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是一座『少陽』靈陣…’
太虛之中的光彩盪漾,隨着淡灰色的光芒籠罩天際,遠方那一道通天的白色越發清晰,上官彌略略掃了一眼,卻聽見耳邊有冷笑聲響起:
“也不知哪門子的道統,立了個『少陽』大陣…當今之世哪有什麼少陽的大道統是能傳給他魏孽的。”
慶濟方一眼就看出不是江南的風格,也不再耽擱,只道:
“倪真人!”
這話一出,太虛中當即站出男子來,規規矩矩,只是氣息不太穩定,大半張面孔上瞎了一隻眼睛,眼眶中黑洞洞,佈滿金傷,正是倪氏的翃巖真人。
這真人本是劍門的臂膀,因爲局勢變動入了蜀國,因爲當年在大漠上不夠盡力,便被慶濟方記恨在心,這幾年往死裡驅策,可謂是年年遭劫。
這位真人與李牧雁渾然不同,畢竟倪氏就他一個真人,又有弟子在劍門修行,並不奢求在蜀國得到什麼封賞,深知只要保全自己即可,面上表現的規規矩矩,可有了危險,該跑就跑——在洮水上遇了大敵,他沒有半點猶豫轉身就跑,把遠道而來的姜儼都看呆了,可正是因此,紫府中期的同僚都當場隕落的險境之中,被他硬生生淌出一條生路。
偏偏慶濟方爲人苛毒,不去惦念戰死的王籠,對一旁王籠的後輩王疑沒有半點好臉色,反而見翃巖一口氣逃回蜀地,減小了自己揹負的罵名,頗有讚賞之色,看他也順眼了,語氣竟然溫和起來:
“你去試一試大陣,如若有所建樹,即是頭功!”
翃岩心中冷笑,抱拳行禮,硬着頭皮踏太虛下去,不多時就靠近了那白光閃閃的大陣,心中嘆了口氣,將手裡頭的靈玉擡起。
幾乎是他現身的同時,一股亮堂堂的離火已經傾瀉而下,在他身前閃動,人影未至,已有笑聲傳來:
“早聞倪前輩大名!不知遠道而來,所爲何事?”
翃巖靜靜地站了,眼前的杏紅色火焰閃動了一下,已經邁出一位金紋絳衣的公子來——此人烏髮濃密,用烏冠金簪束了,只有額邊兩道散發飄飛,雙眸狹長,眉距略窄,那雙眼睛金光炯炯,彷彿有金色的火焰在其中跳動。
青年雙手負在身後,面上帶笑,彷彿是迎接賓客的主人家,很是熱切,只是緊貼着大陣,後退一步就能撤回去,翃巖有些驚異地看了他一眼,低聲道:
“魏王大漠立陣,侵我地界,受命來伐。”
翃巖應得極好,且不留餘地,話音方落,朦朧的火焰已經從他的五指之中噴涌而出,亦化爲一槍,直衝李絳遷面門上來!
這朦朧的火同時跳動而起,順着天空中如海浪般推動開來,欲要將眼前的青年籠罩。
『牡火』神通『高陵父』!
翃巖面上迅速攀升起明亮的火焰,如同一條明亮的金色紋路,附着在他面孔之上,手中的長槍氣息暴漲,飛貫而出。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躍而來的長槍發出一聲嗡鳴,被一道貌不其揚的銅盆擋在半空中,翃巖卻發覺面上灼熱,餘光已望見一道杏黃琥珀之色。
【南明心火】!
翃巖雖然不識得此物,可面上隱隱約約的刺痛感還是能感受出來的,掌心翻轉,那枚靈玉跳動而出,在他面前幻化爲一尊小玉塔,當即將火焰鎮壓住。
“前輩!”
翃巖擡起頭來,發覺眼前的青年已經渾然變了模樣,胸口處隱隱呈現出透明之色,其中火焰沸騰,忽上忽下,好像有一顆金丹浮在其中,一道道離光照耀而出,刺得人雙眼生疼。
【重火兩明儀】!
