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勞累了好幾日,周氏卻只是帶着馬爾靜虛情假意的問候過一次,不痛不癢的說些什麼好好養病就離開了。
倒是馬世傑起初勤快的跑了幾趟之後,被周氏暗地裡訓斥幾聲,說那病是會傳染人的,就嚇得再也不管不問了。
馬爾藍心裡心寒至極,安排雪蓮又做了充足的準備。
這天早上,大張旗鼓的請了宗族裡聲望最高的幾個叔伯,到了大堂。
正位坐着族長四祖爺,兩旁是族長八叔伯的位置和六叔伯,其餘的和馬爾藍一樣的晚輩分坐在兩側。
晚來的八叔伯大搖大擺的走進來,遠遠的看着竟然四祖爺也來了,不由得驚異萬分,今兒個到底有什麼大事連四祖爺都驚動了呢?
“四叔今日怎麼來了?”八叔伯主動示好。
“我昨日做了噩夢,看見咱們宗廟裡祖宗排位不知何故倒了下來,想着今日定有什麼事情發生,不想卻偏偏世傑派人來告知,就來看看你到底把這族裡都治成什麼樣子。”眼前正襟危坐的老者是族裡最年長,也是繼八叔伯之前的族長,以前的馬家人丁興旺,事業繁榮和這位四祖爺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
氣氛有些寂靜的可怕。因爲是宗族裡的大事,又事關錢老夫人入宗廟,所以各家也只是嫡子參加。
“今日你這樣大張旗鼓的叫我們來,所爲何事?”八叔伯打開了話匣子。
事出突然,沒有暗地裡和周氏‘溝通’一番,八叔伯顯得有些底氣不足。
“祖母近年身體一直不適,想來年事已高,父親在朝中政務繁重不便打理,如今只好請了幾位叔伯祖爺百忙之中來好商量一下祖母入宗廟的事宜。”馬爾藍氣勢洶洶,言語間讓人感覺不可抗拒。
又不知爲何竟然動員了四祖爺前來,周氏有心給馬爾藍難堪,卻又礙於這嚴肅的氛圍而只好罷休。
“此事本因由你父親提出,只是老夫人如今尚健在,這個問題還爲時尚早。”
八叔伯毫不留情面駁回了馬爾藍,一邊眼神會意周氏,想來邀一功。
馬世傑坐在太師椅上,如坐鍼氈,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只好裝作什麼都聽不見的啞巴一樣,呆呆的坐着。
“八叔伯所言極是,做人就該安分守己,謀其位,做其事,倘若是做了夫人不滿足,因此安了殺人之心,想必八叔伯按平日裡的性子定是要治此人的大罪吧!”馬爾藍嘴角微揚,回頭朝着周氏神秘一笑,若有所指的說。
“那是自然,想我管理宗族這麼多年,可是出過什麼差池……”
沒等八叔伯說完,從外面顫顫巍巍的走進來一個婦人,沒過多久再見,卻已是從頭生出了縷縷銀髮。
齊齊的回頭望去,全是漠然,只有一個人滿臉的驚恐萬分,不由得踉蹌一下,癱軟的差點跌坐在地上。
八叔伯看着有些困惑,卻心裡咯噔一下,感覺不妙,嘴上惡狠狠道:“裝鬼弄神的你到底要做什麼?”
冷
眼旁觀着,只見那夫人撲通一聲跪下,滿臉平靜道:“老身要揭發夫人周氏和其丫鬟殘害老夫人的罪行。”
“你!你是什麼人?這樣血口噴人我,我可是要告你的!”周氏顫抖着聲音,腳底發軟的叫春兒在一旁攙扶着。
那婦人目不斜視,着了魔一樣自言自語道:“七月初老身在店裡時,遇到夫人丫鬟冬兒姑娘,說要買一包砒霜,老身看着那丫頭不似尋常人家,心裡多留了一個心眼,後來這冬兒姑娘幾次三番又來買了一些尋常藥材,說是家裡夫人生病,如此一來二去,老身也就放下了防備。”
“閉嘴,還不把這個瘋婆子拉出去!”周氏大聲喧譁着,三虎不知什麼時候從外面帶了一衆家丁,上去就將周氏制服,嘴裡塞上一團棉。
“爾藍,你,這樣對你母親……”馬世傑猶豫再三,也覺得有些不妥。
“父親只管做好,聽這婆子說完再定奪不遲。”馬爾藍心如死灰,自己處心積慮的維護的這個家卻到頭來要被自己親生父親這樣質疑。
“夠了!”八叔伯終於看不下眼,如此卻還不採取行動阻止這一切只怕是以後就沒有挽救的可能了。
“都坐下。”四祖爺自從坐進來就一言不發,此時雙目怒視着眼前的一切,“老八,你都這樣大的年齡了卻還是是非不分,真是要丟足我們宗族的臉面嗎?”
