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長說完之後,
人羣裡的那些上了年紀的村民,
紛紛站了出來,
一個個向鍾良靠攏,
不一會兒就在他的面前形成了一道人牆,
“鍾老師平時那麼照顧我們,你們還來欺負鍾老師,今天除非從我身上碾過去,否則你們休想動鍾老師分毫。”
“我生病都是鍾老師醫好的,他還不收我的錢,那麼好的老師你們咋不知道感恩?”
“那幾個小兔崽子,對,就是你們,幾十歲年紀活到狗身上去了?誰對你好,誰對你不好,你們心裡沒杆子稱?”
“你們出門打工,我們腿腳不便沒人照顧,都是鍾老師在照顧我們,要不然你們能安心在外瀟灑?”
……
之前是沒有人帶頭,
老頭老太太們氣勢起不來,
沒敢跟年輕小夥兒硬剛,
他們又不比城裡的老頭老太太見過世面,
知道碰瓷這一說,
不然往地上一躺,
吳前有多少家底都得賠在這兒。
村長一來,大家夥兒的情緒被他帶起來,
氣勢立馬就變得不一樣了,
鍾良對他們的好,他們可是一直都念着的。
這樣一來,那些年輕小夥兒哪怕收再多錢,也不可能對自己的爺爺奶奶動手,
只能默默走到一邊,不管這事兒,
頃刻間只剩下那三個孩子的父母和親戚,
李大海夫妻倆掙脫出來,也站到了鍾良這邊的陣營,
無論從人數上還是氣勢上,
吳前都遠不及鍾良,
吳前氣得怒瞪女秘書一眼,要不是她出的餿主意,
他也不會事兒沒辦成不說,還白白撒出去一萬多塊錢,
對資本家來說,這一萬塊錢並不多,
但是他寧願在麻將桌上輸掉,也不願意給工人加工資。
讓吳前更氣的是,
鍾良自始至終,一句話沒說,一件事沒做,
像是吃別人的瓜,看別人的戲,
實際上鍾良纔是事件的核心,矛盾的中心,
可他偏偏如此淡定,
那種運籌帷幄、雲淡風輕的感覺,
讓吳前特別不爽,卻偏偏拿鍾良沒有任何辦法。
他不敢惹怒村民,不然今天他走不出這個村子,
他的眼軲轆一轉,反正已經簽了三個小孩子,
按照興光大道的規定,參賽成員必須是原班人馬,
最多隻能換一人,或者就以三個人蔘加年底的總決賽,
花三十萬買這個名額,還是挺值的,
大不了再找個小孩子上去頂替就行了,
現在有才有藝的小孩並不難找,何必執着於李玉清呢?
想通之後,吳前朝女秘書使了個眼色,
女秘書會意,走過去跟那三家孩子的父母一陣嘀咕,
然後帶着他們一眼不發地走了,順帶着他們的親戚也跟着離開,
那三個孩子,是親戚們的未來,
不得跟緊咯?
傑哥看得來氣,
那些孩子可都是鍾良辛苦培養出來的,
教他們樂理知識,教他們唱歌,教他們跳舞,
別的不說,隨便一樣,在城裡的課外興趣班,
一年不花個幾萬塊錢,能學到這些?
更何況,鍾良什麼人,他什麼身份?
只要他說一聲,想要收徒弟,
誰不花重金上門拜師?
“一羣不知好歹的東西,有你們哭的時候。”
傑哥看了眼鍾良,
鍾良也看了他一眼,表示沒事,
這三個孩子年紀較小,不像李玉清那樣多少有點兒主見,
全憑他們的父母做主,加上幾個唯利是圖的親戚在旁邊揣度,
想讓他們回心轉意,得花費巨大的功夫和精力,
但鍾良不想那樣做,一方面是人各有志,
另外一方面,是鍾良已經被他們傷害和辜負,
他主動勸他們,幫他們,那是他大度,
他不幫不管,也在情理之中。
“鍾老師,”吳前嘿嘿一笑道:“你就守着你那個寶貝徒弟吧,沒有公司,沒有包裝,我看你們能翻起什麼浪花來,以後後悔了,可以來閃耀文化傳媒求我,今天的事,我就不跟你計較了,咱們後會有期。”
臨走,吳前一甩手,
瀟曬地扔出了一沓名片,
像雪花一樣從空中散落。
村長突然怒吼:“老鄉們,這狗曰的亂扔垃圾,給我把他抓起來罰款,誰抓到罰款歸誰。”
老頭老太太們一聽來勁兒了嘿,邁着老寒腿就追。
“媽呀!快跑!”吳前怪叫一聲,狼狽而逃,
但他另一句話,又遠遠地傳來:“你等着,我還會回來的!”
不一會兒,小學的操場上只剩下鍾良幾個人。
村長握住鍾良的手,一個勁兒地道歉:“對不住了鍾老師,你看你爲我們村做出了多大的貢獻,但是希望你要明白,無論在任何地方任何環境下都會滋生出敗類,我們小山村的民風依舊還是淳樸的。”
“追呀!!!”
村長話音剛落,一羣老頭老太太拿着掃把、鏟子、柴刀,從校門口跑過去。
操場裡所有人都望向校門口,都看到了這一幕,
鍾良點點頭:“嗯,民風是挺淳樸的。”
村長擡頭一指:“哇,飛機!”
等所有人都擡頭髮現上當,再低頭看時,村長已經跑了。
操場上就只剩下鍾良、傑哥,李玉清及其父母。
李大海緊緊握住鍾良的手:“鍾老師,清清就交給你了,我們先走了。”
跟鍾良打完招呼,又叮囑了李玉清幾句,李大海夫妻倆也走了。
鍾良一拍李玉清的後背:“別愣着了,趕緊練功去。”
“是,鍾老師。”
鍾良走到校門口,彎腰把地上的一張名片撿起來,
傑哥走過來問道:“咋了阿良,你不會真的後悔,要去找牙籤吧?”
“找人查查這家公司,看看有沒有什麼黑料。”
傑哥一聽,哪能不明白鍾良的意思,一拍胸脯:“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鍾良把名片一扔,轉身走向教室,
吳前這麼囂張,敢使手段,不過是認爲山野裡都是小人物,沒人能把他怎樣,
殊不知他這一次踢到鋼板了。
傑哥心頭火熱,就該這麼做,
不然別人還以爲,鍾良好欺負。
傑哥叼着一根菸,拽拽地吐出一口煙霧,
衝着門衛室喊道:“保安,出來洗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