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方家老祖猙獰而怨毒,活脫脫像一頭惡鬼。
隨着這話一落,虛空綻放的驚人靈光在此刻定了下來,漫天各色猶如金剛神鐵打造的翎羽噴吐着鋒鋩,嗡嗡發出金鐵顫鳴,凝滯於虛空。
接着,高天之上,四雙碩大魔眼陡然一熾,其中一頭大妖陰沉的聲音響起,
“印記在哪?”
像是雷鼓擂動,轟鳴作響。
“若是敢欺騙我等,到時候連死本座都不會讓你如願。”
這聲音陰寒無比,帶着肆無忌憚的恐嚇。
而被四頭大妖森然盯着的方家老祖,此刻猙獰若鬼,血絲暴起的雙眼一猙,自嘲般發出夜梟般的怪笑聲,接着大口一吹,朝着身前的黑焰吹出一口氣。
氣化作風,卷向身前的造化神火,風捲火勢,裡面有靈光閃爍,凝聚,最後須臾間,一道虛影凝現!
當這道虛影印記出現時,周圍虛空有顫鳴震動之聲,風聲尖鳴。
一身青衣,眉眼霸道凌厲,光是這道印記,就帶着一股沖天煞氣,宛若人間太歲!
“他就是殺了我聖族十位大將的第九山中郎將?”天上,另一頭大妖帶着金屬質感的陰沉聲響起。
“怎麼?難道你們這些大妖自己要找的人都不認識?”方家老祖想到這些傢伙,對他追殺數千裡,忍不住發出一聲刺耳的譏笑,隨後怨毒的目光猛然落在身前得青衣虛影上,嘴裡一字一句,帶着濃烈的怨恨,
“就是他,帶人殺了你們妖族傳送出去的十位大妖,老夫親眼看見的。老夫本與他有仇,被他設計坑害,結果被你們圍追堵截!“
說到這,他語氣一提,佈滿血絲的雙眼猛然擡頭看向高天之上位居四方的幾道魔影,帶着一種輕蔑又恨意的嘶吼,”你們被他耍的團團轉而不自知,這該死的中郎將設計用我吸引你們的注意力,而他早已經逃之夭夭了!”
要不是這位方家老祖還保留着一絲剋制,他都想罵眼前的幾尊大妖是出徹頭徹尾的蠢貨。
四雙熾烈魔眼感受到了他那話語中的輕蔑與諷刺,大眼跳動,濃郁的寒意爬上眸子,隨後一聲冷哼如雷霆炸響,震的老家老祖耳旁一鳴,讓他眼中的血絲褪去一些。
“哼,你膽子倒是挺大,人族武藏都該死,他也跑不了,十萬大山外面的迷霧海越來越大,想逃出去只有幽門關一個出口,但那裡已經被聖族佈滿天羅地網,插翅難飛。”
“把印記交出來,本座做主,可以饒你一條性命,只要你乖乖聽我們的話。”
這是一頭氣息達到武藏巔峰的大妖,似乎是四尊之首,最是高大,俯視而下,眸光驚人,猶如日月橫空。
不料,此魔這話剛說完,就聽一聲刺耳的笑。
“哈哈.”只見方家老祖長笑一聲,狀若癲狂,”老夫也算活了幾百年了,這種話就別說了。“
說着,他語氣一轉,眼神帶着幾分歇斯底里,“老夫要那艘船!”
“你們把那艘船交給老夫,老夫就把這中郎將的印記交給你們。”
“船呢?”
“你們給我,那本來就是我的!”
其語氣急促,像是一頭瘋子。
對那艘寶船有很深的執念!,因爲他現在所遭受的一切都是這艘船而已,結果到頭來一場空,還搭上了自己,讓他充滿濃烈的不甘!
這話把四頭大妖也惹怒了,“還多費什麼口舌,這傢伙一直找我們要一艘船,還殺了我族兩位剛從化鵬池出來的大將,什麼狗屁船,見都沒見過。”
“直接吞了他,印記搶過來就是,大不了將其擒住,抽魂煉魄!”
