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5章 杖頭人偶
這是一根黑乎乎的棍子，瞧不出質地，約莫有成年人食指粗細，徐徐從死屍的頭頂上升騰起來，像是有一股力量從屍體當中緩緩的把它推出來似的，與頭骨摩擦，發出“嗤嗤啦啦”的動靜兒，有些刺耳。
待它停下時，仍舊有一部分還停留在死屍的顱骨之內，但推出來的這部分恐怕得有將近三十公分長，上面沒有血跡，反而有些蘆薈液似的粘液，順着棍子滾動流淌。
“我的天！”
玲瓏驚呼，目瞪口呆的看着死人頭頂上鑽出來的這東西，驚呼道：“這是個什麼東西？”
我沒有說話，從揹包裡取出一副膠皮手套帶上，隨即捏住了這根棍子，上手才發現，這東西看着堅韌，實際上捏着倒是有些彈性，質地有點類似於橡膠。
我將這東西徐徐從死屍的頭頂往外拔，又拔出將近十公分左右的長度，整個棍子纔算是徹底從死屍的頭顱裡出來了，其底部尖銳，讓這棍子整體看起來像根錐子……
離開死屍的剎那，這東西在我手中“嗡”的顫動了一下。
黑漆漆的棍子上面，有殷紅的符文閃爍，明滅不定，這些符文看起來像是蝌蚪文，但又不同，與死屍頭皮上的那些符文一模一樣，閃爍了片刻，徹底沉寂了下去，再無動靜兒。
我將這根棍子拿在手中端詳了片刻，口中擠出四個字：“杖頭人偶。”
“什麼杖頭人偶？”
寇老五抓了抓頭，疑道：“聽說過杖頭木偶，可杖頭人偶還是頭一回聽說，二者難道是一回事？
這杖頭木偶不就是過去街頭耍的把戲嘛，五花八門裡的火棘花，也就是過去玩雜耍的那些江湖人裡，有一支據說耍的就是這杖頭木偶戲，還因此開發出了一門奇術，大概就是製作杖頭木偶作爲傀儡，人駕馭着傀儡去戰鬥，很是有些說法。
那個誰……”
說此一頓，他扭頭看了玲瓏和景玉兄妹二人一眼，道：“我聽說你們家和這支人關係很不錯。”
“聽家裡的長輩說，確實是有這麼一家子世交。”
景玉點頭，笑道：“據說這家子人把杖頭木偶能做的兩丈高，力大無窮、刀槍不入，他們躲在後面控制木偶，非常難纏。
我還聽說，他們之所以能做出這種杖頭木偶，是因爲祖上曾經是墨家的人，精通墨家機關術，自從漢武帝罷黜百家之後，墨家走向衰敗，他們家混的越來越落魄，到了清朝的時候，幾乎已經到了難以爲繼的地步，連吃飽飯都是奢望，於是憑着墨家的機關術做了點精巧玩意到大街上賣藝，衆人看個新奇，賞倆個大子兒，約莫就是同治年間吧，那時候剛剛興起了杖頭木偶戲，他們家人學了一些，又把杖頭木偶戲跟墨家機關術結合在了一起，做出了高兩丈、倆大無窮、刀槍不入的木偶，從此成了五花八門裡的一支，被算作是火棘花裡的一個分支。
不過，他們的木偶都是用墨家機關術做出來的機關偶，可沒聽說炮製活人的呀！”
“這杖頭人偶跟你說的杖頭木偶是兩碼事。
這也是一種傀儡，只不過是以人爲傀儡。”
我搖了搖頭，看着手中尖銳的黑色棍子，輕聲道：“這是我家殘存的部分手札裡記載的一種巫術。
你沒聽錯，這不是傀儡術，這是巫術人偶。
記錄這東西的手札是誰留下的不太清楚了，不過肯定是過去的天官，或者是衛氏族人。
上面說，這種巫術起源很早了，疑似來自於上古年間一個信奉十二祖巫的部落。
這十二祖巫指的是，帝江、句芒、祝融、蓐收、共工、玄冥、后土、強良、燭龍、天吳、翕茲、奢比屍。
這是傳說中的十二位神人，上古時期有許多部落以他們爲圖騰，信奉他們，崇尚巫術，這些部落大多活躍在當今苗疆一帶。
杖頭人偶術，據說就是源自於這個時期，我家的手札上又說，這種術可能是源自於十二祖巫，是他們傳承下來的。
製作方法非常複雜，死屍和這根錐子上面的符文，據說就是十二祖巫傳下來的上古巫文，組合得當，擁有莫測的力量。”
巫王來興趣了：“說的再仔細點。”
