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源和宋傷丘都看過對方出手的場面。嶽源是在組隊戰時爲了木甲宗幾乎拼盡了全力,他的功法招式可以說露得差不多了,兩人沒有多少試探就開始了硬碰硬的交手。擂臺下觀戰的煉氣士一時間眼花繚亂,只覺得兩個的速度太快,再想想場上的人如果換成是自己,只怕兩三招就要被打下擂臺。
易正風看到兩人大戰場景,頓時覺得剛纔宋傷丘剛纔沒有用真本事,自己現在的第九位很好。
宋傷丘心裡嘆息,嶽源元氣明顯比自己強了一線,如生在百年前也當是一顆耀眼的星,再給他三十年說不定有可能超越自己的心中神,可惜我宋傷丘等不了你三十年了,而且嶽源也不可能再等三十才築基,最多過幾年就會築基。轉眼過了近千招,嶽源見對方依然沒有使用武器,而且自然流暢,對付自己的持劍的攻擊絲毫沒有吃力的感覺,心底暗自佩服。
就在嶽源正在暗自佩服的時候,宋傷丘突然加快速度,嶽源沒有想到對方竟然還能提速,頓時開始被動。又戰了二三百招,嶽源手中法劍已經只能護住周身一米不到的地方,這還是因爲嶽源元氣稍強並且一心只在防禦,宋傷丘一時還真攻不進去。只聽宋傷丘長嘯一聲,寶劍終於在手,一出手就是三絕劍。
陸全看出宋傷丘使出的三絕劍和白天王涼的三絕劍又有不同,和周傳福曾經使出的三絕劍更是不一樣。王涼是一劍更比一劍強,而周傳福的速度威力就沒法比了,更別提陸全當時只看到他出了一劍而已。而宋傷丘第一劍破開嶽源的寶劍防禦,第二劍正要使出,只見嶽源取出一個盾牌防住了前面,宋傷丘第二劍眼看要刺中盾牌,突然劍一收一個大轉身來到嶽源身側,第三劍出!
王涼在臺下大喊一聲:“好!”一時熱血沸騰,三絕劍一直是連環擊,王涼也只能在速度和打擊威力上下功夫,只要出手就只會是一劍更比一劍強,沒有想到三絕劍竟然還可以收,收完又可以再繼續攻擊。
嶽源知道三絕劍連環三擊,威力巨大但只是攻擊正面,所以持盾後縮小身體,只等盾牌抗下後面兩擊然後再作打算。誰知道眼角影子一閃發現宋傷丘已經從側面攻來,連忙轉盾,只聽“撲”的一聲響。嶽源盾牌被打飛,身體被震得在地上翻滾。嶽源退而不亂,一邊翻滾一邊用寶劍朝宋傷丘方向急刺,劍氣外吐五米之外。一直翻出幾十米才停下,站起身發現宋傷丘站在原地根本沒有追擊的意思,剛纔自己竟然刺的全是空氣。嶽源肋下一痛,原來法衣破開,肋下破了半尺長的口子,取出傷藥一抹,傷口流血頓時止住。傷口是火辣火辣的痛,但趕不上心中那無名的痛苦,算算時間自己與宋傷丘交手才過了不到半個時辰,此時認輸嗎?這怎麼能甘心?
