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大人當真於心無愧嗎？爲什麼路小姐一門心思要嫁進世子府？爲什麼婚禮上會遇刺？爲什麼刺客藏在送親隊伍中卻沒被你們查出來？爲什麼得知世子無礙後你們還要繼續把女兒往這兒送？路大人吶，你真該好好照照鏡子，看看你的老臉究竟丟不丟的起這個人！”
這陣質問，差點把路遠砸暈了。
他聽着馬爾藍的話，似乎也沒什麼錯處，可他分明什麼也沒做過，如果這樣就被扣上刺殺世子的帽子……
“世子妃，說話總得有個證據，你如何判斷世子遇刺和尚書府脫不了干係？我看分明是你們顛倒黑白！”
在朝廷久了，把黑的說成白的，把白的說成黑的也是常有的事情。路遠不相信自己鬥不過一個小丫頭。
路遠不高興，馬爾藍倒是高興了，她道：“尚書大人所言極是，既然沒關係，那就只能說明路小姐當真剋夫，這種人，世子府可收不起。”
“……”
路遠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原來是在這兒等着他呢。
許久以來壓着的心情，這一刻終於得到片刻的喘xi，無論如何，她不會讓路晨曦進門！
“好好好。”路遠被氣急，一連說了好幾個好字，吹鬍子瞪眼的模樣恨不得把馬爾藍拖出去斬了。
“世子妃可知道你這是要徹底和我路家作對了？”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不是作對，而是世子府從來都沒把路家放在眼裡。
就在馬爾藍要脣齒相譏的時候，管家匆匆走到馬爾藍身邊，小聲在馬爾藍耳邊嘀咕了幾句。
馬爾藍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管家，管家卻點了點頭。
像是明明知道又無可奈何一樣，馬爾藍一聲苦笑。
“路大人言重了，世子府自然不想與尚書府交惡，先前是爾藍冒犯了，來人，去接側妃回府。”
馬爾藍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路遠不知道管家究竟說了什麼，但是這已經不重要了，至少給了女兒一個交代。
“還是世子妃通情達理，這也算路家欠世子府個人情，他日有用得着的地方，儘管來找我。”
馬爾藍隨意點了點頭，本來一顆炙熱跳動的心被忽然潑了一壺三九的湖水，那是什麼滋味，馬爾藍現在就是什麼滋味。
後面寒暄客套了什麼滋味馬爾藍記不起來了，直到路遠走了很久，手邊的茶已經涼透，她纔回過神來。
又快要給齊子軒換藥了，她不想去管後院裡還有的那個路晨曦，只是想多陪陪齊子軒——那個什麼事情都出不了他算計的齊子軒。
管家最後也沒說什麼，他就是告訴馬爾藍，齊子軒昏迷之前交代的幾件事。
“世子妃，世子交代如果路家人找上門，讓世子妃應了他們的要求，世子還說，人，他可以以後再休，但是惡人不能讓您來做。”
那是因爲他怕路家會暗中對付她！
話已至此，馬爾藍還能說什麼呢？原來所有的一切其實都在齊子軒的掌控之中，分
毫不差，所以他才能輕輕鬆鬆地躺下。
既然是齊子軒計劃中的一部分，她就沒理由去破壞了，真是便宜了路家。
沒想到在齊子軒的房間裡遇到了一個最不想看見的人。
“你怎麼在這兒？”
馬爾藍看着坐在窗沿正準備給齊子軒喂藥的路晨曦，不過是一會兒的功夫，她已經換下了鳳冠霞帔，穿着平常的衣服，儼然一副居家的模樣。
路晨曦看見馬爾藍來了，沒有絲毫的驚慌，她從容地把藥放在桌上，然後行禮。
“見過姐姐。”
真是晦氣。馬爾藍撇了撇嘴，道：“出去。”
這大概是她能跟路晨曦說話的最好的語氣了，不然的話，此刻她已經直接動手把人趕出去了。
然而路晨曦絕不是這麼唯唯諾諾的一個人，從一開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姐姐這是做什麼？如今晨曦已經嫁進了世子府，世子受傷，晨曦來探望也是理所應當吧？”
身份就是最好的武器，不管是對路晨曦還是對馬爾藍。
“嗯？”馬爾藍隨意挑了桌邊的一張椅子坐下，自己給自己斟了杯茶，屋子裡的侍從沒有敢出聲的人。
“可妹妹大概忘了，這家裡是誰說了算的？趁我的耐心耗盡之前，你最好趕緊出去。”
路晨曦一口銀牙險些咬碎了，隨後她扯出一個笑容，看上去兄友弟恭的笑容。
“姐姐是世子妃不假，但現在妹妹已經是世子的人了，姐姐還要如此橫斷專行？”