幾頭蠱雕徹底不耐煩,失去了耐心,背後寶光璀璨,大翅一震,虛空震動間,那些原本不動的漫天翎羽重新動了起來,破空尖嘯,朝着方家老祖擊殺而去。
方世清的執念與歇斯底里被殺意沸騰打斷,重新感受到危機降臨,令他理智快速回歸,知道自己玩脫了。
他趕緊重振起周身黑色火域,色厲內荏地一呵,
“這印記融合在老夫領悟的造化神火當中,人死如燈滅,你們什麼也得不到,就算你們困住了我的元神,也不過老夫一念之間的事,印記照樣消。”
“既然你們這麼想要,那就自己去拿!”
嘶聲着,方世清裝若厲鬼的瞳孔跳躍出一分奸詐,巨大法相猛地在虛空一跺,接着大嘴一鼓,用力一吹。
頓時間,狂風大作,飛沙走石,惹得虛空混沌,同時腳下一股寒意朝着四周虛空飛速蔓延。
虛空被白霜凝固,連同那漫天激射而來的大妖翎羽,也在這一瞬間被寒意凍住。
接着,其目光如電,劈出兩道白光,朝着身前凝聚的陳淵印記一斬,斬成四半。
“找死!”
四頭圍困的大妖見狀,以爲這傢伙在毀掉這印記,叱吒呵斥。
接着,就要俯衝下來,前來阻攔!
見這般,方世清不驚反喜,周身僅剩下的造化神火哧溜溜赫然分裂而開,在飛沙走石間朝着四頭大妖激射而去。
四頭衝將下來聲勢洶洶,魔眼森然的大妖,被寒意凝結的虛空給減緩速度,又見黑色火焰衝來,怒嘯或者冷哼,打出道道璀璨神光斬去。
但那蘊含方世清畢生領悟的造化神火,竟詭異地直接視這些攻擊如無物,穿了過去,隨後籠罩四魔周身。
四魔頓時身子一滯,猶如被麻袋套住一般,大開大合的魔軀被層層縮緊,手腳根本放不開,而裡面帶有的造化之力,在灼燒着四魔宛若神鐵澆築的魔軀。
電光火石間,幾魔被黑火困住,猶如困縛在一座黑色蠶繭中。
而這是方世清最後的手段!
他知道自己最後這點神火困不了四魔多久,目射電光將印記斬成四份後,便見這四份印記碎片化作四道青光,朝着北邊四個方位分散激射而走,速度極快。
“這印記碎片若是一個時辰內合不到一起,就會化爲虛無,那你們這些傢伙就再也找不到那位第九山中郎將的下落,就算找老夫,老夫也沒有了!哈哈!”
“這是老夫送你們最後的禮物,去找那位第九山中郎將,殺了他!”
說着,這位方家老祖一聲滿含譏諷的長笑,巨大法相腳下往前一踏,身形迅速縮小,隨後化作一道流光,從四魔的空隙間脫出包圍圈,朝着東邊激射而去,很快沒入黑暗中。
大約二十幾個呼吸過後,這方虛空,一聲轟鳴
一頭銀光燦燦,猶如銀水澆築,橫壓虛空的巨大蠱雕,現出龐大本體掙脫束縛,一雙璀璨銀瞳看着方家老祖逃離的方向,發出一聲穿金裂石的戾鳴,想要朝前追去,但很快不甘地轉回,一雙長達數十丈的銀色大翅朝着剩下的三頭黑色火繭一劈。
道道銀光化作漫天刀氣密密麻麻斬在其上!
