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柒一眼認出了人。
正是當人被她擊敗逃跑的老葉。
老葉面容普通，只一雙眼睛十分幽深，漆黑的眼底透着一抹難以察覺的野性。
和剛碰到的兩個修士相比，老葉是不一樣的。
林柒放慢腳步上前，“我記得你是很討厭我的。”
“我討厭的是剛來到飛沙林的你。”老葉緩緩轉身，一雙沉浸的眼眸落在林柒身上。
“現在你靠着本事離開了飛沙林，我自然就不厭惡你了。”
林柒一臉客氣的笑着，“其實你討不討厭我，對我影響並不大。”
老葉開門見山道：“這裡是東洲戰場最東部的飛沙林，你想要靠着自己的雙腿走到中洲戰場，這輩子都不可能！”
林柒眉眼微凝，眼底情緒翻涌，“不然呢？信你的話？”
“我想和你合作。”
林柒面帶警惕，“合作？我看起來像是好人嗎？”
只見過一面就談合作，到底打着什麼算盤。
“不太像。”老葉安靜答道，看起來還頗爲認真，“但談合作，我是認真的。”
“你們外界修士入五神戰場，肯定是想要去當年核心戰場，找到前輩們遺留下的天材地寶。你不認路，但我認識。”
“我自幼生長在這片天地，比你更瞭解這片天地的情況。而且……我可以帶你以最快的速度到達核心戰場。”
最後那個條件不可謂不誘人。
就連林柒都忍不住心動了。
她笑道：“那你找我合作的原因呢？”
“我說了，你靠自己走出了飛沙林。”
還沒等林柒追問，老葉繼續補充道：“整個飛沙林的人和妖獸，都不敢踏出一步。”
林柒一驚，“原因？”
“昨晚訊問了那兩人一晚，我以爲你已經猜到了？”
林柒：“飛沙林危機四伏，卻已經是這片地域最安全的地方了。其他地方……只會更危險。”
“他們太弱了。”老葉淡淡的丟出一句話。
“飛沙林外的強者，也不會和我合作。”
老葉看不起飛沙林的修士，飛沙林外的人又看不起老葉。
林柒思緒一轉，“我聽說你年輕時曾一人離開飛沙林闖蕩？”
老葉沉默半晌，才言簡意賅道：“正因見識過外界天地的廣闊，纔不甘願永遠待在這一隅之地。”
老葉眼底冒出一股野心：“你想離開飛沙林，我也想。何不一起合作，互利共贏？”
“可以！”林柒應答的很利索。
初步合作達成，再深一點的，就要看對方的表示了。
有人同行，倒比林柒一人四處闖蕩要好。
路上，林柒開口詢問：“你要去哪？”
“外出闖蕩歷練，也總要有個目的地。”
老葉十分平靜，“我跟着你就行。外界修士涌入五神戰場，你去的地方一定會是最熱鬧的地方。”
“這也未必……”林柒想到自己所處的位置是在東洲，她還應允了萬物居東家的事情。
拿出地圖一看，林柒的指尖在東洲戰場的位置滑過，面色有些一言難盡。
五神戰場共有五個戰場點，其中東洲戰場最奇葩，像是一座橋，橫跨四洲，還把四洲聯合在了一起。它的面積不是最大，但長度一定是最長。
林柒是在東洲，但要逛遍東洲，就相當於走完整個五神戰場了。
也不知道東洲張家修士的埋骨之地是在哪一端……林柒覺得當初的天材地寶只真沒白收。
東洲戰場橫亙在四洲頭頂，下方纔從左往右分別是南洲戰場、西洲戰場、中洲戰場和北洲戰場。
林柒現在在東洲戰場的最右端，和最左邊的南洲戰場正好是兩個極端。
像是站在橋的兩端，要到另一頭，要走遍整個五神戰場。
虧得來之前宗主廣慕真君還千叮嚀萬叮嚀，讓她有機會一定要把南洲老祖宗遺落的寶物收回來。
她這運氣……也確實不怎麼樣了。
老葉當即反問，“我們現在是直接去中洲戰場？”
“先不急。”林柒答道，“你生活在東洲戰場，那你是東洲修士的後代？”
老葉：“是。”
他不懂林柒問這些沒意義的話作甚。
林柒：“那你有聽過東洲張家的修士嗎？”
老葉身形一僵，嗓音不自覺的沉了幾分，“你問他們作甚？張家一脈爲洲捐軀，已然全部戰死沙場。”
“我來前收過萬物居東家的酬金，答應若有緣到東洲戰場，盡力幫他收集些張家修士的骨灰殘骸，帶着張家修士魂歸故里。”
“哦，萬物居是東洲張家後代子孫經營的一家商鋪。”
正在走路的老葉站在原地。
林柒也跟着停下。
四周安靜的可怕，只有微風吹拂過來的婆娑聲。
老葉沒出聲，林柒也沒出聲，靜靜擡着頭看向遠方。
一抹金紅光芒從山後緩緩泄出，穿透漫天風沙，將光送到五神戰場的每一個角落。
許久，老葉才沉聲道：“我就是張家後人。”
林柒扭頭，有些驚訝，但並未顯露在臉上，只平靜道：“那還真是巧合。”
老葉沒有回答。
林柒又道：“此事是否有些冒昧了？張道友若是不介意，可否助我帶張家祖輩骨灰迴歸故里，落葉歸根？”
老葉的直白，“你能保證自己能安全離開五神戰場嗎？”
“如果你連自己的安危都保證不了，我又如何信你能把我家祖宗的骨灰帶離五神戰場？”
林柒淡淡道：“那你給我帶走嗎？”
老葉：“……跟我來！”
林柒見他說的冷漠，還以爲老葉會拒絕讓她動張家祖輩的骨灰。
萬萬沒想到，老葉竟然答應了。
還主動帶着林柒尋到了埋葬張家修士的塋地。
也是巧合，當年死在東洲戰場的張家修士，全都被埋在飛沙林邊緣，離兩人所在的位置不遠。
“其實……也不必勉強。”
老葉一針見血道：“到時候離開五神戰場，你只需說張家後人婉拒帶回骨灰一事就能交差了？”
被戳穿心思的林柒有幾分訕訕，還是嘴硬道：“既然是應張家的事，那自然要尊重張家後人的意見，這種事若強求了，還有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