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狹長的小道,石荇放下手中提着的大球,巨虎重重的砸落在地面,驚醒了兀自思索的石洲。
石洲看着那一大團被藤蔓裹着的大球,詢問的看向石荇,這麼大,是什麼東西。而石荇老神在在的揹着手,神秘一笑,並不語。
走上前,撥開異常翠綠茂盛的藤蔓,石洲看到了一片黃色的順滑的皮毛緩緩展露出來。石洲摸着手下光華的皮毛,觸手之下還帶着溫熱,想到了什麼,猛的把藤蔓全部揪了下來。
看着眼前的無頭巨虎,石洲回頭看向石荇,見她點了點頭,心下大駭。這頭黃色巨虎就算是他也要搏殺些許回合才能擒住,更何況看這巨虎全身上下沒有一絲損壞,只有頸部的一處致命傷害,說明這巨虎是被一擊致命,即使現在的自己也達不到這種程度。
石洲大步走到石荇身邊,上上下下的看了幾遍,發現沒有受傷的跡象,才放下心來。即便石荇已展露了不下於自己的實力,在他心裡,還是那個始終依賴着自己、甜甜的喊着自己哥哥的那個瘦弱懂事的妹妹,生怕她受到一絲的傷害。 Wшw _тт kan _¢ ○
石荇剛要開口,石洲劈頭蓋臉的訓了她一頓。靜靜的等石洲訓完話,石荇遏制不住怒氣,輕哼了一聲。
“既然大哥這般說小荇魯莽讓哥哥擔心,可是大哥自己呢,就憑着基礎練體訣上的寥寥幾語,就莽撞的把自個的身子往石頭上撞。那時候,大哥可曾想過小荇知道了之後也會心疼,也會擔心。而且孃親和三爺爺要是知道了,肯定得好揍你一頓。”
石洲訕訕的摸了摸腦袋,他那時是真的急了。他知道自己具備仙緣是一個大機遇,只要好好的按着仙師給的功法。有朝一日也能成爲法力無邊、實力高強的仙師,就日日夜夜拼命地修煉。
一本基礎練體訣其實更是相當於一本入門引導,不過上面只有一套基礎武技,還有簡單幾句對各種煉體方法的介紹。石洲每天練習那套基礎武技,用時三個月,在練習武技的時候水到渠成的真正踏上了修真之途。在靈氣稀少的凡界僅僅三個月就完成了引氣入體,其天賦着實不凡。
對術法琢磨了一段時間,石洲歇了剛開始的好奇,他更傾向於去修煉基礎練體訣上介紹的各種煉體方式,提高自身的實力。只是。基礎練體訣上面的所述的各種煉體方法,僅憑寥寥幾句他完全摸不着頭腦,也只有那摔打身體的那一種。既簡單易懂,又有條件實現。如果真能把身體打磨的像岩石一樣堅固,以後捕獵猛獸的時候不就不用擔心會受傷了,雖然真的很疼,但是他還是堅持下來了。
石荇威脅的瞪了石洲一眼。意思很明顯,如果再這麼傷害自個兒,我就告訴孃親和三爺爺。又輸了些靈氣給略有些蔫兒的藤蔓,石荇自顧自的又提着巨虎走出了小盆地。這熬製虎膜膏還是借芝姐姐的丹香鼎比較方便,不然這麼大塊頭的老虎得耗費多長時間才能熬好。
石洲緊跟在石荇身後出去,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剛走到村頭。石荇就看到一個玲瓏的身影飄了過來,堵住了她的前路。
看着嘟着嘴滿臉不愉的杜芝,石荇眨巴了一下眼睛。“芝姐姐,早上還睡得好吧,我怕那雞鳴聲吵醒你,還專門給你拍了個隔音符。”
杜芝羞惱,跺了跺腳。丟人丟大發了。都怨小荇,一個隔音符丟下。害的自己睡到了天大亮才起了。想到早起看到柳姨包容含笑的眼睛,杜芝直羞得想要鑽到地底。也許紅石村平和寧靜的氛圍能夠讓人的心靈安寧,杜芝罕見的貪睡了,沒有如往日一般早早起牀。
看到遠遠地圍觀的村民們,石荇大方的問好,讓村民們受寵若驚。半年不見,衆人眼裡的石荇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那身形任誰也不信是六歲的孩童,都足有十一二歲的女童那般高的身量了。氣質彷彿經歷了沉澱一般,沉穩平和,一點也不像是六歲稚童。不過讓衆人欣慰的是,雖說石荇成了仙師,卻一點也不傲氣,還和以往一樣與衆人相處。
有幾個孩子大膽地問了幾句天一宗的情況,石荇都含笑一一作答,與衆人寒暄了幾句,石荇拉着杜芝回到了家。
石荇把那枚玉簡遞給杜芝,給她說明了情況。杜芝細細地看了虎膜膏的熬製方法還有注意事項,二話不說,拿出了丹香鼎。
那邊,石洲已經按石荇的要求把巨虎處理好了。獨獨把筋骨剃了出來,留下裹着肉的虎皮軟塌塌的趴在青石上。
杜芝手中的丹香鼎只有一個巴掌大,三足兩耳,紅色的鼎身上隱隱可以看出刻着一些暗紋,小巧可愛。丹香鼎實如其名,散發着淡淡的丹香。
石洲仔細的瞧了瞧小巧的丹香鼎,滿是懷疑之色,這麼小一點的鼎,是要用來熬虎骨嗎,怎麼可能,恐怕連小小一節的指骨都放不下吧。
