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6章 907. 青罡
蒼山暗洞，敖樺縮小身軀鑽了出來，口中呸了一聲。
這死老頭。
敖蒼當年便是八重道闕，過去萬載，如今只怕已經踏足九重，他身爲上仙自然無法感應清楚，心有忌憚。
該認慫便認慫，自己已非昔日的天尊境，所幸敖蒼也並未較真追來。
他龍瞳閃爍，想起那些舊事確實也正如剛剛所說的那般往事如煙，多少怨恨都隨着那塊碎碑裂去，並不執着於此。
不過天魂血幡的舊主，那邪魔女子卻是不得不防啊。
敖樺擺了擺修長的龍尾，琢磨起了帝神谷中和裴夕禾相遇的一事。遊歷天域之時他自然也聽聞過被暗中推動而傳播得沸沸揚揚的瓊禹一戰，其中的‘趙扶曦’正是裴夕禾，對峙的那女子便是邪魔杜夜磬。
裴夕禾欠自己一個承諾不曾兌現，或許可以用在此處？敖樺心中念頭一動，又及時否決，心感不值得。
“不如去梵川天域避一避禍？”
“那裡多的是和尚尼姑，修行佛法攢功德福報，雖然滿嘴廢話，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還是能做到的，加上整片天域的仙靈之氣有異，有浩然正氣之稱，天然剋制邪祟，那杜夜磬也得小心估量？”
敖樺喃喃自語，最後打定主意，還是決定留着那個承諾，以期往後發揮更大作用。
但突然他又想起了一樁日前聽聞之事。
“那左玄卿之女左靜姝，好像是太光天域一方佛國的聖女，似乎爲了尋覓上仙契機也前往了梵川普渡蓮花寺？”
“算了，管她的呢。”
他敖樺還沒到斬盡殺絕的那般瘋狂，黑龍自暗洞中躍出，撕開空間，朝着天域傳送陣點而去。
……
裴夕禾御行在空，好不痛快。
她足尖一點，踏過數朵祥雲，悄然落到了北衡山外。隨着心神一動，與自身以心魔線相連的蟬衣頓時便感知到她的到來，遂開啓護山大陣，前來迎接。
時日過去百年，蟬衣身着絳紫長袍，雙眸如銀月，無疑更爲靈動。
蟬衣靈智增長，但魂魄之“骨”乃是心魔線所構，所以裴夕禾倒不擔心會脫離自己的掌控，看向她問道。
“我師兄呢？”
蟬衣恭謹垂首，應道：“回主上，趙青塘正處於修行之中。”
“三十七載前他悟道青山，得天地相合而成刀勢，觸及上仙契機，至今尚在閉關。”
裴夕禾點了點頭，倒也爲自家師兄高興。她曾爲趙青塘占卜算過，他的大道契機只需按部就班修行便可觸發，原是如此。
這就是契機的玄渺，有人尋遍天涯海角，可能會‘驀然回首卻在燈火闌珊處’，也可能壽元耗盡而坐化，趙青塘顯然極爲幸運。
裴夕禾分出一縷念力前去探查，發覺洞府中灰裳男子盤膝閉眸，法力透體而出凝作三道青影，正演練不同的刀招。
而三者呈現和諧的循環，不斷相融，看來徹底完畢便是趙青塘燃明燈之刻。
“這三分刀法倒是有些意思。”
裴夕禾讚了一句，這竟有幾分傳說中的上古源天術‘一氣化三清’的韻味。
她扭頭看向蟬衣，又問道：“這百年間，滄流一脈可有什麼異動？”
蟬衣回答道：“滄流一脈近百年共派出三位上仙，一百七十八位天仙后期，搜尋主上等上一元刀傳人的下落，無果。”
“而北衡山也被搜查，但有護山陣法和我施展空間之術，叫他們入墜幻境，並未發現不妥。”
蟬衣雖不通陣法之變，但卻爲天尊境界，可造出一重又一重的複雜空間，叫他們迷惑其中，無功而返。
除非滄無垢親自到場才能察覺這份古怪。
“對了，我曾出山探查，打探到滄流內部有兩位天驕人物莫名出現意外，一位上仙修士境界跌落天仙，根基大損，一位名列天仙榜上前千的弟子則隕落。”
“滄流的無垢天尊分外惱火。”
裴夕禾聽到這裡雙眼一眯，笑意不落眼底。
“什麼意外啊，是反噬。”
如明琳琅打探得到的情報，無垢天尊施展抽運塑靈的邪術，以師祖趙天聆甚至是整個上一元刀一脈的氣運來造出天驕胚胎。
如今趙天聆脫身，轉衰成盛，那些被奪走的氣運自然也會不斷迴歸主人，而秘術的反噬自然相伴而來。
滄流一脈被撕開外表的遮蓋，露出內裡腐爛的皮肉，青黃不接致使勢力衰退，那滄無垢自然瘋魔。
不過此人終究是六重道闕，加之安虛福地主場，如今裴夕禾正欲接趙青塘一同去梵川尋師父師祖，也不好節外生枝。
她和蟬衣一同落到北衡山上，那些妖兵顯然依舊記得裴夕禾的模樣，那股攝人威壓終身難忘，故而目光敬畏，不敢上前。
裴夕禾一路走過，遂也不空擲時間，凌空盤膝修行起來。
絳宮中元神安坐，道闕旋繞，而那一重道闕上已有了第二重道闕的雛形，若隱若現，界於虛實之間。
經歷之前同素華，心月狐，白罡獅三位天尊的鏖鬥，裴夕禾竭力應對，戰中心神如繃緊弓弦，無聲無息間對大道掌握更進步些許。
她消化此戰所獲，不覺時日流逝，直到一日氣涌光噴，纔將她喚醒過來。
裴夕禾望向洞府，眼中笑意溢出。
燃明燈前，小五衰現。
如今趙青塘正要踏入第一極境，頓時霞光噴涌，異象在北衡山頭上呈現，已經招致不少目光注射投來。
裴夕禾金眸閃爍，透過了洞府的遮蔽阻隔，瞧見了小五衰之力宛如附骨之疽一般侵蝕其生命本源，但趙青塘身涌大片青光，疾風呼嘯化刀罡，無匹的鋒銳同之抗衡。
竟如同刮骨療毒般生生地將小五衰磨滅斬除，踏出了最後一步。
裴夕禾並不訝然，她昔日參悟過師兄的‘隨心意’‘隕星’，自然知道他是如何怪才。
至此趙青塘元神合一，成就第一極境，裴夕禾正要恭賀，突然眉頭一厲，擡手朝着空中轟去，將轟來的法力洪流盡數抵消。
“該死的東西！”
空中傳來暴戾喝斥，明明是山林卻傳來海涌波濤之音。
趙青塘的晉升異象終於是將滄流一脈的修士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