獲澤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連忙過去看,低頭往裡一瞧,窩棚的後壁多了一個大縫,黝木居然一進去直接從中間擺着的牀那裡竄過去,破棚而出。
哼,獲澤鄙夷的笑了笑,也沒有必要跟他浪費時間,跑就跑了,反正自己也不是來找他的,他朝大豁子擺了擺手:”算了,不用追了。”
低頭一看,牀上果然有個人,只是窩棚裡沒有光線,也看不太真,而且裡面一股汗酸味和藥草味混合成的奇詭的味道。獲澤不由得捂住鼻子問道:“你還能不能爬起來?趕緊出來。”
“唔嗯。”牀上的人含糊其辭的答應着,或者說不知道是不是答應,一邊應着,卻拉緊了身上的獸皮褥子。
當然,這些林中野人,也存不下什麼好東西,真有好皮子早拿到鎮上去換酒喝了。所以他這個褥子明顯是多塊雜皮和邊角料皮拼接而成的,還有些地方毛還虯結了,甚至徹底磨沒了。看起來齷齪無比,但是獲澤關心的不是這個,而是他緊緊的拽住褥子的角,想要把自己包裹在裡面。
“喂!跟你說話呢!”大豁子不耐煩的幫腔催道。他站在牀尾,此時見牀上人不肯起身,動手就要去掀。
獲澤一揮手製止了他,因爲藉助外面射進來的微弱天光,他好像看到了褥子下面的奇怪凸起。很顯然這牀上之人盡力拖拽,想要藏住什麼。
“褥子下面是什麼?”
“沒,沒什麼?”牀上的人很顯然有點慌張,但是中氣十足,實在不像是臥病之人。
獲澤眯起眼睛來,漸漸的適應了窩棚裡的光線,這下看得更清楚了,那些凸起絕不是這個人的身體的某部分,除非他是一個怪物。
“掀開了,別等我動手。”獲澤的聲音冷了下來。
“你們,夠了啊,看看我們都窮成什麼樣子了,就不能給我們留一點點值錢的東西,這回又是什麼藉口?你們給我出去!沒有一個好東西。”牀上的人突然暴怒起來,大聲朝他們吼道,褥子甚至差點滑了下來,他連忙從褥子裡伸手重新蓋得嚴嚴實實。
大豁子看看了獲澤,獲澤笑着點了點頭,他也笑了起來:“呵呵,我們來,不是來徵收的,你這褥子底下到底是什麼好寶貝?我們不要你的。我們見得好東西多了,周圍一個由旬,哪個綹子要出貨,不是從鎮上換錢,難道你還想自己去哪個公國的城裡賣不成?”
一陣喧鬧,原先躲進窩棚野人們,全都又重新出來了,朝這個大窩棚過來了,而且先獲澤手下人一步,把前後兩個門都堵上了,動作最快的人有一個甚至都快貼上獲澤的後背了。
獲澤心中不爽,一抖肩,把貼過來的人都震了出去,心知不妙,真被圍的水泄不通,走都走不掉了,連忙不再廢話,索性彎腰去扯牀上的褥子。
沒想到對方拽得很緊,一下子沒扯動,對方連忙哀求:“別別別,別扯壞了,我就一席褥子,扯壞了我就沒了,你要看,你過來一個人看,別讓別人看到就行。”
獲澤哈哈一笑:“行,大豁子,你小子站遠點。”
窩棚就這麼大,除了牀,和獲澤堵住的門口,裡面大豁子帶着手下兩個人把牀頭那點位置站得滿滿登登的,靠棚邊腳下都是些瓶瓶罐罐,三個人站直了往後退,戰都沒地方站了,但是依然聽獲澤的吩咐,儘量離牀遠了半米不到的地方,規規矩矩的靠壁站着了。
獲澤點點頭,朝牀上人說道:“這樣行了吧?”