針尖對麥芒，誰也不肯避讓。
馬爾藍只是看着她都覺得噁心，她伸手把桌上的藥碗扔在了地上，褐色的藥汁混着碎片在地上炸裂開來。
“碧落，側妃傷心過度失手打翻世子的藥，送側妃回院子休息。”
她毫不在意地看着地上還散着熱氣的藥，打碎了，她可以再熬，但是被路晨曦碰過了，她嫌髒。
“這裡這麼多雙眼睛看着，姐姐別是傷心過度說胡話吧？”
路晨曦的話音剛落下，她隨嫁的小丫頭玉梅就立刻開始附和。
“是啊世子妃，我家小姐沒有打翻了藥汁，您不能胡說啊！”
但是個忠心耿耿的小丫鬟，不過因爲她的咋呼，所以免不了槍打出頭鳥的悲劇。
馬爾藍皺眉，冷下了聲音：“這賤婢是誰放進來的？眼瞎還亂咬人？來人，拖出去掌嘴一百。”
兩個侍女一左一右架住玉梅就往外拖，玉梅怎麼也不肯出去，哭聲吵的人心煩。
“放開她！”路晨曦的話沒有一個人聽，“我叫你放開她！”
她直接跑上前去拽玉梅，卻被其中一個侍女推了一把，直接撞在了桌子上。
玉梅的哭聲漸漸遠了，路晨曦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儘量用高姿態來面對馬爾藍。
“妹妹若是還有質疑，大可問問屋中人，方纔這藥是怎麼灑的。”話音一轉，馬爾藍對着一個丫鬟勾了勾手，“你來告訴側妃，剛纔你看見了什麼。”
小丫鬟恭敬地走到馬爾藍身邊，對馬爾藍和路晨曦各行了一禮，然後溫婉道：“回世子妃，奴婢方纔看見側妃沒端穩藥，不小心打碎了碗。”
小丫鬟被馬爾藍揮退，她挑眉，“妹妹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路晨曦怒急反笑，甚至鼓了鼓掌，一張臉面容扭曲，眼神恐怖得似乎要殺了馬爾藍。
“馬爾藍，你給我等着！咱們沒完！”
當然沒完，馬爾藍莞爾，路晨曦不會放過她，她又何嘗會放過路晨曦？
“我等着。來人，送側妃回房。”
路晨曦沒再掙扎，她不傻，世子府裡裡外外都是馬爾藍的人，她還不敢反了天。
馬爾藍是什麼人？謀略手段絕對不輸任何一個人，這麼多年掌管世子府，上上下下自然是人心所向，一個初來乍到的小丫頭，拿什麼跟她鬥？
讓丫鬟從新端來了藥，馬爾藍親自一點點給齊子軒喂藥。她不讓路晨曦假手這件事的原因，除了嫌她噁心外，更是因爲刺客來歷尚未查明，她怕路晨曦從中做手腳。
那種傻子，成天到晚只知道叫囂，就算是真心喜歡齊子軒，可也免不了被人利用。
從新換了藥，每次換藥馬爾藍都覺得一抽一抽的痛，每次的藥總會被血打溼，似乎根本堵不住。
“世子妃，有個自稱格鳶的嬤嬤，說是奉皇后命令帶太醫來給世子爺診治了。”
馬爾藍懨懨地給齊子軒蓋好被子，說實話，她不想見到和皇后有關的任何人，說到底，若非皇后從中插手，何至於齊子軒現在會躺在這裡。
可那人畢竟是皇后，皇家的人，馬爾藍還得罪不起，況且她也有難言之隱。
“把人帶過來吧。”
格鳶是皇后身邊的老嬤嬤了，也是皇后身邊的紅人。這次皇后派她來，可見皇后也於心不忍了。
侍從的動作很快，不一會兒門外就響起了腳步聲，有人輕輕釦門，隨後是別人進屋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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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世子妃。”格鳶並沒有倚老賣老，她還是規規矩矩的行禮，這也是她這麼多年還能在後宮活下去的原因。
她身後是一位耄耋老人，雖說一大把年紀卻精神抖擻。
馬爾藍聽說過這位太醫，他是太醫院的首席太醫，向來只醫治皇家人，手段高明。
“格鳶姑姑有禮了。”馬爾藍臉上堆滿了笑容，若是這位太醫來醫治齊子軒，必然有辦法救他。
不知怎的，馬爾藍無端想起了藍蕎，罷了罷了，那人現在指不定在哪個名山大川遊歷呢。
“世子妃真是折煞老奴了，皇后娘娘聽聞世子爺遇刺受傷，萬分愧疚，特命老奴帶程太醫前來醫治世子爺，以表心意。”
馬爾藍點頭，“多謝皇后擡愛，世子在裡間，還請程太醫移步。”
程太醫是出了名的脾氣古怪，也不知道誰招惹到他了，從進屋起便一句話也沒講，聽了馬爾藍的話後，擡腳就進了裡間。
格鳶立刻打圓場：“世子妃別往心裡去，程太醫一向不喜多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