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裡默默流了一滴淚後,陳閒臉上掛起令人如沐春風的笑容,語氣溫和的對山鷹說道:“你要去西牛賀洲投靠個強力妖王?金仙級大妖王怕是不會收你,不過我知道一個很不錯的地方,叫做永安城,那裡城堅炮利,妖兵六萬;妖王英明神武,禮賢下士,麾下有四大真仙司令,二十九天仙將軍,千餘合體統領……”
在一番迷魂湯下,山鷹拿着陳閒寫的推薦信,雙目茫然的向永安城飛去,顯然是中了迷心法術,着了陳閒的道。
山鷹只是返虛修爲,永安城中一抓一大把,按理說陳閒根本用不着如此大費周章的去勸說,但聽山鷹能在孫悟空剿滅水髒洞時逃得性命,便看了下他的氣運。一看之下陳閒不由一陣驚訝,這山鷹雖只是返虛修爲,頭頂的氣運柱卻不是凡人該有的淡紅色,而是天仙才有的紅色,而且高達五丈!
這氣運算不上多強,但也極爲少見,至少永安城四萬多返虛妖魔,沒有一個能與之相比,甚至有幾個天仙的氣運都沒有其雄厚。陳閒不由動了心思,像這般氣運的人,或許沒有驚天奇遇,但不容易死。按其氣運看,成爲天仙是早哦的事,甚至能更進一步。故此他纔會如此禮賢下士,不因其修爲弱就將其拒之門外。
辭別山鷹後,陳閒降低了速度,一邊飛一邊思索,孫悟空已經藝成下山,接下來便要去龍宮取金箍棒了,好白菜就要被豬拱了,實在不是件令人愉悅的事。
原來陳閒一直沒對金箍棒死心,他本想再過八十幾年,自己晉級金仙后,合體內冰蛟之力,強收金箍棒,這孫猴子提前殺出來,卻是將他美美的白日夢打碎了。
“四海龍族太無恥了!”陳閒心裡鬱悶至極,不由憤憤的罵了一句。
陳閒爲何突然罵起四海龍族無恥來,卻是有原因的,這龍族消息靈通,孫猴子剛從五指山脫困他們就知道了,還知道他皈依了佛門。金箍棒被取走了那麼久,他們上告天庭的文書卻在孫猴子大鬧地府後,比地府公文早一點送到,八成是得了風聲,怕玉帝追究下來,擔個“借刀”的罪名,故而拖了那麼久才上訴孫猴子的罪行。
“一羣老奸巨猾的傢伙!”陳閒罵了一句還不解氣,跟着又罵了一句,“老而不死是爲賊”,他現在對這句話算是深有體會了。
《西遊釋厄傳》是個巨坑,陳閒覺得不能夠再相信了,孫悟空上天當了半個月的弼馬溫,這半個月是多久?後來又當了半年的齊天大聖,這半年又是多久?當弼馬溫時沒什麼,當齊天大聖時可是偷蟠桃,盜金丹了,這要是錯過了,簡直就是天大的損失,錯億!
“麻麻地!”陳閒越想越氣,他現在真想穿越回明朝去,掐着吳承恩的脖子,讓他把時間寫清楚,不要那麼坑。
不知不覺,陳閒便來到了花果山,他凝神向水簾洞方向望去,便見一道綠中帶紫的氣運柱沖天而起,上有無數各色氣運絲線交纏,構成一二十里直徑的華麗寶傘,將整個水簾洞籠罩進去,而整個水簾洞的氣象,則是一隻不住翻着筋斗的金毛猴子。
“深綠色氣運?”陳閒心裡有些驚訝,這樣看的話,孫悟空此時才金仙后期,離吃蟠桃金丹後的太乙金仙差得還遠,他心道孫猴子偷吃蟠桃金丹後,修爲暴漲到太乙境界,又被老君用八卦爐煉成金剛不壞之體,將未消化的藥力煉化,又因如來的慈悲心,在五指山下吃了那麼多鐵丸,喝了那麼多銅汁,一身銅皮鐵骨,才能在西遊之時,不被那些強力妖王打死。
陳閒望着猴子頭頂氣運柱中那細若遊絲、極易被忽視,卻尊貴無比,無人敢忽視的深紫色氣運,心中有一萬頭草泥馬奔過,菩提讓孫猴子不許說自己是他的徒弟,但只要是個會望氣之法的仙人,就都知道他師傅是聖人。他暗道難怪那麼多人讓着猴子,不是打不過,而是給他身後聖人面子,無論他背後聖人是誰,惹不起就是了,讓一下又不會少塊肉。
也許是陳閒看的時間有些長了,引起了某隻暴躁又喜歡打架猴子的不滿,只見一道金光從水簾洞中飛出,瞬間就到了他身前。停下後,現出一光着個頭,穿一領紅色衣,勒一條黃絲絛,足下踏一對烏靴,不僧不俗,又不像道士神仙的金毛猴子。那猴子雙手叉腰,開口喝道:“你是何處來的修真,爲何窺探老孫洞府?”
