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星君尚未出刀,剛剛騰空而起的剎那,大唐氣運金龍便已生出感應。
一聲憤怒咆哮綻開,氣運金龍身形徹底鋪展開來,幾乎兩將半個長安城覆蓋籠罩。
跟着,金龍鱗甲齊齊振抖開來,磨牙鑿齒,兩隻後爪在空中虛虛一按,就欲騰空撲擊而上。
長安城方圓百里之內,天地元氣頓時一緊。
旁觀的神仙,除去玉帝好上一些外,無論法力、神位高低,均感覺肩頭一沉。
“武德星君……”
觀音菩薩面色鐵青。
故意的!
武德星君絕對是故意的。
她的要求只是讓武德星君去宰殺了李修道這個麻煩的源頭而已。
觀音菩薩怎麼也沒想到,他居然拼着驚動氣運金龍動手,也要將整個長安城數十上百萬百姓一併納入到攻擊範圍當中。
自己怎麼之前沒看出武德星君這個蠅營狗苟,滿肚子壞水的傢伙居然有如此魄力。
當然……
武德星君不是真打算用自己的性命來驗證氣運金龍威力。
他是要逼觀音菩薩出手爲他抵擋住氣運金龍的攻擊。
觀音菩薩可是剛剛發過願,保證他今天能夠安然離開長安的。
如果誓言被破,觀音菩薩的前途可不怎麼妙啊。
歸根結底,武德星君還是信不過觀音菩薩的承諾。
一定要她當着天庭這些神仙的面出手保下自己,徹底表明立場,武德星君才肯付出全力。
如果觀音菩薩違反承諾……
武德星君那刀看似懾人,實則是留有幾分力道的。
所以李修道纔會說他心意不純。
如果觀音菩薩沒有如約出手,他立刻就會收刀遠遁,再不摻和這些事情分毫。
天庭、佛門固然勢大,但勢力範圍終究主要影響的南瞻部洲、西牛賀州。
在東勝神州、北俱蘆洲兩地,難免就要薄弱許多。
以他的境界修爲,到時候同樣佔山爲王,未必不能混得如魚得水。
總好過在這裡打生打死不是。
“該死!”
觀音菩薩臉色越發難看。
原因很簡單。
武德星君的想法,正好戳破了她的算計。
發願應誓在佛門修行中確實無比重要。
但是同樣地……
既然佛門如此精擅此道,那麼對於如何規避,免受懲罰自然也是再瞭解不過。
大乘佛法修行之道,本質上即爲欺瞞天道,暫借日後的道果修爲。
就連天道都敢欺瞞,佛門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武德星君的名字已經在天庭上掛了號,庇護他付出的代價,遠遠超出能夠收穫的收益。
佛門又怎麼可能做這種虧本買賣?!
觀音菩薩一早就打定主意,無論武德星君能否成功斬殺李修道,到時候都會直接將他拋棄,斷去聯繫。
甚至廢物利用,出手擒下他,給在場的玉帝、龍族做個順水人情,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沒想到,她打算雖然精明,武德星君也不傻。
直接打亂了她的如意算盤,逼觀音菩薩提前表態。
這下,她可就真正坐蠟了。
“也罷。”
觀音菩薩心念如電轉動,一時間不知涌現出多少想法。
最後終於作出決定,打算施展佛門最爲擅長的和稀泥功夫。
“武德星君,你已行差踏錯,又何必拖這滿城人陪你一道下水!”
嘴上說着,觀音菩薩已經現出本相,放出無數佛光,催動着座下蓮臺升將起來。
右手手腕微抖,看似柔弱不堪的柳枝霎伸長百丈。
繩索一般,柳枝在空中捲起個圈,帶着盈盈綠光向着氣運金龍脖頸處纏繞而去。
至於觀音菩薩的左手,則是微微側傾,將羊脂玉淨瓶的瓶口對準武德星君。
玉淨瓶看似沒有什麼變化。
但是在其瓶口處,虛空卻自緩緩塌陷下去。
現出一道黑洞來,黑洞極小,不過寸許見方,然而卻有堪稱恐怖的吸力從中傳出。
不僅周圍氣流,就連武德星君劈斬出的刀光,也不由自主地微微變形起來。
玉淨瓶可謂是觀音菩薩隨身第一至寶,號稱可以容納四海之水。
只是收起區區一道法術,又算得了什麼。
“觀音……!”
“是觀音娘娘顯靈了……!”
佛門之中,就要數觀音菩薩在南瞻部洲影響最大,信衆最廣。
其知名度,甚至還要超過佛門如今的掌教如來佛祖。
否則,也輪不到她來策劃執掌西遊取經一時。
因爲皇后長孫無垢的關係,這十來年間,觀音的影響力發展更是迅猛。
長安百姓,雖說未必人人信奉於她,但是最起碼基本上都認識她,知道她的名號。
聽着地上的山呼海應,感受着飛速向自己匯聚的龐大香火願力。
連帶着大唐國運帶來的壓制也鬆動不少。
任觀音菩薩如何故作矜持,也忍不住咧嘴笑了起來。
這就是她的應變。
同時對武德星君與氣運金龍出手,看似兩不相幫,只是以免長安百姓因此造成傷亡。
誰都無法指責她,甚至還能借機收攏一大波兒香火。
但是,在具體出手時,還是有很多可以投機取巧,鑽空子的機會。
柳枝確確實實要束縛住氣運金龍。
但是玉淨瓶卻只是要收納了武德星君的那記刀罡。
看似中立,其實在明眼人看來,傾向已經是很明顯了。
觀音菩薩固然恨極了膽敢算計自己的武德星君,但她更清楚現在不是合適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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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武德星君勢要開山斷水的一刀,李修道只是輕輕探出右臂。
原本外顯於身的金紅火龍瞬時融入體內。
氣機充沛外泄,李修道鬚髮張揚高高飛起。
氣勢望之,竟是不比武德星君弱上多少。
伴隨着李修道攥掌成拳,帶擎着筋肉顫動起伏。
火龍再現。
只不過這回,就要比先前縮小了許多,就像李修道之前在程咬金身上所做的那樣。
凝爲一道龍形紋身,盤踞在右臂之上。
相應地,氣勢自然也凝聚了無數倍。
可以說……
火德星君與李修道選擇了截然相反的戰術。
羅宣刀勢看似煊赫驚人,實則力量分散到整個長安的中軸線上。
李修道則是凝於一點。
以點破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