在正常情況下,嶽源若是講武德,現在的情況已經可以算負,應該自動認輸。不過宋傷丘見嶽源沒有認輸打算,很有風度的等着他傷口不再流血然後開始結痂,然後才一提寶劍腳尖一點速度並不快的向前。
嶽源突然大叫一聲:“萬象朝宗!”然後收劍歸鞘。
宋傷丘聽到嶽源的聲音臉上露出笑容,腳步停下將劍也收了。宋傷丘聽說過木甲宗的萬象朝宗,這項功法是木甲宗極難修煉的一種,一般需要修士使用法力才能修煉,也就是築基後才能修煉。一旦修煉成功使出時,法力威力是原來的近一倍,而煉氣境界就能修煉出萬象朝宗,看來嶽源果然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他也知道施展萬象朝宗需要一定時間提氣,所以嶽源在施展這一招時大叫一聲的意思他也明白,這意思就是說你敢不敢等我運功完畢再拼一招。只是嶽源好面子沒有直接說出口罷了,不過他很期盼嶽源的這一招。
嶽源想要使出萬象朝宗這一招需要二息的時間,將自身元氣與天地溝通,這兩息時間內不能動,所以這時宋傷丘如果願意可以緩緩走上去,隨手一拳就輕鬆獲勝。宋傷丘卻盼着嶽源的萬象朝宗有着上好的表現,讓自己領略那超強元氣的一擊。
李天星在臺上輕蔑的說:“木甲宗看來爲這一戰做了不少功課,連宋傷丘的內心所想都打聽到了。”
陸飛陽在高臺上很少說話,難得對這個問題有點了解,於是接了一句:“有凌宵樓的存在,這些個小秘密全西聖境都會知道。”
陸飛陽說的凌宵樓也屬於二級門派,但凌宵樓還辦了一份西聖月報,每個月把西聖境內的新奇事物記錄在上面,遠的地方通過飛劍系統向訂閱者投放,近的地方從各地百獸山莊買了很多飛行獸傳送。西聖月報算是一份奢侈品,就算天炎弟子也要幾個人合起來才能訂上一份,每次收到很多人爭相借閱。於是各門派也有弟子也把自己身邊的事,記錄後投報換錢。天炎門裡嚴管所有仙峰上的事情,無論大小一律不得外傳,要不然天炎那些金丹築基的事也早傳得沸沸揚揚。宋傷丘的心結本來自己也沒有向外說過,但宋傷丘是天炎煉氣士的名人,不知有多少人將他的事蹟寫下來投稿,凌宵樓從衆多消息中抽絲剝繭然後判斷出宋傷丘的事也是可能。
天炎觀戰的煉氣弟子還有其它門派一大批人在擂臺下喊着:“宋師兄,上去打倒他,不要給他運功時間。”“上啊,別發呆。”不長的時間裡聲音此起彼伏。
宋傷丘靜靜地站在嶽源五六步前,收劍歸鞘帶着期盼等着,這一招萬象朝宗真厲害,就算雲劍門的元氣罩也無法擋住這一招的吸引靈氣。
嶽源功行完畢,雙手變幻如象鼻,帶着原本不屬於自身的已經化氣爲絲一般的天地元氣壓向對手。
擂臺上的監督官是木甲宗的,他當然熟悉這一招輕喝一聲:“好一招具象。”萬象朝宗一共有八招,他自己練成了五招,而他知道嶽源練成了三招。
宋傷丘興奮的全力一掌,元氣如江海潮涌一浪一浪。宋傷丘本來元氣已經弱了對手一線,而嶽源用的專門是增加元氣的功法,兩下差距更大,不過宋傷丘接觸之下覺得對方元氣沒有象傳說中提高一倍,最多提高了三成。
只見擂臺上白氣翻騰,宋傷丘在白氣中一退數步,然後又退,然後又退,連續退了三次後終於站住,身體如風中楊柳前後搖擺。嶽源追身前來,宋傷丘試過一次知道不能硬抗,用身法中的滑字訣,希望嶽源的攻擊向身體外滑過。但嶽源的第二式表象元氣如山,將面前一切籠罩,避無可避。只得又一次硬碰硬,宋傷丘又退出近十米,心想再進行下去只能用兩敗俱傷的招式。
就在這時宋傷丘做了決定。只見他眼中精光漸漸暗淡,嘴角帶血說:“你有此實力已經配得上第一。”
臺下大多數人都聽到,明白宋傷丘自動認負。擂臺下頓時傳來聲音:“宋傷丘,你只不過退了幾步,離輸還遠着呢。不用讓他。”這句話說出了大家的感受,所有人都認爲宋傷丘有能力抗過嶽源接下來的幾招,然後一舉敗敵。
