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遺物
黑霧涌出，凝如實質。
那十二隻龐大的黑翼緩緩消失，匯聚成了人形。
塞琳娜的身影在其中顯現。
她白皙的臉龐蒼白如雪，曾經靈動的眼眸，此時也是暗淡無比，全無光彩。
不過她還是腳步輕移，來到了少女的身邊。
她將愛琳輕輕擁入懷中，輕聲寬慰道：“愛琳，洛修大人不會想看到你如今這副樣子的。”
少女沒有擡頭，只是一股腦的埋進她的懷中。
神明的光環，沒能讓少女變得更加強大，反而讓她看上去更加顯得孤獨和脆弱。
男人走了。
她們好像又成了那個被拋棄的小孩了。
只不過和當初東躲西藏的狼狽不同，如今她們已經是這方世界的主宰。
而那個始終帶着溫和笑意的男人，也隨風飄散。
此刻唯有緊緊相擁，才能給少女帶來些微的慰藉。
可愛琳的疼痛得以緩解，又有誰來擁抱塞琳娜呢。
她只能獨自抿着脣，眼眶早已泛紅。
少許，懷中的少女終於有了動靜。
她回以擁抱，主動蹭了蹭塞琳娜的臉頰。
“謝謝你，塞琳娜，你說的對，我不應該這樣。”
她露出一個稍顯勉強的笑容。
“走吧。”
走。
走哪呢？
和她心意相通的塞琳娜知曉，她這是打算去收拾男人的遺物。
兩人都很默契的沒有將這句話言明。
只是一起默不作聲的朝着書房走去。
書房可以說是三人曾經共同待過時間最久的地方了。
起初是隻有塞琳娜每天都要過來纏着洛修，陪着他看書，寫字，又或是聊聊天什麼的。
和洛修大人相處的每一刻，都讓塞琳娜覺得輕鬆，自在。
而後來，則慢慢演變成了三人一起。
因爲當初愛琳覺得，放任他倆獨處，早晚會發生一些很不好的事情來。
如今再回想一下，卻只覺得後悔。
後悔自己當初爲什麼不能再大膽一點呢？
哪怕是不去妨礙塞琳娜的行動也好啊……
帶着這些很不是滋味的情緒，少女輕輕推開了門。
房門發出吱呀的響聲，開合間揚起了好些塵埃。
塵埃在陽光中飄舞，空氣間洋溢着一股極爲好聞的味道。
這味道說不上來爲什麼好聞，但在兩個少女此時的心中，就是那麼的自然和親切。
也許是書架上那些大量堆放着的書籍交織在一起，散發出來的微微發黴的味道。
又或許只是因爲和男人有關的一切，她們都會想要親近。
愛琳伸出手，和塞琳娜牽在一起。
這只是一個很細微普通的動作，卻讓她鼻尖一酸，眼眶瞬間通紅。
因爲她忽然想起，男人曾試着這樣牽過她很多次。
而除了極少數的那一兩次外，無一不是被她拒絕了。
或是冷着臉一聲不吭的走開，又或是嫌棄的伸手打開。
這般想着，眼眸中的水花，就更盛了。
物是人非事事休。
就算愛琳現在想要去牽，卻也再沒人能給她這個機會。
這種不經意的痛楚，彷彿小刀割肉一樣，也許不會來的多麼猛烈，可永遠一點一點的，讓她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
手心，傳來輕柔的觸感。
愛琳擡頭，迎上的是塞琳娜鼓勵的目光。
她們很清楚，按那個男人的性子，絕不會希望她們一直沉溺在痛苦當中。
正如他曾經多次親口說的那樣。
他的夢想很簡單。 只是想讓她們永遠開心。
無盡的黑霧，源源不斷的從塞琳娜的身軀中冒出。
它們似乎也感受到了祂的心情，一舉一動都顯得緩慢。
它們的動作格外溫柔，將書房中所有的一切都輕輕包裹進去。
然後，黑霧開始了吞沒。
先是那一個又一個高大的書架，以及書架上那些擺放着的書籍。
塞琳娜操控着黑霧，行使非常小心，確保不會有一丁點的錯位。
很快，黑霧席捲到了最後的桌椅面前。
椅子上，掛着一件十分眼熟的單薄披風。
塞琳娜記得很清楚，在兩年前她和洛修大人相遇的第一個晚上，她誤解了男人的意思。
深夜穿着女僕裝來到書房，鬧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烏龍。
而洛修大人沒有怪罪，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言語。
他的第一反應，只是隨手拿起披風，起身爲女孩披上。
那一晚，也是女孩第一次感受到溫暖是什麼滋味。
如今這件單薄的披風猶在，可上面再也沒有屬於洛修大人的那份餘溫。
黑霧席捲着衣物，來到少女面前。
塞琳娜伸手握住，入手是一片冰涼。
一如她此刻的心。
黑霧仍在繼續吞沒，不過又在最後的書桌前停了下來。
那裡擺放着一本黑色書封的書籍。
說是書，現在看來，其實說是筆記本更爲合適。
愛琳沒有吭聲，黑裙微動，將這本筆記本親自拿在了手中。
塞琳娜很快收斂起思緒，一同跟了過來。
她有些疑惑。
“怎麼了？”
愛琳靜靜看着手裡的書本，低垂着眼瞼。
手中的分量很是厚重。
她沒有急着解釋，而是翻開了第一頁。
熟悉的筆跡映入兩位少女的眼簾。
“原來成爲神明，不需要多麼驚世駭俗的獻祭，也不需要多麼繁瑣複雜的儀式。”
看着這句話，愛琳輕聲道：“我之前就是看到了這個，才表現的那麼奇怪的……”
塞琳娜聞言，神情一怔。
“原來是這樣……”
接下來，便是一陣死一般的沉默。
少許，塞琳娜主動出聲詢問。
“後面呢？”
愛琳搖搖頭，“我不知道。”
她實話實說，之前只匆忙瞥到了這麼一句話，還正糾結要不要繼續往下翻的時候，就碰見男人回來了。
如今再次捧起這本書籍，手心不禁有些微顫。
愛琳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手，翻到了第二頁。
第一頁其實是扉頁。
從這第二頁開始，才應該是筆記本的真正內容。
上面的字跡有些潦草，多半隻是隨手寫下。
男人一直有一邊思考，一邊提筆寫寫畫畫的習慣，她們都是知道的。
【嘖，這兩個小傢伙倒是長相驚人的精緻。】
【簡直了，跟二次元裡那些動漫人物有什麼區別？】
一整頁上，都只有這麼歪歪扭扭的兩句話。
字跡很好看，瀟灑遒勁。
只是寫的時候太過隨意，才顯得歪歪扭扭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