杜芝口中念着法訣,丹香鼎緩緩變大,直到增大到把整隻老虎塞進去都綽綽有餘才停下來,懸浮在半空中。給石荇交代了幾句,杜芝走到院子的一角,盤坐下恢復靈氣。
石洲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這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認識。雖然石洲也可以說是一名修真者了,不過他現在就和剛進天一宗時的石荇一樣,對修真界一無所知,常識也是一片空白。
石荇示意石洲把那一大堆的筋骨拿來,放進了鼎裡。往丹香鼎裡放了幾塊紅色的靈石,石荇將手緊貼在鼎的下部,絲絲綿綿的向裡面的聚火陣注入着火靈氣。丹香鼎裡升騰起一陣橙紅色的火焰,那一瞬,便將一些細小的骨頭融化。
一個時辰過去了,石荇站在鼎邊穩如磐石,均勻的向這鼎裡輸送着靈氣。雖說木靈氣和火靈氣輪流替換着,石荇的臉色仍舊逐漸變得蒼白起來。她一邊用神識關注着鼎裡的情況,一邊運行着天一訣回覆靈氣。感受着經脈和丹田裡還是在慢慢減少的靈氣,石荇有些心急。
終於,承受不住灼熱的火焰,那硬骨頭很快融化。看着鼎裡濃白粘稠的骨膠,石荇臉色一喜,終於要成了。絲絲縷縷的靈氣注入其中,鼎裡的火焰小了許多,溫火慢熬着。看到骨膠緩緩變少,開始透出一種晶瑩的感覺,石荇用眼神示意石洲開始剝掉了老虎的皮毛。
等到原本半丈寬的骨膠縮小到臉盆大小。香氣四溢,顏色已經變得完全透明,石荇緩慢的減少着靈氣的供應。等到火焰徹底熄滅的那刻。石荇大喝一聲,“膜來!”
石洲揭起皮毛與肉之間的那層皮膜,扔向石荇。已然調息好的杜芝口唸法訣,丹香鼎迅速縮小,石荇一把抓住大小適宜的丹香鼎朝着飛來的皮膜傾倒而去。
冒着絲絲熱氣的透明藥膏均勻的附着在皮膜上。凝而不散,緩緩的浸潤到了半透明的皮膜中,最後與皮膜融爲一體。等到那白色的熱氣完全消失不見,空中也失去了虎膜膏的身影。
石荇仔細的看了幾眼,沒有看到已經制成的虎膜膏,欣喜異常。這制好的虎膜膏若是能夠完全透明。便是說明是成功了,此時的虎膜膏效用要更好,敷在身上可以完全吸收藥力。不會有一點浪費。
石荇衝着空中的一處點點頭,隨即便感覺到手上那柔滑的觸感。石荇大致丈量了一下面積,滿意的點點頭,這貼虎膜膏足夠全身都貼到了,效果好的話。估計不用再用第二貼了。
將手中的虎膜膏遞給了石洲,石荇對着空中的一處眨了眨眼睛。聽到腦海裡小金的回話。石荇放下心來。衝着兩人擺擺手,回到房間,一頭栽倒在牀上。
打坐調息之後,石荇舒展開僵硬的身子,壓抑着的思緒卻翻涌出來。她呆呆的盯着自己的雙手,眼裡是閃過迷茫和自責之色。
幫石洲貼好虎膜膏的金書待進了石荇的房間,現出身形來。看着雙手微顫、面色蒼白的石荇,心裡微嘆,還是個孩子呀。
“小荇——”
石荇一把攝過金書,將他緊緊地抱在懷裡,聲音裡滿是痛苦,“小金,我把那隻老虎殺了,一條生命就這麼死在我的手裡。小金,我覺得自己太殘忍了。”
金書掙開她的懷抱,嚴肅的說:“跟我來!”
石荇匆匆和柳月打了個招呼,跑了出去。
坐在金書上,石荇看着金書指給她看的一處處景象,眼裡閃過深思,靈臺也漸漸變得清明起來。
金書語氣平靜,“可有何感悟。”
石荇沉吟了一會兒,釋然道:“這弱肉強食本是天地規則,是我着相了,學習了獸科後,經常見那些靈智頗高的妖獸還有靈獸,便想着天地萬物皆有靈,因着自己殺生心裡難受。不過,老虎吃羊,羊吃草,羊何其無辜,草又何其無辜,被責難的老虎又何其無辜,這本就是天性使然。”
“無論怎樣,爲着大哥我今天是一定要殺生的,我問心無愧。”斬釘截鐵的一句問心無愧說完之後,石荇臉上滿是坦然,再也不見迷茫之色。
金書心下滿意,嘴上的話確是更加嚴厲,“這本就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如果連一隻未開化的野獸你都要給予同情的話,我勸你就不要再繼續修行了。修真者如果心不堅定,那踏足大道的希望就更加渺茫,有大成就的修真者無一不是心志堅定之輩。只要堅守了自己的原則,殺生又何妨,殺人又何妨。”
聽完金書的一席話,石荇豁然開朗,確實,不管何時,只要堅守了自己的原則,那便問心無愧。靈臺一陣震顫,石荇隱隱覺得神魂昇華,元神也長大了一圈。
露出一抹醉人的微笑,石荇趴在金書身上,親暱的說:“謝謝你,小金。”
金書扭了幾下,載着石荇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