聽到宋傷丘這麼說莫自閒不由說了一聲可惜,文正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但莫自閒經常發出一些不知所措的言語,所以看完就算了。
陸全沒有覺得可惜,反而覺得可笑,若不是臺上是他一直敬佩的宋傷丘,他可能會笑出聲來,一直在心中壓抑的秘密在看了這一戰後終於有點忍受不住,陸全惶恐,這個世界的修行路是不是有問題。
擂臺上的木甲宗築基笑着用手向下壓,將四方的聲音壓下。
宋傷丘接着有點傷感,低頭用極低的聲音說:“但可惜的是,比起洛山還是差了些許。”宋傷丘言語聲音雖然低,但此時比賽場正寂靜無聲,嶽源清楚的聽到。
嶽源吃了無數苦頭終於練成萬象朝宗後,木甲宗裡的長輩都說,若單論這一功法,嶽源已經是元氣當世無敵,就算百年前的洛山也稍有不如,嶽源一直也是這樣覺得。現在聽到宋傷丘如此說話,原來那個讓他一直追崇的人突然變得如此可惡。此時與天地溝通之勢沒有消散,腦子一熱順手一招靜象,嶽源一共領悟三式萬象朝宗,具體爲靜表具三式,此時是他最後領悟的表象。宋傷丘嶽源兩隻不過距離十米多點,這短短的距離以煉氣士的本事,足尖一點即到。
宋傷丘原來希望嶽源藉着功法加成在元氣上勝過百年前的洛山,這樣他心中那尊不可戰勝的神,在煉氣境界就有人戰勝了,不想細細對比後還是覺得稍有不如,如此一來心中的神還是沒有破,心結還在。正失望低頭,嶽源一招靜象已經到了面前,一時元氣不及調集,倉促之間雙手向上一封。
宋傷丘雙臂一聲響骨頭折斷,被打得飛出釐米掉下擂臺,一大口血噴出。
天炎門高臺上的幾個築基頓時大怒,陸飛陽早已經閃身來到宋傷丘身邊,仔細檢查。直到宋傷丘示意已經沒有大礙,這也是宋傷丘,若換一個人這相當於偷襲的一招定要了性命。陸飛陽正準備上擂臺要求懲罰嶽源,但擂臺上的人讓他吃了一驚。
陸全見到宋傷丘在認負後,又被對方偷襲打傷,早已經怒火中燒。耳朵裡又馬上傳來木甲築基的話:“剛纔只是出現一次小小失誤,這件事很遺憾,事後大會組織者將會作出補償,現在大會名次已變,有沒有願意挑戰的?有沒有要挑戰的,有沒有...”木甲宗築基說得極快,他知道天炎門馬上要來找麻煩,早早宣佈早早安定,眼看着三次問話結束,名次就固定。陸全一閃身上了擂臺。
“我要挑戰!”陸全這一句話說完,衝動的情愫有點消散,頓時想起了危險。上一次如此衝動是爲了王思莉引開毒蟲,這一次又爲了什麼?宋傷丘雖然值得他尊重,但值得他出手嗎?而且現在宋傷丘看上去傷不算重,就算嚴重,只要不死天炎就能將他救回來。自己這是爲了什麼?不是一直要低調隱藏嗎?
“你要挑戰那一位。”木甲築基很不高興。等了一會見陸全不說話於是又問:“你要挑戰誰?”木甲築基心中平靜了下來,剛纔還慌張的想趕快宣佈嶽源爲第一,現在他不急了,宋傷丘已經敗了,誰還能是嶽源的對手,要是剛纔急忙忙地宣佈了嶽源爲第一,說不定會有人說岳源的第一來得不正,現在正好。
陸全這時突然明白最近幾個月自己的不正常是爲了什麼,不就是害怕自己的底露出來嗎?爲了疏解壓力,自己在王思莉身上一次又一次,可壓力消失了嗎?既然壓力無法排解,還不如露出來讓大家看上一看。陸全心一橫一指嶽源說:“就是他。”
王思莉和劉旦見他突然跳上去,兩人輕聲交流以爲陸全只是爲了拖一下時間,大概挑戰一名天炎弟子。兩人還驚訝陸全有這等急才,這時都一下傻了。
陸飛陽一聽陸全要挑戰嶽源忙說:“陸全,你先下來,剛纔的違規行爲交由門派處理。”
陸全這時已經將一切拋開,沒有轉身大聲說:“等我先將面前這個小人打一頓再說。”
陸飛陽正要繼續說話,耳朵裡傳來鳳三妹的聲音:“由他去,強行阻止會傷了他的心境。”陸飛陽嘆了口氣,停了下來,是啊,最後敗一場,但阻止卻會讓陸全心中生出被人輕視的感覺。
擂臺上的木甲築基略帶嘲笑說:“天炎門陸全,你確定是要挑戰現在的第一名嶽源?”
