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差與高樂悻悻而歸,向秦王交旨:“那白起膽大妄爲,冷血兇殘,竟將四十萬降卒盡數坑殺!”
秦王大驚:“他沒有接到寡人的旨意嗎?”
“那白起公然抗旨……”
秦王倒吸了一口涼氣:“速喧範瞧先生!”
範瞧來了問道:“看大王氣色不好,不知何事煩心?”
秦王道:“那白起心狠手辣!竟將四十萬趙俘盡數坑殺!”
“啊!”範瞧大吃一驚:“陛下不是已降旨於白起,讓他解降卒於秦國嗎?”
“說的就是此事,他竟敢暗地抗旨,還假託寡人之名殺俘,讓寡人背這殘害生靈的大罪!”
範瞧倒吸了口氣:“這真出乎老夫意料!如此,陛下當嚴控白起的動向!”
秦王點頭,立即放出宮中密探,細探白起大軍。不幾日密探回報:“白起大軍所向披靡,趙國投降在即!”
秦王問:“趙國百姓如何?”
“哦,自然是哀鴻遍野。”
“他們恨秦國否?”
“非常恨。”
“最恨者是誰?是秦國、白起還是寡人?”
“是白起!”
秦王面露喜色。
“不過……”密探支吾了一聲。
“不過什麼?”秦王的臉色一徵。
“白起賬下的將士們卻俱說是大王的旨意。”
秦王立即怒氣沖天。他重賞了密探,隨即喧來範瞧。
範瞧驚道:“大王要嚴防白起取趙地後自立爲王!”“
寡人所慮者正是如此!但當如之奈何?”
“陛下可召回白起,另遣他將前往。”
“但臨陣換將,好嗎?”
“趙國已元氣大傷,任意一將便可收伏趙國。”
秦王笑道:“範瞧真乃寡人之智囊!”
正值白起攻城掠地之時,突然聖旨又到——秦王以王齕接替自己!白起無奈,只得交出帥印,只帶了幾十名親隨護衛返回咸陽。
一路上白起總是愣愣發呆。隨從寬慰他:“將軍,此次您建立曠世大功,婉兒公主應該能許配將軍了。”
白起長嘆:“如果真能如此,那麼用四十萬條人命爲代價,這也太大了!”
一個宮女喜洋洋地向婉兒公主道喜:“公主,大喜了!”
“哦,喜從何來?”
“白起將軍大破趙軍,生俘四十萬趙國士兵!”
“哦!”公主一驚:“此事是真?”
“當然是真的了!”
“哦,生俘四十萬,這可是曠世之功!白起是如何做到的?”看着宮女俏皮的眼神,公主的臉一紅,一下背過身去,心想:“此次不要再爲難白起了!”於是便徑直來到母后的跟前,含羞說出自己的心裡話。
不想母后聽後,一臉的嚴肅:“婉兒,你與白起之事,母后早有耳聞,母后也曾想成全你們。但現在,母后的確不敢將你交給這個人!”
婉兒驚問:“母后,爲了什麼?”
“因爲他生了一顆禽獸之心!”
婉兒一下愣住了:“母后,這是怎麼回事,他怎會有禽獸之心?”
“哼,怎麼會?你看看那四十萬趙國降卒,讓他一下都給活埋了!這樣的事連禽獸都做不出來呀!這樣的人你也敢嫁?”
婉兒頓時目瞪口呆,使勁搖頭道:“不會的,母后,他絕不會這樣!”
“千真萬確!孩子,幸虧他露得早,不然你若嫁了他,讓爲娘如何放心呀!”
婉兒公主跌跌撞撞地回到了自己的寢宮,連忙派人出去打探,結果真的跟母后所說的一樣!婉兒公主就感覺一下掉入了萬丈深淵!
又過了兩天,宮女來報:“白起將軍求見!”
婉兒愣了一下,說:“讓他進來!”
白起進宮,以君臣大禮相見。若在以往,婉兒會馬上請他起身。而這次沒有,她愣愣地看着這個讓他朝思幕想的男人,還是以往地那樣議表堂堂——他怎麼會是那個冷血的殺人魔王呢?
公主冷冷地說:“將軍請坐!”
“謝公主。”白起站起,坐在旁邊的小凳上。
“將軍,請問戰況如何?”
“託大王鴻福,我大軍旗開得勝!”
“破了多少趙軍?”
“四十五萬!“
“殺敵多少?”
“有數萬之多。”
“那生俘多少呢?”
白起的額角滲出了冷汗:“哦,公主,您好象臉色不太好,是不是身體不適?”
公主冷笑了一下:“將軍,我問你一事,請你俱實想告。”
“哦。公主請講。”
“你是不是坑殺了四十萬趙軍降卒?”
白起的頭低了下去:“公主,確有此事!”
公主一下轉過身來,兩眼緊緊地盯着白起的臉,驚問:“爲何?”
白起停了一下,道:“是爲了秦國,爲了大王!”
公主花容變色:“你殺人如麻,還假託爲了國家!你知不知道有多少**離子散,有多少家破鏡難圓!有多少母親日夜盼着兒子,有多少妻子日夜盼着丈夫,有多少孩子日夜盼着父親!”
白起點頭:“是的,公主,您說得很對!但這就是戰爭!兩國之間你死我活的生死之爭!”
“但他們既已歸降,何以痛下殺手?”
“我軍兵力不足以看管四十萬縛虎之衆。趙國又派兵救俘,使我軍首尾不得相顧,最後只得如此!”
“哦,我這小女子確實不懂大丈夫的雄心!武安君,你以後不要再來了!”
白起頓時如遭了雷擊一般:“公主,爲何?”
“因爲……”公主慢慢地說:“我不願再見到你!”
白起立即拜伏於地:“公主,白起捨生忘死就是爲了公主呀!”
“你爲了我去殺那麼多人?小女子真是承受不起!”
“公主,一切都是無奈之舉!”
“你還強詞奪理!真不敢想象當時你如何下得去手!我真的不想再見到你了。你也不要再來!送客!”
兩名宮女上前:“將軍,請。”
白起仍拜伏:“公主,不要如此!”
“將軍,”宮女道:“您不遵公主的喻旨嗎?”宮女將白起強送出宮。
至此之後,白起每日都在公主的宮門外徘徊,久久不離。宮女多次通報,跑得也都不耐煩了,但公主始終不肯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