出門在外,陳閒一般都會施展秘法隱藏氣息與氣運的秘法,不讓他人看出深淺,以此震懾他人。陳閒心想這猴子應該沒有看穿自己的僞裝,不然怕是要動手了。嗯,看他的裝扮,想是還沒有到東海取寶哩,不然就應該頭戴鳳翅紫金冠、身穿鎖子黃金甲,腳踏藕絲步雲履,不至於穿得這麼寒酸。他心念一轉,開口笑道:“我自雲水來,見道友洞府氣勢磅礴,忍不住多看了會,不想竟然驚動道友法駕,罪過!”
“雲水在那座大洲上,爲何老孫從未聽說過?”孫悟空抓耳撓腮的問道。
“呃?”陳閒愕然,所謂自雲水來,就是說自己四處漂泊,不過是推脫之言罷了。他心想忘了面前的是隻猴子了,不能和其講太高深的話語,但逼已經裝了,乾脆裝到底吧!於是他輕咳一聲,調動一絲天道本源的氣息出來,整個人的氣質立馬變得玄妙起來,他調整了下自己的面部表情,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道:“心如白雲常自在,意似流水任東西!”
孫悟空抓了抓頭,一臉疑惑的道:“俺老孫是個老實人,不懂打市語,你……道友能不能說得明白點?”
陳閒摸了摸下巴,心想連紂王那昏君在聽到雲中子說這話的時候,都知道雲中子是在忽悠他,還反侃了句“雲水散枯,汝歸何處”,怎麼到了孫猴子這裡就不行了,看來高人不是那麼好裝的啊!他面不改色地道:“簡單說的話,就是散修,四海爲家,如雲水一般,飄流到哪裡,哪裡就是我的家。”
“哦,原來是這個意思啊!那道友接下來要到哪裡去呢?”孫悟空恍然大悟地問道。
要裝逼就要裝到底,切不可半途而廢。抱着這樣的想法,陳閒微昂起頭,淡然道:“雲散皓月當空,水枯明珠出現。何必問去處?”
“有道理!”孫悟空點了下頭道,然後對陳閒一引手,招呼道:“道友來到花果山,不如到老孫水簾洞坐坐,讓老孫略盡地主之誼!”
從內心出發,陳閒對孫悟空其實蠻好奇的,《西遊釋厄傳》中,這猴子說壞吧,偶爾還會做點好事,總之讓人不知道其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妖。或許能將他看透的,唯菩提一人,因此故意教了他一些抗打逃命的本事,免得他早早死掉。所以聽到孫悟空出言相邀,陳閒略微思考了下便欣然接受,跟着其駕雲向水簾洞飛去。
來到水簾洞前,便見四萬多猴子,在四隻天仙老猴的揮旗發令下,持竹槍木刀,演練武藝,一進一退,還頗有章法,而且動作熟練,顯然操練許久,並非孫悟空回來之後纔開始接觸武器的。
與孫悟空進了水簾洞,陳閒四處打量起來,尤其是對洞口那“花果山福地,水簾洞洞天”的對聯看了好幾眼,心想也不知道是哪位大神留了個大好洞府在此,真是奇了怪了,平白無故給羣猴子佔了。
猴子招待客人,香蕉桃子是少不了,幸而花果山靈氣充沛,雖是普通水果,卻靈氣四溢,香甜可口,陳閒又不挑食,吃得倒也愉快,而且這些猴頭修爲高深,釀的猴兒酒可比峨眉山猴子們釀的好喝多了,他也多飲了幾杯。
兩妖通過姓名後,便推杯換盞,從午後喝到黃黃才鳴金收兵,換上茶點,天南地北的聊了起來。待猴妖操練一日,回到洞府休息之後,孫悟空突然嘆了口氣。
“孫兄爲何嘆氣?”陳閒問道,心中卻在想這猴子又要搞什麼幺蛾子,前一刻還歡欣鼓舞,怎麼後一秒就嘆起氣來,真是猴心難測。
“陳兄,實不相瞞,我是擔心我等在此,恐作耍成真,或驚動人王,或有禽王、獸王認此犯頭,說我們操兵造反,興師來相殺,我等都是竹竿木刀,如何對敵?須得鋒利劍戟方可。如今奈何?”孫悟空嘆着氣道。
你二大爺,你不這麼玩耍不就行了嗎?陳閒心中腹誹,嘴上卻道:“這有何難?這山向東去,有二百里水面,那廂乃傲來國界。那國界中有一王位,滿城中軍民無數,必有刀槍劍戟十八般兵器,戰甲頭盔,刮陣風便能取來,何必費神思量?”
