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夕禾脣角微動，卻並未發出絲毫的聲音來，細看那口型才分辨得出是“柳青辭”的名字。
暴怒和殺意逐漸埋藏下去，裴夕禾清楚自己此刻需要做的。
她要救下她的師兄和師傅。
趙晗峰是天虛神州最頂尖的戰力，最高的境界，哪怕是距離飛昇也僅僅一步之遙，若不是天虛神州的天幕崩碎，那麼那十幾尊大乘修者也不會燃燒自身，成爲天外的最後一道屏障。
只可惜也僅僅是杯水車薪，阻攔了幾息。
核心所在就是那崩毀的神州之天，金烏的傳承記憶叫她知曉，這世間的小世界，秘境，和小千世界的根本區別所在。
有史以來存在的小千世界枚不勝舉，就像是漆黑夜幕之中的萬千燦星，上仙界又名叫混沌界，乃是天地初闢的起源大千世界，它就是這星海之中唯一的明月。
如她所經歷過的小世界和秘境，實際上都不是完整的世界，它們有的是自這片世界星海之中誕生的時候，朝着小千世界蛻變而失敗，或者是大能以無上法力，藉着自身的規則煉化而出。
如她此刻擁有的日月小界實際上便是蛻變失敗後被金烏先祖施展神通煉化成就。
真正的小千世界，已然是誕生了世界生靈本源，那天幕，是世界壁壘，是根源力量的幻化，她所窺見的一線未來，卻是崩碎開去，天虛神州繁榮昌盛，本源之力不該如此孱弱。
“誅柳青辭，天幕不崩。”
裴夕禾口中輕念着這句話，心中生出了些揣測。
她身上殺氣散盡，狐狸上前一步。
“你還好嗎？”
裴夕禾扭頭看向他，她的心境已然恢復平穩，再多的憤怒和怨憎都不會起到任何的用處，重要的是去做。
她嘴角上揚了些，帶着幾分笑意。
“謝謝關心，我沒事，陣法既然崩碎，也到了我們離去之時。”
“我想你也在未來裡面看到了不願承受的東西，那就盡力去做吧，你也應該知道了救天虛州的意義？”
狐狸清澈的眼眸裡還帶着剛剛的血絲，救天虛州的意義嗎？他確實知道了，會很難，可赫連九城必須做到，這是他必須做的事情。
裴夕禾心裡思索着，赫連九城出身上仙界，小千世界千千萬，世界的正常衰老消亡和誕生都是天地法則，他又如何會去在意一個的毀滅。
只怕天虛神州的存亡對他也有不一樣的意義。
但他狐狸臉上平時的那些青稚和嬉笑都消失不見，顯然是不想提及此事，裴夕禾也不會多事。
“不過話說你不是恢復到了化神境界了嗎，爲什麼不變化成人身。”
狐狸聽到她的問題，瞥了裴夕禾一眼。
“我是可以變換成人身，可是爲什麼要變呢？即便不是妖神，血脈不俗的妖獸都知道自身的軀殼纔是最強大的，施展本命神通也是真身最爲契合，我們以之爲榮。”
“只有一些特殊的場景，或者和人族頗爲親近的妖族，在相互溝通交流的時候纔會轉化成人身，當然還有一些術法以幻化出的人身會更加適合。”
“你不是純正的妖族修士，不知道這些，倒也正常。”
他也沒有沉溺在那些未來的幻象之中，重新振作了精神，尾巴搖搖，漫不經心地說着。
裴夕禾點了點頭，她確實不大清楚這些，畢竟半路出家，自己也不是正統妖族，赫連九城這副小狐狸的模樣也確實更討喜些。
她掌心法力涌現，射向隱匿在虛無之中的些許法則符文，頓時空間之力波動起來，一道門扉自半空之中呈現打開，正是脫離靈界的通道。
時間未到，但若是想要提前離去，便可如此。
“走吧。”
一人一狐頓時往那門中一躍，身影消失在此界之內。
靈界之中，依舊保持着平靜，毫無動靜。
但那大陣本來已經徹底崩碎，卻又是涌現出了大量的金氣，從地底深處迸發而出，純淨又神秘，金氣被壓縮，最後凝就出了絲絲縷縷的金絲，勾勒出了一方小陣，最後隱沒。
……
裴夕禾從那青銅大門之中踏出，門口守衛的還是那兩尊鮫人，瞧見不滿靈界可允許停留時間就踏出的一人一狐，他們的面上都露出瞭然的神色。
靈界靈氣甚至不如他們這裡的深海濃郁，各種資源都枯竭，自然要早些離去，不過是耽誤時間罷了。
裴夕禾面上帶笑，同這兩位鮫人交談幾句之後便是離去。
狐狸跟在她的身後，微微出聲：“我們如今要做什麼？”
赫連九城要跟在她的身邊，這樣在通過天柱返回的時候才能重返天虛神州， 而且一人一狐現在也是頗有默契的搭檔，在這危機四伏的萬古仙剎之中，能夠相互照應。
裴夕禾眼中浮現出笑意來。
“你不是要去那坊市買東西嗎？走吧。”
做出了承諾，裴夕禾就不會賴賬。
身後的尾巴一下子就支愣了起來，狐狸臉上滿是愉悅：“走吧，我早就選好了！”
看到的那未來確實不太好，但裴夕禾說過，未來是無限的，既然知道了，那就一定會有改變，只要想好怎麼做，就能逆轉。
時時刻刻提緊了心神，大可不必。
他們朝着那鮫人的市集而去，裴夕禾拋給了他個儲物戒，裡面存了二十萬上品靈石，隨着見識和年紀的增長，她也不再如同幼時斤斤計較，自身的實力纔是最大的財富。
狐狸揣着儲物戒，朝着之前看中的攤位而去，裴夕禾卻嗅到了一股奇異的香氣。
是丹香，初聞馥郁，漸轉幽蘭清韻，最後叫人覺得心曠神怡，居然叫她的識海一陣輕舒，念力流轉暢快了些，哪怕只是一些。
裴夕禾循着這股香氣而去，直到來到了一方攤位上。
擺攤的是個人修，只要交納一定的靈石，各個種族都可以在此擺攤出售貨物。
能嗅到這股香氣，感知到其中好處的人，不止裴夕禾一個，已經有了好幾尾鮫人和其他種族的修者圍在了那處。
攤位上售賣的是丹藥，有些大咧咧的白色瓷瓶，香氣正是從其中傳出，封閉不強，也不知是攤主故意吸引招攬客人，還是確實不以爲意。
裴夕禾的眼底微微閃動墨金，頗感興趣，這丹藥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