“轟”
“轟”
“轟”
火繭被劈開,三頭大妖脫困,怒氣難掩,想要追殺過去,卻被率先掙脫出來的銀色蠱雕阻攔。
“快去找那印記碎片,找到那中郎將要緊,再去殺那老東西,吞掉他的元神!”此魔森然說完,雙翼如雲的銀色大翅一振,頓時狂風大起,其就化作一道熾烈銀光,朝着其中一個方向追去,動靜驚起巨大的音爆聲,銀光之後拖曳着幾道炫目的光環。
三頭大妖沒有廢話,紛紛現出本體,分頭行動,朝着剛纔青光飛走的其他方向劃開夜幕,頃刻間就沒了影。
大約半個時辰後,四頭大妖折返回來,匯聚到一起。
“找到了!”
接着,四魔將手中的青光往中間一拋,撞了上去。
很快,那道青色虛影重新凝聚出來。
“那人族武藏竟然沒有騙我們。看來他還真不是這位第九山中郎將的同伴,那些伐山軍都是嚼不碎的硬骨頭,明明很弱小,卻怎麼殺都殺不盡!”其中一頭赤翎大妖冷哼一聲,晶黃的眼珠子滾動。
“現在這位中郎將的印記到手,我們是去繼續追那傢伙,還是返回族中彙報情況,那傢伙現在往東走了,進了硃卷山地界,我等要是大搖大擺闖進去,怕是讓那些不長腦子的牛頭人暴走,生出麻煩!看來要被這傢伙得逞逃了。”
硃卷山是十聖之一諸懷的地界,與他們蠱雕東邊相鄰,就算同爲聖族,也有衝突和矛盾,就算是它們也不會隨意犯界。
“怕什麼,那老東西戲耍了我們,還連殺我們兩位魔將,必須要殺。而且對方領悟了一絲造化,若是吞噬了此人的元神,我等血脈之力更上一層樓,再說這人已經窮途末路,這等血食怎麼可能就這麼放他走,便宜了那些牛頭人!”另一尊大妖,跳動的黑瞳帶着貪婪。
其他幾魔其實也抱着同樣的想法。
“那就繼續追!”
可四魔剛決定進入硃卷山地界,繼續追殺時,它們前方的虛空突然金光泛起。
接着,虛空中生起一朵十來丈高大,充滿神性光芒的金色蓮花,蓮花之上,如有佛陀誦經!
蓮花座上,一尊人影從虛空中踏出,落在此上。
身披金翎衣,頭戴紫金冠,一頭金髮猶如金絲,雙眉赤金,太雙眸狹長而銳利,金色的瞳仁冰冷,其間閃爍着冷冽的光芒,仿若能洞察世間一切。
周身寶光如焰,站在那裡,彷彿此方的天地的唯一!
就連那幾頭如同山嶽般的大妖,在這小小的人影面前,也變得渺小。
四魔一見此人,瞳孔一縮,當即巨大的魔軀往上一俯,身形迅速變成常人大小,頭低着,驚疑中帶着敬畏。
“摩羅大人,您.怎麼從西方回來了?”
其中,那頭銀甲鳥頭的蠱雕上前拜手。
眼前這位,傳言是他們聖族千年一遇的天才,出生時天生異象,生生抵抗封印的力量覺醒祖血,天生金翅,後被西方淨土跑出來的一頭金翅大鵬收爲弟子,被這位金翅大鵬利用大神通帶離出十萬大山,帶去淨土修行。
傳說那位金翅大鵬是淨土某位羅漢座下,法力無邊,而這位摩羅大人,更是隨之修行百餘載成了大魔!
“再不回來,族中就亂套了,如今聖主他們還在抵抗封印最後的反噬,沒出封印。而你們如此多魔將,追殺一個人族武藏,死了兩個,還差點讓人跑了,真是廢物。”
蓮花之上,金髮男子聲如冰鐵,無比漠然。
說着,其手一伸,一打,一道黑色蓮花飛出,黑蓮迎風漲大,變成直徑一丈大小,上面赫然困住一道人影!
正是半個時辰前逃走的方家老祖!
此時被困住的,是他的元神。
方世清眼睛看着金髮男子,帶着濃烈的恐懼與不甘。本以爲自己利用陳淵的印記使計逃出生天,沒想到被人堵在路上,被對方一招攝住。
對方赫然是一頭大魔!