陸全說:“按大會規定,姓岳的可以休息半個時辰,我現在等着。”說完雙手背在身後,一付等在一邊的模樣。
嶽源雖然使用萬象朝宗,元氣消耗巨大,但見陸全上臺,然後又一番言語根本沒有把他放在眼裡,本來還在爲剛纔的冒失後悔,又聽見臺下很多人罵他,不由得大怒起來。
“憑你一個八層煉氣士,我嶽源還用不着做什麼準備。”對着擂臺上的築基說:“開始吧如他所願。”嶽源心中卻有點拿不定主意,我是打死他立威還是打倒就算了,唉,打死吧,一個八境小修士打死了也算不得多威風,只是這人嘴太臭竟然敢小看我,得狠狠收拾。他此刻在羞怒之下全然忘記了,在有築基高手看護之下,他就算想打死陸全也是不能,
臺下現在連木甲宗的弟子也沒有誰爲嶽源打氣,一個是因爲陸全是個八層境的煉氣弟子,另一個剛纔宋傷丘已經認負還被偷襲,讓他們也不好意思。其它門派的弟子正在爲陸全擔心,卻沒有人放膽子喊出要陸全打敗嶽源的傻話。
木甲宗築基暗暗對嶽源說:“你試着點。”暗示他下手輕點,木甲宗幾位高層也對陸全有過猜測,最後覺得應該是天炎裡那位元嬰的寶貝。
嶽源聽見後終於把火氣壓了壓。
擂臺上木甲築基宣佈比賽開始。
聲音剛出,嶽源只覺得巨大危險降下,這個感覺是如此熟悉,從木甲宗的四季山脈入口進入後,他曾經感受過兩次,當時連宗門給的預警寶貝都沒有來得及報警,每次有這種感覺他便收斂一切躲避,事後都發現是七級妖獸在很近的地方經過。但擂臺上躲無可躲,而且危險來自那裡也不知道,他只是下意識的將盾牌護在頭胸。
“停!”只聽木甲宗築基大喝一聲,然後要跳到嶽源身前,但發現已經來不及,馬上法力化爲大手擋在嶽源面前。
陸全飛劍竟然刺穿法力大手,不過因爲木甲宗築基極力用法力推轉,沒有準確的刺中嶽源的心臟,飛劍穿過盾牌從嶽源心臟旁邊透胸耐過。嶽源痛苦得跪在地上,一手撫胸一手用劍支在地上勉強沒有倒地。
場上木甲築基無法想像,煉氣士的飛劍,竟然能夠刺透自己法力化形的大手。法力和元氣這是根本不是可以比較的能量體,而且飛劍穿過時,自己的手竟然也有真實的痛感。但不由他遲疑,只見飛劍穿胸後在空中繞了一圈,馬上回頭又向嶽源身後飛來,連忙站在嶽源身後向着飛劍狠狠一拍。
陸全一劍之下已經很解氣,本就想讓飛劍回來,但飛劍竟然在發現嶽源沒死後,繼續要攻擊,見飛劍又向嶽源飛去,因爲飛劍變異後難得使用,並不熟練忙命令飛劍停止,但已經慢了。
只聽擂臺上木甲宗築基啊的一聲痛呼,他一拍之下,手掌指尖朝前時,飛劍猛的從他的無名指和中指之間鑽入,勢如破竹將手掌分爲兩半,築基士血脈旺盛只見血花四射噴灑出數十米,見飛劍沒有停頓繼續向前,鬼使神差的猛向邊上一躲。其實這時飛劍之力已經消耗不少,又被陸全命令停止收力向陸全飛去,木甲築基就算不動也決不會有性命之憂。木甲築基這一躲開就把本來要保護的嶽源露了出來,他心裡的羞慚不知如何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