭還要落井下石？
早知道當初就把你滅了！
仙門之人，心中暗恨，卻又無可奈何。
五彩祥雲之上，歸三千與水靈靈相視一眼，隨後才做言語。
“魔也好，妖也罷，既入我萬道學宮，那此前種種便一概不記。”
“但有一事，你須明瞭，我學宮以法建制，法度雷池不可逾越。”
“今後，我學宮治下，無論人族妖族，還是百族生靈，都需依法行事，壞法者定有刑律加身，無種族之偏，無血脈之見！”
“北域修界，中原四邊，就此互通有無，四野邊荒之民可入中原之地，中原之民也可入四野邊荒，學宮一視同仁，以公爲正，以正爲公！”
“……”
“……”
“……”
此話一出，四方又成死寂。
唯有南宮雨蝶面露喜色：“仙童如此說，雨蝶便放心了，這就回萬魔殿去，靜候學宮接管。”
說罷，又向二童一禮，隨後才駕起遁光向西方而去。
留下衆人，神念沉寂，妖國衆聖更是面面相覷。
這個女魔頭！
一定要把事情做得這麼絕嗎？
你這樣搞，讓其他人怎麼辦？
“兩位……”
一干妖聖面面相覷，終是有人按捺不住，硬着頭皮就要上前。
然而話語未出，歸三千與水靈靈便駕雲而去，令那人動作驟僵。
如此這般……
西邊，蠻荒，萬魔殿！
“恭迎天王！”
南宮雨蝶駕回殿中，一衆魔修跪地相迎，只有一干劫境修爲的天魔不爲所動。
更有甚者，直接向她發難。
“你竟這般降了？”
“在那衆目睽睽之下？”
“爲何不與我等商量？”
“你不戰也就罷了，還爲自身這般妄爲？”
一干劫境天魔言語質問，其中以兩名八劫老魔最是嚴厲。
“哼！！！”
南宮雨蝶冷哼一聲，威壓而下，掃蕩衆人，哪裡還有之前那柔弱泣聲的作態：“我爲自身，我若是爲自身，早就渡劫飛昇了，需要如此卑躬屈膝？”
“我這麼做是爲了誰，還不是爲了我魔道，爲了我蠻荒萬民？”
“那李軒轅一身修爲，已入神鬼莫測之境，負隅頑抗如螳臂當車，唯有歸順才得生路。”
南宮雨蝶冷眼望向衆魔：“我知你們顧忌什麼，萬道學宮爲收人心一統北域，定不會計較先前之事，但之後就說不定了，你們要麼把屁股擦得乾淨一些，要麼給我滾出蠻荒，遠走海外，否則，別怪我心狠手辣，不顧往日情面！”
“你……！”
“哼！！！”
這般話語，驚怒衆怒，但南宮雨蝶根本不作理會，冷哼一聲便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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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一干劫境魔頭，在這萬魔殿中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就如南宮雨蝶所說，他們的顧慮只有一點，那就是萬道學宮接管蠻荒之後翻臉不認，與他們做前事清算，或者苛待他們魔族。
拋開這一點，他們還是很願意納入學宮治下的。
因爲他們與北域中原的那些仙門聖地不同，那些仙門聖地之所以抗拒萬道學宮，是因爲萬道學宮擠壓了他們的生存空間，打破了修行功法與許多資糧的壟斷，讓他們發展受困，青黃不接，無以爲繼。
這樣下去，過個幾千年，他們的道統不說滅絕，也要沒落凋零。
但那是北域的聖地仙門。
他們這些四野邊荒的妖魔蠻族，生活水平本來就不怎麼樣，加入萬道學宮，不僅不會利益受損，反而能得不少好處，起碼對中低層的妖民魔民來說是這樣。
至於他們這些高層，其實也有不少好處，畢竟那位萬道尊主出了名的慷慨，又疑爲上界大能，有非凡教化之功，若能入他門下，受他教導，那渡起劫來都能多幾分把握。
這樣的好事，他們爲何還如此顧忌。
因爲摸不準！
天下熙攘，皆爲利往。
那萬道學宮要一統北域，連這貧瘠窮寇的邊荒之地都不放過，甚至還願盡釋前嫌，接納他們這些妖魔之民，並一視同仁給予同樣待遇。
這些種種，需要多少投入，多少付出？
世間的資糧是有限的，而人口的擴張與需求卻是無限的，萬道學宮如此做法，不怕坐吃山空？
那位萬道尊主，究竟在圖謀什麼？
總不能真是慈悲濟世，來渡他們這些妖魔出苦海的吧？
衆魔不信他無所求，所以心中一直有所顧忌。
妖族也是如此，那通天大聖之所以站出，便是覺得他所圖甚大，如今做法不過一時邀買人心，若是輕信入局，那日後必要付出千倍萬倍的代價。
但……
不信又能如何？
通天大聖已經敗了！
南宮雨蝶這萬魔天王也投了！
最強戰力如此，他們還能負隅頑抗？
“罷了，罷了！”
“事已至此，還能如何？”
“該走的走，該留的留！”
“都把屁股擦乾淨一些，不要給人抓住痛腳！”
“不管他有何圖謀，且先隱忍，以待變局……”
勉強也算二合一，今天還有一章差不多的，章節少但字數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