陳閒心想即便自己不說,孫悟空也會這麼做,不如省點事,凸顯自己的智商,刷刷優越感。
孫悟空滿心歡喜道:“陳兄在此稍待,待我去來。”說完,一個筋斗便不見了蹤影。
陳閒將端到嘴邊的茶盞放下,望着對面空空如也的坐席,一臉無語,暗道猴急也不要急成這樣啊,自己剛準備告辭的……
孫猴子去得急,來得快,陳閒不過獨飲了一柱香的功夫,猴子就回來了,並將一洞猴妖叫到洞外分發兵甲去了。
等這些猴妖領了兵器,各自散去之後,陳閒連忙上前,剛要開口提出告辭之意,孫悟空卻又嘆起氣來,讓他將到嘴邊的話咽回肚中去,疑惑的問道:“問題不是已經解決了嗎,孫兄爲何還要嘆氣?”
“兒郎們的兵甲有了,俺老孫這做大王的卻沒有趁手的兵器,鮮亮的衣甲,奈何?”孫悟空邊說邊嘆氣。
陳閒心道好吧,惡人已經做了一回,也不介意再做一次了,金箍棒自己是沒機會染指了,即便自己不說,四隻老猴子也會說的,乾脆做個順水人情好了。他指了指腳下的鐵板橋,開口道:“這橋下之水,直通東海龍宮,那宮中有塊天河定底神珍鐵,要大即大,要小即小,隨心變化,你可取來做兵器,衣甲的話儘管向東海龍王索要,他富得流油。即便他沒有,他還有三個同樣富得流油的兄弟,總能湊齊一套的。”
待孫悟空跳進水中後,陳閒摸着下巴思考起來,話說東海龍王也真是的,要是當初許個閨女給自己的話,自己就竄唆猴子到天宮去,不禍害他們了。也不知道孫猴子現在就去大鬧天宮的話,西遊的故事還會不會進行。不過想到佛教自封神以後便開始籌劃西遊了,猴子如果現在大鬧天宮的話,八成玉帝會將金箍棒從東海撈出來給他,然後將其送下來,繼續讓其改生死簿,然後宣他上天當弼馬溫……故事還是要回到原點的,不然佛教就有人要坐不住了。
猴子去之前,陳閒本來有機會提出告辭之意的,但他卻沒有提。因爲他心裡有了個想法,猴子現在氣運滔天,不如帶着他三仙到底島上溜達溜達,等他和那裡的土著打起來後,說不定自己有免費的鼎爐可拿。
有了這個想法之後,陳閒安心回到水簾洞中喝茶,坐等孫猴子取寶歸山。
翌日清晨,陳閒飛出水簾洞,來到瀑布前的校場上站定,與四萬猴妖一起圍觀孫猴子獻寶表演。
“砰——”
一隻頭戴鳳翅紫金冠,身穿鎖子黃金甲,足踏藕絲步雲履的毛臉猴子輕輕一揮手中長棍,便將身前一座千丈高峰打成了齏粉。
陳閒眉頭一跳,孫悟空這一棍既沒有用力,也沒有調動仙元,只是隨手一揮,便攪亂了四周的地風水火,那力量都能一下打死自己了。不愧是後天至寶,當得起“挽着些兒就死,磕着些兒就亡;挨挨兒皮破,擦擦兒筋傷”之贊。
“好寶貝!”孫悟空邊跳邊叫道。
陳閒有些惋惜,如此寶貝跟孫姓,做了孫子,簡直是明珠暗投,放着自己這萬中無一的穿越者不跟,真是瞎了它的棍眼!
與陳閒惋惜不同的是,水簾洞的猴妖紛紛歡呼雀躍起來,有的誇孫猴子的行頭好看,有的贊其武器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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