他元神試圖離開這座黑蓮,嘶吼着,“我給了你們印記,你們出爾反爾.啊!”
那黑色蓮花上閃爍着金色的“卍”字符號,將其灼地發出慘叫,隨後被彈開。
而四頭魔將看着被擒拿回來的方世清,那一雙雙魔瞳恨不得把這傢伙當場吃了,就是此人讓他們被罵了廢物。
不過它們不敢反駁,“大人魔威蓋世,我們自是遠遠不及,此人陰險狡詐,之所以被他逃走,是此人身上有一位人族中郎將的下落。這位伐山軍的中郎將,之前一場大戰讓東邊的渾夕山(肥遺)減員五位魔將,損失慘重,前不久更是斬殺十聖族聯手降臨派出的十魔將.如今,我們終於從這傢伙身上得到了這位中郎將的印記,務必將其揪出來!”
那頭銀甲鳥嘴的蠱雕將事情說了一遍。
“哦,有意思,想不到越混越回去的伐山軍出了這麼一位傢伙,印記在哪?”只見金髮男金色的眉毛以挑,嘴角露出饒有趣味的笑意。
只見銀甲蠱雕手中一道青光一飛。
金髮男抓過來,金睛掃過,裡面有點點金光文字涌動,接着其雙目一熾,兩道熾烈金光,赫然射在那青衣虛影之上。
“xiao”
只見這一刻,一頭金色大鳥的龐大虛影在男子身後綻放,剎那間天地變色,風起雲涌,金色大鳥雙翼若垂天之雲,渾身如金水澆築,鋪天蓋地的魔氣洶涌,如同一頭洪荒大魔。
而此魔金光注入那青衣虛影之上,那虛影頃刻間如積雪消融般化作一團雲氣,雲氣開始變幻。
剎那間,那雲氣定格成一副朦朧的畫面,外面籠罩着一層金光,裡面還蒙着一層白霧,就像是磨砂玻璃一般,看不真切裡面的場景。
金髮男子見這一幕,眉頭一皺,冷厲的低語聲響起,
“連天鵬神眼都定不下來。”
“那就試試佛法無邊。”
說着,其雙掌猛然一合,其雙目中射出的金光中,出現一滴滴滴水的金鳴聲,接着一個個猶如豆粒大小的金色梵文涌入定格的畫面中。
而隨着這一動,那背後的金翅虛影,陡然間化作一座雙手合掌,閉眼低垂的佛陀虛影,剎那間,天地間有宏大的梵音唱響。
這聲一出,在其前方的四頭魔將直感覺耳邊轟鳴,接着像是有有一根根針扎進腦子裡似得,讓他們頭疼欲裂,像是帶了緊箍咒似得,喉嚨裡發出嗯哼之聲。
而隨着金色梵文小字如同雨滴入水,那模糊的畫面,慢慢變得清晰起來。
上面的金光碎裂,接着,那好像是玻璃上的霧被誰輕輕擦去。
可很快,畫面又定格住。
就像是窗戶外面的霧被擦去了,窗戶裡面的霧動不了。
繼續了幾個呼吸後,金髮男子將神通收起,天色恢復平靜,熾烈金光收攝於眼,變得幽如深潭。
“本尊明明用魔佛雙法擦去了這人身上的障眼法,這還是窺探不了,看來此人身上有天機矇蔽,大氣運在身,斷不可留。”
“既然是那位看守聖地的守墓老魔發的令,正好交由他,用渾天儀定出這人的位置!”
“至於你們,回族中去,山外有異動,你們坐鎮族中!”
說完,這位金髮男子直接轉身踏空,下一步就消失在夜空中
那朵金色蓮花也隨風而散。
四頭魔將察覺到這位族中大佬離開,這纔敢完全擡起頭來,看了那片虛空空空如也,接着,四魔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那座黑蓮中的方家老祖,眼中現出嗜血和貪婪的光芒。
“啊!”
很快,一陣淒厲伴隨着的恐懼的慘叫徜徉出好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