這枚靈寶一經現身,他便感受到一個無形的壓制之力浮現而出,本就受傷的法軀微微遲鈍,對方的胸口卻赫然迸射出一道貫穿而出的金光。
翃巖立刻提起氣來,兩指並在胸前,同樣照出一道火焰熊熊的法光!
“轟隆!”
兩道光彩在天空僵持一瞬,翃巖面色卻一下難看,那顆黑洞洞的眼睛中火焰閃爍了一瞬,有些後繼無力地熄滅,連帶着天空中的牡火之光亦一點一點虛弱,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減下去。
他從洮水之上逃得一條性命已經極爲難得,金傷別說療愈,連異種神通都尚未祛除——若不是他的牡火是火德之中少見有療愈之能的道統,此刻早已經倒下去了!
好在對方的離光似乎也是倉促釋放,有脫離控制的模樣,讓他有了幾分喘息的機會,匆匆避開,連忙緊急調息。
李絳遷的身影從【重火兩明儀】籠罩天際的離煞之中浮現而出,這位魏王大公子擡起手來,捏住發上的金簪,一抽一轉,那如筷子般的金簪竟然已成一把離紋金玄槍!
他擡起手臂,長槍直指天際,腳踏着滾滾離煞,有幾分百無聊賴的味道,輕蔑道:
“前輩受傷不輕,恐怕不是我的對手,只怕打起來要了性命,還是着姓慶的親自來罷!”
翃巖本就氣息不調,聽他一口一個前輩,還真頓了頓。
‘好傲氣!’
此言一出,太虛中的慶濟方面色不太好看,陰沉沉地掃了一眼,看向後方的慶濯,這中年男人正掐指皺眉搖頭,低聲道:
“有什麼東西遮蔽了…奇怪…還是謹慎些爲好。”
慶濟方只好低聲道:
“王疑,成全他!”
一道神通頃刻之間照耀而下,飛躍而來,卻是一精瘦男子,披麻戴孝,手中握着一劍,神色陰冷。
可在落足現世的一瞬間,那如同巨獸般蟄伏在地面的大陣赫然亮起,光彩照耀而出,這男子一瞬有了頭皮發麻的危險感!
‘不好!’
那離霧驟然向兩旁退開,正中不知何時已經盤坐着一位金白色道衣的真人,身上籠罩着一團若隱若現的太陰之光,掌心中赫然升起一道浩浩蕩蕩、遍佈無數符文的光彩!
‘李曦明!’
【大離金熙光】!
“噗!”
這真人才剛剛現身,雖然有所防備,卻也僅僅來得及微微側身,便被這道大法術打了個劈頭蓋臉,噴出數口鮮血,便如斷翅的鳥兒一般半空墜下,一時落到大漠裡頭去了。
李闕宛持着太陰靈寶,暗暗加持隱匿,讓李曦明如此大的施法動靜太虛中卻不能有一點察覺,到底沒能迎來慶濟方,李絳遷也不可惜,而是果斷往後撤。
果然,這一道光柱點亮天際,慶濟方沒有半點變色,更沒有理會王疑的死活,而是神色大喜,化爲灰氣浮現而出,神通直指盤膝而坐的李曦明!口中則喝道:
“單垠真人!”
隨着他的應和,黯淡無光的太虛中赫然亮起一點紅色,一隻蒼老的手驟然伸出,已經近在咫尺,直勾勾往李曦明身後抓去。
孫氏大真人——單垠!
這位大真人一出手便見能耐,不知何等神通靈器響應,竟然使太虛凝滯,如入泥淖,雖然不至於徹底封鎖,可依舊令他陷入危局之中!
更加糟糕的是,太虛之中風聲四起,已有一位真人駕神通而來,催金驅火,乃是九姓的一位裘家紫府,欲截他後路!
“當真看得起我!”
李曦明毫無懼色,睜開雙眼,反而有笑意。
他敢出陣用這等大法術,豈無防備?袖口之中早已經亮起一枚金色圓盤,四顆明星驟然倒轉,燦爛的光彩砰然炸開!
‘衝陽倒懸,亂星動搖!’
【衝陽轄星寶盤】!
這道屢立奇功的禮器赫然光明,四點金燦燦的光分離,擋在他身邊,李曦明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這寶盤挪移的乃是現世位置,反而無懼太虛封鎖!
