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世界,地府十殿前,金枷銀鎖出現在了姜妄面前,攔住了浩浩湯湯的一羣人,如果只有姜妄一人過來,他們可以視而不見,但眼前過來的是一大羣人,尤其還是身上散發着外域氣息的存在,他們身爲陰帥之首,就不得不出面了。
雖說他們都清楚姜妄已經不是上次過來的那個真仙,如今不僅僅是太乙金仙,還是大天尊金口玉言敕封的萬界巡天使,大衍真君,每一個身份都和十殿閻羅相當。
但天庭和地府並沒有隸屬關係,也就是天庭沒有地府的管轄權,雙方彼此合作,維持天地運轉沒有問題,但你一個天神一天沒事就往地府晃盪,甚至還將地府真正的主人後土娘娘和閻羅王給晃悠走了,那就是大問題了。
地府神邸其實心頭明鏡一樣,無論后土娘娘也好,還是閻羅王也罷,其實是遇到了姜妄帶來的大機緣,去了外域,至少一時片刻不會回來。
那問題就出來了,后土娘娘可以去,他們沒有理由反對,畢竟這裡娘娘就是天,他們不敢反對。
但五殿閻羅也給晃悠走了,那就有些是可忍孰不可忍了,難道我們和五殿閻羅差距很大嗎?你和五殿閻羅關係很好嗎?
說句不好聽的話,我們是不是也該在你大衍真君出現在地府的時候,說一句“道友請留步了”?
不過姜妄不好說話,幾乎天庭地府都知道,膽敢狀告司法天神並在人家府邸大打出手,可以說幾百年來也就這人教教主一個,何況那時候姜妄還是金仙,不是如今的太乙金仙,不少人都懷疑他是公報私仇。
衆所周知,大衍真君是南天門守衛,也是屬於司法天神的管轄範圍,被三隻眼掃了面子基本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三隻眼念及同門身份放水是必然,但姜妄屬於小人得志愣頭青,也是三界的公論。
於是地府凡是有能力和五殿閻羅比肩的存在,都集體坐蠟了,誰都不願意和一個才新官上任兼小人得志的傢伙打交道,何況這傢伙升級一點不遜色猴子,背景板比猴子更大,也就意味着誰也得罪不起。
何況對於地府來說,姜妄其他天庭身份都可以當放屁,但人教教主這身份就是地府的軟肋,六道輪迴,最好的去處就是轉世爲人,而不是去當天人,天人起點高但沒有前途,凡是有上進心的都不會選擇天人和其他四道,惟一的選擇就是人道。
換而言之,地府神邸要想上進,就得老老實實給他當手下,不然執掌氣運的他只要稍微給你小鞋穿,也就意味着轉世白轉了,前途沒有了。
何況,能將后土娘娘都給忽悠走的存在,能和娘娘關係不好嗎?
地府衆多大佬都想上前示好,又怕這傢伙軟硬不吃當面打臉,於是思前想後,只有讓手下出動來探探口風再說。
於是接待過姜妄的金枷銀鎖就自然擔任起了和姜妄打交道的任務,畢竟臉熟,上次也沒有什麼不愉快,當然是求穩第一。
姜妄一見這兩個傢伙出現,就知道免費的導遊來了,讓荒天帝看看完善的地府究竟是怎麼一個機構,就足以讓他全力支持后土娘娘在遮天世界新設的六道輪迴,他先一步上前打招呼。
“兩位道友,小弟這番不請自來,是想帶幾位外域客人,前來拜見平心娘娘,他們已經在外域見過娘娘,也算是熟人,還請兩位通報一聲。”
金枷銀鎖一口答應,並問出了自己身後衆多大佬想知道的問題,“既然見過娘娘,那我等自然放行,不過酆都大帝想問問姜道友,五殿閻羅自從見過道友之後,就從地府消失,這可是玩忽職守之罪,還請姜道友告訴我二人,五殿閻羅去了哪裡?”