可是牀上人依然不放心,警惕的看着大豁子他們三人:“你們,把頭扭過去,不許看。”
大豁子心中來氣,真要發作,獲澤立刻制止了他:“行了吧,我就看一眼,回頭告訴你,你就把頭扭過去過去就是了。”
大豁子氣得直瞪眼,但是沒法子,上級指令只能服從,他用手指了指牀上的人,還是聽話的和手下人把臉朝旁扭了過去。
這一看,門後面已經堵上了好幾個野人,而獲澤的手下們正在揮起拳頭,把他們從獲澤的身後趕走,但是更多的人又在後面把他們圍上了。
好像。。。。。。有點不對。
大豁子不知道哪裡不對,照理說,這地方離鎮上不過半個由旬都不到,要是發力從鎮上走,半個須臾之間(二十分鐘出頭)也就到了,這地方的雖然不是時時刻刻在拒虎鎮的管控之下,但是說是拒虎鎮的絕對掌握領域是沒有問題的,誰要在這個距離上對拒虎鎮乾點什麼,沒人能活下去,
就在他覺得可能有問題,但是自己又推翻了說不會有什麼問題的時候。
獲澤已經微笑着俯身下去了。
但是誰也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一把利刃透褥而出,鋒芒畢露,直刺獲澤!
而獲澤此時還正在俯身往下靠,兩下一湊,劍尖已經瞬間刺破獲澤的衣服直刺入體!
阿修羅,六道中唯一爲戰爭而生的生物,就在這間不容髮的瞬間,獲澤已經完成了從往前靠,變成了急速往後彈跳的扭轉!
牀上這人從褥子中出其不意猛然刺出的一劍,居然在入體半指頭的時候,追不上他後退的速度了!
而大豁子也將將從扭頭回避視線的狀態回頭看到了這驚險的一幕。
然而令他們沒想到的事情再次發生了----兩隻手,三隻手,從後面死死抵住了獲澤的身體,原來是兩個人從後面早有預謀,活生生的封住了獲澤後退的路線。
只聽“噗”的一聲,那把劍已經扎透了獲澤的身體。
獲澤身體一僵,那人幾乎沒有停頓,手腕一擰,在他身體裡一絞,獲澤張開嘴,青筋爆出,眼珠充血,卻喊不出一個字來。
阿修羅的身體非常強健結實,一個普通的修羅也許可以扎進去,但是他肌肉一緊縮,一般的修羅根本絞不動,所以握着這把短劍的牀上人,根本不是一般人。
牀上的人,往後一仰,抽出劍來,然後一個挺身就站了起來,照着獲澤無法進退,吃疼僵直的身體又是幾劍。獲澤下意識的放了武器,去胸腹部想要徒勞的抓住他的劍。嘴角漸漸的吐出血沫來。
而大豁子和其他兩個人都呆住了,等他們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剛一擡手,不提防窩棚外有人隔着窩棚,每人的背後中了至少兩刀!
幾乎是同時,稍微前後一點點,四個人同時被紮了刀,這無論如何都不是臨時起意了。
獲澤用最後的眼神死死的盯住敵人,擡起血手像是想要抓向對方的臉,滿臉的痛苦和不可置信。但是身體的僵直和背後的手,都讓他絲毫動彈不得,除了臉上的每塊肌肉都在痛苦的扭曲成平日裡從未有過的樣子。
幾乎不到半個彈指之後,外圍的幾個拒虎鎮嘍囉終於發現不對勁了,大聲的呵斥起來:“你們,在幹嘛。”
礙於視線受阻,他們不太確切的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他們也毫不猶豫的抽出了刀劍,照着身前堵住了獲澤退路的野人們的背上砍了下去!
然而即使這樣的殘暴,也已經晚了,在他們更外圍的野人們,不知什麼時候也掏出了刀劍扎進了他們的背後!
說起來話長,但是實際上從獲澤進入他們綹子頭領的窩棚起算,還不到五個彈指,一切都結束了。
獲澤漲紅了臉,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突然暴起的敵人,巨大的疼痛讓他說出一個字來,只有大豁子捂着傷口在淒厲的質問道:“爲什麼!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