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夕禾聽見了趙晗峰的話來，心頭微訝。
這又和桃花塢扯上關係了？
瞧見小徒弟眼中的困頓，趙晗峰卻並不着急，反而是岔開了話題。
“我搜了那鬼門門主的魂，如果我所料不錯，當年林昭被殺的時候，你應當是見過一塊天尾令對吧？”
天尾令？
一提到這裡，裴夕禾就想起了當年的回憶來。
“是一面通體漆黑的令牌，上面雕着一隻銜尾之蛇？”
她的記憶有些深刻，那令牌上的蛇眸曾經叫念力還不強的自己心驚膽戰。
趙晗峰點了點頭。
“正是。”
裴夕禾想起了更多的東西來。
自己當年前往萬重山想要學刀的時候，曾經在碰見白皇的坊市上瞧見了一個神秘人的小臂上也銘刻着那銜尾蛇的印記，一雙鮮紅色的蛇眸栩栩如生。
只不過自己未曾去探尋罷了。
而天尾，在她的金烏傳承記憶之中有所記載。
“天尾是上古真魔，而且祂的力量很獨特。”
趙晗峰說着話，裴夕禾也在翻動屬於金烏一族的記憶。
“祂的道法特質是時光。”
上古仙魔妖神，領悟天地法則，各有無上的道法神通。
天尾所領悟擁有的便是涉及了時光特質的神通，凡所涉及時間和空間，都是牽扯着神秘的因果。
趙晗峰眼中帶了些莫名的肅穆。
“天尾真魔的傳承藏在一處小世界之中，祂身隕化太虛之時以自己的力量凝練出了三千六百塊天尾令牌，散落在諸個小世界之中，出現的時間地點不定，但令牌全部出世，就代表着傳承試煉將開。”
“你曾經看到的那天尾令就是其中之一，除此之外，修士發現若是獲得真魔遺物，大能出手提煉氣息繪製天尾印記，也可以達到以假亂真的作用，卻是要時時刻刻承受其真魔之力的侵蝕。”
裴夕禾大概明瞭了，金烏族傳承記憶中有着天尾真魔的記載，卻無其傳承的歸屬和具體記錄。
如此說來，她當年在坊市上所見到的那個男子就是由大能出手繪製的天尾印記？
但是她的眼眸之中掠過了疑惑。
“可是這天尾真魔和道心種魔有什麼聯繫嗎？”
莫非是那《道心種魔》藏在天尾的傳承小世界之中？
“心急的丫頭。”
“我將那鬼門門主的記憶提煉了一番，剩下的你就自己看吧。“
伸出指尖，一點青光落到裴夕禾的眉心。
片刻她才睜開了眼來。
原來如此。
鬼門門主喚作牧笙。
他鬼道修爲極爲厲害，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裴夕禾如今手中的種魔魔經。
可是這魔經的認主要求苛刻卻又簡單。
靈根要足夠的強。
裴夕禾當年是因爲自己三道九寸靈根，修煉上有弊端，可強度毋庸置疑。
而即便那牧笙是九寸四的單木靈根，也無法承載其入體，得到道經承認。
按她推測，如果是單靈根，只怕是得九寸九，甚至天靈根纔有機會。
但多靈根又往往純度低，更夠不上其認主資格，牧笙無法，只能另闢蹊徑。
林昭是他的一枚棋子。
對他而言，天尾真魔飄渺難尋的傳承自然不如近在眼前的無上魔經來得重要，所以兵行險着，在林昭的魂魄深處種下了控魂訣。
林昭自己都不知道被他種下這樣的手段。
他自以爲靠着機敏盜走天尾令牌，叛逃向桃花塢。
這桃花塢是介於西方魔域和南域之間，靈魔修士都可拜入爲弟子。
牧笙得到了一個消息，便是那裡有七成可能藏着種魔的下半部分，而且桃花塢秘傳之寶混元氣可以提純靈根。
指望林昭一個築基修士去盜走混元氣自然是不可能的。
他只是略施小計，將種魔所化的晶石藏在了林昭身上，並且留下自己的一縷念力纏繞其上以作感應，處於沉睡狀態。
畢竟若是那念力保持活躍，必定被那桃花塢主人察覺。
種魔上下部只要在千里之內是可以互相感應的，屏蔽這種感應需要的力量天下難尋。
只要感應到了下部，晶石的波動就會喚醒這縷沉睡的念力，撕開空間將之攜帶回歸自己的手中。
他只要確定是否桃花塢內存在下部即可，其餘的事情可以徐徐圖之。
自己去桃花塢宮中或者派遣其他弟子手下，難免叫那靈識敏銳的桃花塢主人生疑，林昭這個叛逃的人，就再好不過。
只可惜被截了胡，落到了裴夕禾手中，種魔所化的那塊晶石因爲她的靈根而認主，散發出的波動和感應到下部的截然不同。
在這縷念力剛剛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被甦醒的魔經因爲護主本能而直接吞掉了。
這才讓當年的裴夕禾安然無事。
百密一疏，世事難料。
牧笙機關算盡，裴夕禾意外之間卻毀掉了他的所有佈局，成了最大贏家。
趙晗峰瞧見裴夕禾消化完那些記憶，便是接着開口道。
“那一枚天尾令牌當年落到了崑崙的的手中，那牧笙還一直以爲種魔是落入了姜明珠或者陸長灃的手中，顧忌姜陸兩家而遲遲未曾動手。”
裴夕禾揚脣一笑。
“誰叫你徒弟我運氣好呢？”
就是當初六九命格被壓制，但這種手法是堵，而非疏，就一定會有氣運爆發的時候。
想起被壓制的命格，她的脣邊的笑意淡去，心頭生出了寒氣和殺機來。
此事毫無頭緒，但等到實力精進，總會有循着因果找到黑手的一刻。
趙晗峰白了她一眼。
不過這小弟子雖然命途多舛，氣運有的時候卻確實可以說強盛到叫人以想象。
明明這魔經怕是在上仙界都是罕世絕學，可無論是上部還是下部都接連在天虛神州這小千世界出現。
當得知她修煉有上半部分的《道心種魔》，他還想過會不會要去其他小千世界或者上仙界才能找到下部。
結果現在就出現了蹤跡。
這份運氣，還真是得天獨厚。
裴夕禾清楚自己九九命格加身，此刻倒是沒有生出如同趙晗峰一般的感慨來。
“這麼說來，我得去一趟桃花塢了？”
任何經文， 越是高深精妙，要跳躍前部直接修煉後部，就越是困難。
桃花塢主人的悟性天資再高，恐怕都難以將手中可能的魔經認主並且修煉。
沒有凝道心，生魔種兩重境界的鋪墊，談何踏入斬魑魅，萬念生和天地由我？
趙晗峰眼中有幾分微妙的笑意。
“那可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