姜妄知道這些傢伙不敢詢問正主,只敢拿着自己追責,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當下呵呵一笑。
“此事我先要見過娘娘再說,倒是這幾位道友對於地府六道輪迴設施十分感興趣,還請兩位詳細說明一下,畢竟在他們的世界中,娘娘幫忙建立起了第二個可以六道輪迴的地府,大多數設施還未具備,想見也見不着。”
金枷銀鎖眼珠子都差點鼓了出來,娘娘建立了第二六道輪迴之所?這怎麼可能?這邊的地府不是運行得好好的嗎?難道娘娘去異域獲得了大機緣,躋身成爲了道祖,纔有那麼一絲絲可能,建立第二個六道輪迴之所。
姜妄這話一出口,就聽旁邊傳來一聲佛號,“我佛慈悲,善哉善哉,娘娘真是大慈悲,不僅恩澤三界,如今還施惠外域,爾等真是慚愧慚愧!”
話語一落,地府十殿前就出現了一位身穿八寶袈裟,手持天龍錫杖的中年僧人,滿臉慈悲地讚歎道。
姜妄一見地藏王菩薩出現,就知道他肚裡打什麼主意,如今後土娘娘離開了地府,他作爲靈山派駐地府的代言人,眼前可是最有資格接任娘娘之位,再加上閻羅王也消失了,此消彼長之下,靈山要奪權簡直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他素來對佛門沒好感,畢竟洪荒世界的佛門和他穿越前認識的佛門有些不一樣,他自然也當成是某個叫“佛門”的組織,來一個一視同仁。
荒天帝與一羣親朋好友情不自禁地雙眸一縮,皆看出眼前這和尚無論法力境界修爲,都比他們高明幾分,尤其身上帶有一股恢弘浩瀚的氣息,與姜妄的幾件護身法寶有七八分相似,更是詭異始祖處心積慮想要搶奪的東西。
他們遮天世界就沒有這樣的東西,尤其這和尚就是憑藉這東西,纔在修爲境界上高明瞭幾分,反而後土娘娘和閻羅王身上沒有這樣的氣息,就連姜妄也沒有借用這種力量來提升修爲,一時間有些傻眼了。
明明可以藉助這種神奇的力量來獲得更大的力量,爲什麼洪荒世界有人選擇使用這種力量,而有人放棄這種力量?
荒天帝馬上就明白一件事情,無論后土娘娘也好,還是姜妄也罷,他們走的都是和自己一樣,一切偉力來源自身,纔不假外求。
那假借外力的和尚,就不是那麼值得尊敬了。
荒天帝馬上舉手爲禮,“敢問大師何人,在下外域石昊,攜內子與衆好友這廂有禮了。”
地藏王菩薩也合掌爲禮,“貧僧地藏,住錫前方翠雲宮,石伉儷與各位施主既然有緣來到這九幽之地,何妨到共中暫坐,容貧僧奉茶,稍息片刻再去往見娘娘。”
荒天帝就在這隻言片語中,立刻感應到了這和尚說的翠雲宮,聳立在漆黑的九幽之下,隱隱傳來唱經聲,與自己聽到的經文有七八分相似,當下恍然大悟,知道無論自己所在的世界,還是眼前這洪荒世界,都源於一個更大的世界,故此傳承也大差不差。一想到自己世界中的佛門自私自利,滿口仁義道德,卻一樣殺伐果斷,當然是避而遠之,當下微微一笑。
“大師好意,荒心領了,大師還是叫我荒或者道友爲妙,石某姓名,自己都要忘記得差不多,突聽大師再次提及,還有些不習慣,倒是大師宮中那隻神獸玄妙得緊,我還未入門,它就先忙着看家,相助大師鎮守地府,倒是一大好手。”
姜妄默默給荒天帝點了一個贊,地藏王菩薩座下的神獸諦聽又犯了老毛病,可能對於普通神明來說,還真不容易察覺這股來自“聽”的力量,但對於天天和詭異始祖廝殺的荒天帝來說,什麼樣的詭異法門沒有遇到過,何況以鬥法爲基,自然有所感應。
地藏王菩薩一見眼前這位全身散發着太乙巔峰力量,甚至接近準聖級別的外域男子的話語,倒是沒有半點尷尬,理直氣壯地給看家惡犬做出解釋。
“此獸以伏地聽聲來辨別衆生善惡,鑑查忠愚,乃是本職所在,得罪道友,還請見諒,若是荒道友和姜真君不介意,就請至我宮內用茶。”
誰願意跟你搞好關係?等無天打進地府,你如果不跑路,我還敬你是一條漢子,結果你一樣跑路,那就說明你和燃燈這些貨色,算是蛇鼠一窩,那就不用客氣了。
姜妄默默一盤算,當然清楚荒天帝等人是客隨主便,拿他馬首是瞻,馬上開口拒絕。
“地藏王菩薩客氣,我迎諸位道友過來,就是爲了見識閻羅十殿和十八層地獄,若是大師有空,不妨隨我們一道,也算盡地主之誼。”
地藏王菩薩差點對姜妄施展獅子吼,讓他知曉什麼叫世尊地藏,不動明王。
倘若十殿和地獄屬於他管轄,他何須在地府門口搭建一間偏殿作爲道場?