‘【衝陽轄星寶盤】…’
這道光明現身的同時,太虛中壓陣的慶濯面上立刻有了一瞬的異色。
‘果然取出來了,是湖上真有本事、早早根除,還是李周巍硬扛着?’
可前方慶濟方並未想那麼多,只是皺眉,稍稍一頓,眼前的太虛中已亮起一點金色。
一把金氣沖天的靈劍!
慶濟方並不畏懼,而是冷笑一聲:
“早知你在!”
濃烈的灰氣凝聚於他二指之間,竟然如同探囊取物般夾住了這柄靈劍,任憑劍身爆出尖銳的嗡鳴聲,始終無法掙脫!
‘若是程郇之在此,我自然要吐一吐血,可你?無名之輩,也敢擋在我的面前!’
此劍的主人正是程久問!
慶濟方脾性惡劣是一回事,可作爲慶家嫡系,他的神通本領絕對不是泛泛之輩,兩指就將這位劍門真人的靈劍夾住!
可程久問靜靜地看着他,身後的三道神通一下明亮,慶濟方立刻鬆開雙指,手中的圓珠跳起,將這位真人鎮壓住,眼神依舊不屑,掐指念訣:
“炁敕玄山,無所不鎮!”
隨着他的話語響動,天空中的那枚圓珠赫然變化,那裡的灰氣風雲滾動,如同旋轉吹拂的暴風,將天空中的所有金氣一卷而空,甚至不斷搶奪着程久問手中的靈劍,試圖將之收入靈寶之中!
程久問手裡的靈劍其實並不算差,可他終究沒有劍意,在如此神通法力之下,頗有些搖搖欲墜的模樣,更糟糕的是,身後的太虛赫然震動,一修士持雙鐗而出,帶着濃郁的紫光,便往他後腦砸去!
上官彌!
這位真人雖然神通不高,卻是一驍勇戰將,天上又有長懷無上靈寶干擾,程久問沉默一滯,立刻摸上袖間。
可這麼一摸,他只感覺到一道來自太虛的、如同實質般的鄭重目光刺在臉上,程久問面無表情地擋住襲來的雙鐗,看向太虛,發覺那位青灰色衣物的真人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觀瀾真人,慶濯。
這位長懷嫡系在太虛壓陣。雖然什麼都沒有說,手中卻已經捏了一道灰色的符籙,眼神平靜有力。
程久問目光沉重,暫且按捺不發,明白他的意思:
‘我劍門的手段可以對任何人使…唯獨不能衝着他慶氏嫡系,衝着慶氏的靈寶用…他在太虛中壓陣,絕對是有保全慶濟方、保全傳承靈寶的使命的…’
可這短短的眼神交鋒間,慶濟方已經騰身而起,在他勉強騰出手阻攔的劍鋒之中騰挪數次,直奔大陣而去!
與此同時,各色神通將天際染成奪目的彩色,三位紫府初期的身影赫然浮現,試圖將天空中那道急速退走的離火圍住。
李絳遷退出一步,背靠大陣,與趕出來的誠鉛聯手,長槍揮舞,目光卻落在大局之上。
他的神色沉鬱,看似不經意的從太虛中掃過,卻發覺了另一處轟鳴的雷霆和照耀四方的金氣,那顆心瞬間沉下去。
‘常昀不曾前來,只有鍾謙來了,將那九姓之一的裘家真人攔在太虛裡…雖然佔了上風,可克敵絕非是一時半會的事情。’
‘太叔公麻煩了…’
另一側的李曦明乘着明星離去,方纔現身陣前,還未來得及喘息,已經有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浮現。
此人一身紅衣,白髮蒼蒼,滿面皺紋,雙目色彩不顯,卻帶着冰冷果決之色,如同一隻鷹隼,靜靜的停在李曦明落足處,並未多說,擡起頭來,掌間色彩起伏,如同波濤:
神通『隼就棲』。
‘『集木』!’
李曦明並非沒有見過集木修士,當年南疆的羅道人便是集木紫府,只是羅道人乃是蠻荒之地小修,而眼前的單垠乃是『集木』大真人!