“四叔,再怎麼說我也是咱們宗族族長,您不參與族中已多年,有些事情還是……”八叔伯臉上些許掛不住,自己怎麼說也是有聲望威嚴的,平白無故被這老頭一頓訓自然是不情不願。
“怎麼,如今我教導幾句都使不得了嗎?”四祖爺滿頭銀髮,卻氣宇軒昂,中氣十足。
八叔伯只好啞巴吃黃連一般,如此再爭辯下去就是自己的不是了。
“那日冬兒叫老身去府裡,說是夫人吃了藥疾病漸好,老身去了卻不想夫人叫老身做出那種傷天害理的事情,老身自然是不願意,卻被用老身兒子脅迫,無奈之下,只得昧着良心往老夫人吃食里加了足量的砒霜。老身悔不當初,心裡折磨酗酒,如今只能自首心裡方纔能有些許安慰。”孫婆子爲了自己孩子,竟將所有罪責都承擔下來,馬爾藍內心感嘆,如此感情,怕是自己今生今世都不會擁有。
“族長切莫聽這老婦胡攪蠻纏,定是馬爾藍這賤婢派來想要嫁禍與我的,族長!”周氏怒不可歇,眼看着就要衝上來將馬爾藍撞倒。
“這件事情你說的可是真的?”四祖爺氣若神嫺,將手裡的茶盞放下道。
“老婦,老婦句句屬實,不信的話可找那冬兒對證。”孫婆子萬分篤定,想着馬爾藍昨日答應自己的就心裡平添了幾分自信。
“周氏殘暴不仁,以下犯上,即日起關進宗堂,待事情水落石出再做定奪。”四祖爺將鬍鬚捋直,不可冒犯的語氣讓人心生敬意。
“此事不可如此早下定奪,”馬爾藍雙眸垂低,直視前方,卻聽的耳邊八叔伯的聲音響起。
“我的丫鬟昨日暗探冬兒房間,在一個鎖着的櫃子裡發現了散落在櫃腳的少許白色粉屑,難道這些還不夠嗎?”
毒蛇面對獵物的時候,總是快速準確的一招致命,如今想要徹底剷除周氏,爲祖母報仇雪恨,只有將她狠狠的碾壓,纔有可能讓她永無翻身之時。
“這件事情我自有定奪,如今這樣草率說不定會害了好人。”八叔伯越說越心虛,直視着馬爾藍審視的雙眼,內心瑟瑟發抖。
“怎麼,八叔伯這是在說爾藍不成?叔伯家道中落之時,聽說也是收了母親不少資助,如今這樣實在有包庇之嫌。”
馬爾藍毫不畏懼,如今她還有什麼可畏懼的呢。
“你!我看你就是存心想要攪亂我們宗族,當日被山賊污了清白,就該把你沉了塘。”八叔伯一陣羞愧,看看四座竊竊私語,不由得加大了聲音。
“爾藍只聽說子女在外,家族乃是背後的依靠,怎麼八叔伯和母親一樣,卻整日的想要毀了爾藍清白,叫人不齒呢?”
說話期間,雪蓮感覺門外有異樣,喊了一句是誰,一個不知打哪來的丫鬟從門外探進頭來。
許是被這劍拔弩張的氣勢嚇到,那丫鬟唯唯諾諾,語調中帶着哭腔,“老爺饒命,老爺饒命。”
不僅是在座的人,馬爾藍也驚訝一番,這個丫鬟,她是從來沒有見過的。
“你來這裡有什麼事情嗎?”疑惑之間,馬爾藍問道。
“族中商量事情,哪裡是你一個下人隨便進出的?還不快滾!”八叔伯心氣不順,連帶對着無辜的人也是亂髮脾氣。
“奴婢,奴婢那大前日夜裡,回房休息路上,聽到,聽到夫人說了謀害老夫人的事情。”
原本馬爾藍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如今簡直是天助她也,瞧着八叔伯豬肝色的臉龐,更是胸有成竹。
一五一十的將聽到的事情複述完畢,周氏和孫婆婆臉色早已是嚇得慘白,百口莫辯。
“如此八叔伯還想爲母親辯解什麼麼?”
從前這樣被人踐踏的日子受夠了,如今看着周氏被捏在自己手中,命運全靠自己幾句話決定原來是這種感覺。
眼看着自己的財路就這麼生生被截斷,八叔伯想要挽回卻不想自己也被拖下水,只能狠心拋棄。“那就按族法辦吧。”
“馬世玄,你平日裡白白收了我那麼多好處,如今卻眼看我被賤人陷害,卻要過河拆橋了嗎?妄想,就是做鬼我也要拉上你!”
“你胡言亂語,說什麼瘋話!把她給我關進宗堂裡去!”八叔伯自能成爲馬氏一族族長,自然是有一番本事的,如今這算一個。
“母親這癔症早有傾向,想必失意起了殺害祖母之心也是緣由於此,八叔伯要將母親按族規處置,怕是不妥。”
如今只是這樣殺掉周氏容易,只是馬爾靜卻不好對付。更何況如此只會便宜了她,叫她不受一點痛苦折磨怎麼對得起自己這麼些年的煎熬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