地府對他度化惡鬼的行徑睜隻眼閉隻眼,只要押送地府的鬼魂,願意去他翠雲宮聽經,那就直接將名冊和鬼魂一起送過去,隨便他怎麼折騰,反正也是爲了彰顯地府海納百川,與人爲善。
但要度化一個惡鬼,光是一天唸經消災解難,幾乎就是浪費時間,哪裡有進入十八層地獄受盡折磨來得快?
簡單的說,就是六道輪迴幾乎將度人的權柄搶得七七八八,只是留下一點殘羹冷炙給佛門度化。
或者在後土娘娘眼中,唸經度化,其實也就相當於十八層地獄中的某個偏僻地獄,遭受嘮叨之苦,來化解身上罪孽,倘若是和閻王鬼判關係好,還可以轉世爲人修積功德來還債,度化程度是他的千萬倍。
地獄不空,誓不成佛,可以說只要有六道輪迴在,就是一句空話,他就永遠只有呆在地獄中。
何況,地獄九幽之地,陰寒之氣盡管不如混沌那麼厲害,但一直待下去,就算他是地藏王菩薩,金剛不壞,但也是一個大活人,也要被六道輪迴之力慢慢腐蝕磨平,最後喪失菩薩果位。
佛門無論哪種功法,也抵禦不了天地之力,什麼不墮輪迴,不懼怕邪傷,僅僅是騙騙無知生靈罷了。
后土娘娘顯然知道這一點,才一點不介意他來度化地獄。
如果他只要敢輕易踏足地獄,如眼前般當陪客迎賓做解說,那娘娘就會讓他知道什麼叫違背誓言,什麼叫犯戒。
地藏王菩薩心中嘆息一口氣,知道姜妄這個人教教主,還真是天生和佛門無緣,人教坑佛門,可是專業,挖坑讓佛門跳下去,佛門還得感謝他,太上老君如此,眼前的大衍真君也是如此。
這坑就不跳了,上一個跳坑的和尚叫燃燈古佛,如今三界都知道他拿了鳳祖的涅槃之卵,如今燃燈就只有躲在靈山不出來,免得被那些隱藏多年不出世的老仇家來一個殺人奪寶。
“真君要帶客人遊覽地府,那就請恕貧僧不便相陪,十八層地獄並非貧僧遊覽之地,此間種種,不便多說,就此告辭。”
姜妄見地藏王菩薩比起燃燈死纏爛打高明無數,也對着他的背影點了一個贊,纔對金枷銀鎖兩個兼職的地府導遊示意。
“兩位道友,請引路!”
緊跟着手一揚,飛出一朵慶雲,籠罩在敖雨薇頭頂,沉聲吩咐,“徒兒,此行對你而言,不啻於另外一次雷劫,十八層地獄中萬鬼嘶鳴,你只能以恆心毅力相抵禦,方能見到平心娘娘此間真容,多了一層機緣,若抵禦不住,我這諸天慶雲自然會護你平安,走完剩下路程。”
敖雨薇連忙領命,暗中默運大品天仙訣,靜心凝氣,立覺頭頂慶雲涌來一絲浩瀚縹緲的氣息,與自己真氣遙遙呼應,心頭一動,知道是老師特意給的機緣,潛心體悟。
荒天帝身畔衆多仙帝準仙帝,都情不自禁地看了這朵縹緲浩瀚,隱藏着本源力量的仙雲,滿臉驚訝,但也知道這是姜妄指點通過十八層地獄之法。
這才隱隱明白姜妄爲什麼要拉上一個功力淺薄的徒弟過來,一半也是爲了藉故指點,倒是給足了他們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