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來新豬肉，吃了不長肉，看我怎麼搞掂你。”馬世波在一旁嘀嘀咕咕的用港話說道。
秦朗聽不明白其中含義，但他不是瞎子，看得出來這個馬世波在對他冷嘲熱諷。
比起王吏，馬世波臉上的不善之色，更加明顯，似乎看他很不爽。
他初來乍到，這兩傢伙，怎麼對他的意見這麼大呢？
秦朗眉頭緊蹙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既然是小事，沒有侵犯到他的權益，他也不屑於跟兩隻螞蟻計較了。
“秦朗，煎藥房那裡，有很多還沒處理的藥渣子，你去處理一下，到煎藥房之後，會有人教你處理藥渣的具體方法的。”王吏吩咐道。
離開主任辦公室後，秦朗在中醫科裡走動一下。
中醫科有一層樓，除掉中藥儲存室，抓藥房，煎藥房之外，總共有大約七八個獨立的診斷室，每個診斷室裡有兩名中醫坐鎮。
現在是非假期上班時間，正式掛牌的，爲病人看病的中醫師，只有五六個。年齡不一，三十歲到六十歲的都有。
而前來看病的病人，只有寥寥幾個，而且看上去，正在坐診的中醫，醫術不咋地。
依靠現代儀器確診，然後煞有介事的把下脈，再開一堆中成藥，這樣傻瓜式的診斷方式，簡直違背中醫的初衷。
怪不得，比起忙碌的西醫，中醫科會如此不吃香，冷冷清清的，蚊子飛過都能聽見。
不過，這些閒下來的中醫師們，倒也自得其樂。要麼在看書，要麼看報紙喝茶，還有的在網上鬥地主，悠哉悠哉，愜意得很。
秦朗一一跟他們打招呼，但是這些中醫師們，對這個大陸來的年輕同事，貌似不感冒。
有一兩個態度稍微好點的，也只是朝他點了點頭，其餘的則直接當他是透明的空氣，看了一眼就直接無視。
如此不冷不熱的態度，雖然沒有王吏和馬世波那麼明顯勢力，但也讓人覺得心裡不爽。
這時，從外面回來一個約莫三十歲左右，腿部有些不麻利的中醫。
秦朗注意到他的腿部的異常，看了一眼之後，打了一聲招呼，便準備去煎藥房。
“咦，這時候從大陸來的新同事？”見秦朗操着一口標準的國語，這個腿部有異常的中醫問道。
即便是簡單的一句話，但是態度比起其他人，可要好太多了。
“咳咳……”然而，這名腿部異常的中醫的話剛落下，診斷室裡另外一名老中醫，卻突然發出幾聲咳嗽的聲音。
那中醫似乎有所警悟，一臉恍然的樣子，然後不再說話，就走進了診斷室，裝模作樣的看着書。
秦朗自然知道那咳嗽的老中醫，並非真正的咳嗽，而是在發出提示。
還沒來得及回話，再次貼了冷屁股，這讓他心裡很不是滋味。
“難道港島人對內陸人的成見，真的有這麼大？”
秦朗搖搖頭，除了這個理由，他找不出爲什麼同事們對他態度如此冷漠的原因了。
而且，看這樣子，和這幫對他偏見這麼重的同事搞好關係，不花點時間和耐心，是不行的。
不過，他也沒有在乎，他來港島的目的是調查案件，只要把任務完成就行了。
搞好同事關係，對他來講，貌似不是太重要。
……
秦朗離開之後，剛纔咳嗽的那名老中醫走出來，左右看看，確定秦朗的身影走遠了，這纔回到診斷室裡。
對那名腿部異常的中醫說道：“小李，你真是太魯莽了，差點毀了自己的前程。”
“我差點忘記，幸好我懸崖勒馬，謝謝老哥的提醒了。可是，我們爲什麼要達成協議，集體排擠他呢？”
“你難道沒發現嗎？自從前天王主任開會回來，知道有個大陸中醫要調過來之後，大發雷霆，這說明什麼？說明王主任對這塊新豬肉很反感啊！”
這邊幾個中醫圍在一起，像八卦的中年大媽似的，吱吱喳喳的討論着。
另一邊，王吏的辦公室，也在上演着同樣的戲碼，只不過，比這邊要激烈許多。
“王主任，我做了好幾年的打雜，好不容易等來一個轉正的機會，卻被這個大陸仔一來就搶走了，我真的很不甘心啊！”馬世波忿忿不平的罵道。
“你放心，中醫科我最大，他一個新來的，能跟我作對嗎？有我壓着，他遲早要滾蛋，大陸仔好欺負，我讓他滾多遠就滾多遠，名額遲早會幫你奪回來。”王吏保證道。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呀？我話都放出去了，跟親戚朋友說了，我要成爲這家醫院正式的醫生，現在突然殺出一個程咬金，奪走了我的位置。要是傳出去了，我面子都要丟光了！”馬世波咬牙切齒道。
“這個大陸仔看上去跟書呆子似的，實則不然，經過剛纔的接觸，貌似不是太好糊弄，還有些硬骨頭，看來磨他，要費點功夫，不急，慢慢來，你儘管等我的好消息。”王吏再次許諾道。
“可是，我怕會拖得太久，要不然我直接找人去打他一頓吧，我表哥是廟街的混混，一不做二不休，拉一幫人過來教訓他，讓他明天直接不能上班，你再以新來就曠工爲理由，把他給踢走，這就不就完事了！”馬世波提議道。
“哎，千萬別！”王吏急忙擺手道：“小馬啊，你現在是醫生，怎麼能用這樣的暴力手段呢？要是東窗事發，你這輩子都別想當醫生了，爲了一個人大陸仔，賭上自己的前程，那就太得不償失了。”
馬世波氣不打一處出，心裡暗罵，撲街，你是怕出事之後，怕我拖累你吧？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嘛，小馬啊，你千萬別衝動，聽我的沒錯，慢慢來，有點耐心，我保證做得乾脆利索！”
剛說完，王吏的電話就響了，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目光一亮，然後坐直身子，對馬世波揮了揮手，“護士長有正事找我，你先出去吧，有問題再來找我，我會幫你主持公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