“具體的辦法那本手札上也沒有記載，只說，關鍵就是我手裡的這根錐子，這東西是用採擷黃泉之土燒紙的，中間混合了很多種靈物，比如，妖物當中胡家這一支龐大的分支，胡家中又有魅狐，魅狐千年成道，其脊髓是難得一見的靈物，抽取出來，馥郁芬芳，食之可以延年益壽。
這魅狐脊髓，就是製作此物的主料之一，將之和黃泉之土混合，再輔以其他靈物，燒製七七四十九天，再用血煉，就能得到這個東西。
將這個東西釘入人體之後，就能達到控制人的目的……”
我大致解釋了一番。
這個時候，小白忽然從我衣兜裡探出腦袋，說道：“這是真的！
胡媚姐姐就是胡家裡的魅狐，我記得有一次她出去不知道和誰打起來受傷了，回來以後流了好多血，哇，那血都是香的，比我聞過的所有味道都好聞，我想舔一口，被她在頭上拍了一巴掌，她用手指壓着我的腦袋，笑着說，小東西，什麼都想吃，難道不知道吃了姐姐的血，很長一段時間你的身上都會帶着這種氣味，只要是個雄性的東西，嗅到就會被迷惑，繼而對你產生邪念？
旁邊一個姐姐也笑着說，魅狐之血可碰不得，如果有人破了胡媚姐姐的身子，動了紅丸，那會一生都沉醉在胡媚姐姐身上，對胡媚姐姐言聽計從，永世不得解脫。”
胡媚，便是現如今妖墟胡家的掌門人了……
我想到了當年那個逝去的胡家老祖，他死之後，將位子傳給了胡仙兒，隨後胡仙兒又將之傳給了胡媚，最後胡仙兒自己去了當年那對兄弟天官裡兄長戰死的地方，試圖查清楚當年那位天官戰死的真相，以及……她自己瘋掉的原因。
被小白這小東西打岔，我腦袋裡不由自主的浮現出胡媚那妖媚入骨的模樣，原來，那胡媚居然就是胡家罕見的魅狐。
同時，沒好氣的在小白腦門兒上輕輕一拍，叱道：“小東西，天天把什麼紅丸掛在嘴邊，你懂個屁！”
“我懂得可比你多！”
小白撇嘴，斜眼看我，不屑道：“胡家的那些姐姐們，什麼不懂啊？當年你去的時候，要不是老祖宗下命令不讓大家夥兒碰你，那些姐姐們早就把你生吞活剝了，你知道那些姐姐們怎麼說你的嘛？
他們說你是個不懂裝懂的小嫩雛兒，最好玩了，僅憑三寸不爛之舌，就能讓你枸杞當飯……
我天天跟她待在一起，知道的難道還不比你多？”
什麼不懂裝懂的小嫩雛兒……
我被說的老臉一紅，正要呵斥，小白又歪着眼睛說了一句讓我不寒而慄的話：“你以爲胡仙兒老祖宗走失的時候，胡媚姐姐爲什麼百忙之中抽身來找你？她是準備把紅丸給你呢，這樣你就永遠都離不開她了，只能老老實實的跟在她身邊，等你成長起來，我們胡家就會成爲妖墟第一家。
當初老祖也有這個想法，他嘀咕過的，不過還沒來得及安排就沒了，要不是我跑去跟胡媚姐姐說，老祖說了，衛驚蟄動不得，否則會有大災禍，胡媚姐姐這才偃旗息鼓。
不然，就憑你這二十年沒見過女人的身子，怎麼擋得住胡媚姐姐那一個眼神就讓男人跪地求饒的千年功力？
你還笑話我不懂，你就偷着樂吧你！”
我已經沒辦法再去斥責小白了，是是非非，我難道還能判斷不出來？！
當年那對兄弟天官，也就是我們這一支的直系祖先，倆人征戰妖墟，把妖墟攪鬧的不得安寧，那位胡家老祖甚至被我的直系祖先瘋狂毆打……
按道理說，胡家老祖肯定是要收拾我的，可它卻對我極好，好的我萬分愧疚，雖然這份好有宿命的原因在，但是，確實是好的有點過分了……
原來，那老狐狸竟然也有這般的心思。
還有胡媚來找我的那個夜晚的所作所爲……
聽小白這麼一說，就全捋順了，當時小白不肯說出這個事實，恐怕……這小東西也是承着胡家的恩情，不想我因爲這個對胡家有惡感，希望我能幫一把，至少找回胡仙兒……
這小東西倒是也有一顆七竅玲瓏心呢。
我莞爾一笑，沒有去計較。
“所以說，這種法子，其實就是一種控屍之術？”
巫王開口詢問，將我的思緒拉回現實。
“不是控制屍體的。”
我微微搖頭，目光復雜的看着棺中的屍體：“杖頭人偶，是用來控制活人的！！”
……
（大章，一張約等於平時將近2章的量，第一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