這道『隼就棲』一出,氣勢截然不同,李曦明心中迸發出一股危險感來,毫不猶豫地掐訣施法,施動六合之光,喚出一片熾焰光明。
【天烏併火】!
這火焰如惡狼一般撲出,砸在那青灰色的光芒之上,如同熱炭掉進雪地裡,霎時間隨着千萬火星綻放出無數不斷擴大孔洞,這紅衣大真人神色微微波動。
李曦明料得不錯,【天烏併火】威名赫赫,單垠又修行『集木』,哪怕是大真人,亦不能不憚,他鬆了手上的神通,從袖中端出一物來。
此物竟然是一碗,翡翠打造,通體古樸,唯獨碗沿刻着長懷二字,隨着這老真人輕輕擺手,青色的光立刻從其中傾瀉而出,化爲滿天瀑布!
‘『合水』!’
併火能叫諸物避退,鉛汞凝化,木土作焚,打鬥之時幾乎沒有天敵,唯獨水火之間,這一道同爲大聖的真螭道統可以較量一二!李曦明見了碗上長懷字樣,心中暗明:
‘是有備而來!’
他手中的併火雖然威能無窮,卻一時間被滿天瀑布般的合水鎮壓住,眼前的大真人卻抓住了這瞬息的機會,一身神通勃發,全力出手!
『諸蓼會』!
頃刻之間,碧綠色的海洋擴散開來,萬千草木覆蓋而上,帶着強烈的囚禁封閉之意,太虛中的泥濁般的沉重感再次浮現,李曦明全力以赴,明亮的天門從天而降,墜在海洋之上!
“轟隆!”
沉悶之聲響徹夜空,讓李曦明悚然而驚的是,一向以鎮壓打磨爲名的『謁天門』就這樣輕輕地沉入諸木之間,並未掀起太多波濤。
‘不好!’
李曦明的計劃瞬間被打亂,心中大駭,那大真人卻沒有半點意外,已然邁出一步,手中『隼就棲』的光彩再一次浮現!
明明不是鎮壓,李曦明卻覺得渾身凝滯,行動慢了數倍,【淮江圖】已經捏在手裡,卻以一種如同龜爬的速度慢慢展開。
對方的神通卻已經到了面門上。
值此關鍵之時,這真人果斷放棄了移動的念頭,腰間青尺驟然響應,盪漾出一圈圈青黃色的水波,讓奔襲而來的神通稍稍慢了半拍!
緊跟着涌起的是浩蕩的紫水,將李曦明環繞在內,以一種浩瀚之力驟然一拽,竟然將他硬生生從這神通中扯動了一丈,那一掌失了方向,終於按在了他胸膛之上。
李曦明面色驟然一白,可從他身後躍起的是一道璀璨的少陽之光!
【相火求邪靈陣】!
【相火】。
此光性質奇特,輕而易舉穿透了覆蓋在單垠身上的神通,毫無阻礙的打在這位大真人身上,讓他微微一滯,有了這一瞬的喘息時間,李曦明不但挪開身形,【淮江圖】亦飄飛而起,明亮的關隘噴涌而出,鎮壓在碧光上!
“轟隆!”
整片大漠驟然光明,單垠噴出口火焰,面色依舊平靜,只是猛地擡起頭來,天空中已經多了一人,簇擁在諸多紫水之中,顯得飄然出塵。笑道:
“老東西也成大真人了!”
“鄴檜?”
單垠明顯與他有幾分相熟,眼底閃過一絲不屑:
“敗軍背主之犬!”
鄴檜毫不在意,面上帶笑,身後的太虛波動不斷,彷彿有什麼東西要鑽出來,一隻腳踩在這靈寶之上,幫助李曦明鎮住眼前之人,另一隻手抽出術劍來,立在小腹三寸前,劍鋒越過眉心,淡淡地道:
“三舍玄妙,願請都神。”
話音方落,這位真人的眼睛赫然化爲了金色。
這金色並非是李周巍一般的金,而是塞滿眼眸,穿透而出的璀璨之金,如光如電,攝人心魄,而在他話音落下的那一瞬,身後的太虛終於有兩物破出!
一物圓溜溜如同玉團,雷霆紋路,瀰漫着濃郁到極致的天雷,一符巴掌大小,黑底白紋,光明大放,壓抑着涌動不息的毀滅火焰,鄴檜背後竟伸出一雙虛幻的金色手臂來,一左一右,正捏在手裡,向下方砸來!
‘嗯?’
單垠頭一次面色有了大變化,驚疑不定,不顧一切地擡起雙手,將所有神通匯聚在面前。
“轟隆!”
整片大漠赫然一白。
貫穿式的白光讓整片大漠都轟然大震,衆多目光齊齊射過來,這纔看清他的容貌,皆有驚駭之色。
鄴檜一身藍袍飄飄,原本靈動的雙眸此刻瀰漫着濃郁的金色,順着眼角如裂痕般往面孔上擴散開來,一向整齊束好的黑髮在狂風中張牙舞爪,手中天雷火焰極爲奇特,以一種狂暴的姿態接到天上去,永動不息!
他的身影只在照亮天地的白光中閃動了一下,就已經落在這大真人之前,短短的瞬息過後,引動天雷火焰的數百拳就已經落在這大真人立在身前的青光屏障上!
“轟轟轟轟…”
單垠面對雷霆火焰本就矮一頭,爆發式的雷火傾瀉而下,一身神通終於破碎,如同離弦之箭,扎入大漠深處,發出驚天動地的轟鳴聲!
鄴檜彷彿換了一個人,那陰冷平靜的模樣消失不見,哈哈大笑,縱身一躍,緊跟着跳入大漠裡,重重一踏:
“轟隆!”
大漠再一次光明一瞬,一時間此人如同神明,雷火連接天地,好不威風,配合李曦明的靈寶,短時間竟然將一位大真人壓在下風!
那白金色道衣的真人方纔從那一掌中緩過來,吐出口血來,望着天際的目光愣了愣,看着這控攝雷火,如同神明般的故人,甚至有些不可思議了:
‘這是…鄴檜?’
‘你有這等神通…和長奚還折騰什麼勁…喔…難怪他當年如此不屑,要不是太陽道統和我插手,他頂着玄嶽門大陣都能把這老前輩給活生生打死了!’
只是他根本來不及驚訝,濃烈的灰風已經吹到了面前,灰衣男子目光又冷又毒,如同一柄利劍,要將他刺得千瘡百孔!
慶濟方。
他報之以冷笑,並指放在脣前,用力一鼓,吹出明亮至極的熾白色火焰:
【天烏併火】!
慶濟方輕輕一抖袖子,那袖口赫然打開,光色灩灩,竟然前仆後繼,跳出密密麻麻的土山來,將火焰擋住,另一隻手翻動,手中跳出一柄白玉扇子,輕輕揮動!
一股灰風洶涌而出,劈頭蓋臉地往李曦明身上砸去,他強壓着體內傷勢,袖口一抖,【天養甕】已躍起,這靈寶哪怕是匆匆應敵,甕口一轉,依舊將灰風通通吸入。
李曦明不曾想到的是,那滾滾的灰風遮掩之下,白玉扇子本體不知何時已經飛躍而來,霎時間就到了面前,正值新力未生的尷尬之時,他的淮江圖甚至還在鎮壓單垠,挪動不得,只好掐了六合之光,試圖避過。
“咚!”
可長懷的寶物又豈能輕易避過的?那白玉扇子乘着太虛,起起落落,詭異非常,他只默默捱了這一下,一時間面上灰白一片,火辣辣生疼,哪怕被六合之光化解大半,卻依舊叫他隱約睜不開眼睛,靈識模糊。
慶濟方目光平靜,正要動手,卻若有所察,驟然一沉,讓李曦明騰空而起,退開數步,一邊用神通去解面上的灰色,反手將【衝陽轄星寶盤】捏在手中!
這真人一朝失手,皺起眉來,看向腳底,原來是白火森森,已經跳上他的衣物!
他法力喚出來的山彷彿無窮無盡,一個勁的往火裡撞,尋常火焰興許就此被擋住,可【天烏併火】不同尋常,卻越燒越旺,有倒卷而上的意思!
‘火倒是極好的火!我長懷都不常見,讓他用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