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阿青是在花園裡聊的這些東西。
燕少依然霸佔着小少的臥室。他從沒有出過自己的房間,甚至都沒有下過樓。
小少跟我說,他這兩天翻了很多東西,大致確認了,除了之前提過的方法,還有種東西能治燕少的傷。
這種東西,叫做龍馬鱗。
龍馬鱗?
這又是什麼鬼?
小少就跟我解釋說,龍是很喜歡亂搞的神獸,和牛教合,生下來的就是麒麟;和馬教合,生下來的就是龍馬。
這兩種都是非常祥瑞的雜交神獸。
並且一身都是寶。
小少說,如果用龍馬身上的鱗片來治癒燕少的傷,則會藥到病除。並且,有龍馬鱗護身,燕少以後也再不會被其它什麼東西所傷了。
我一聽就激動了,忙問小少哪裡有這種東西。
小少很乾脆地搖了一下頭:“不知道。這東西可遇不可求呢。對了,”他突然又想到了什麼,對我說道,“你把槐木墜子還給我哥吧,我是說他傷口怎麼也修復不好,他把一半真身都放在你身上的呢。”
我這才知道,燕少自從煉化了槐木精之後,已經是妖煞一體了,這塊槐木墜子,就是他一半的真身。
相當於是,燕少隨時放了半個自己在我身上。
這樣的話,我遇到任何事,他都能第一時間趕到我的身邊,當然,最大的好處,就是和我共享聽覺,還能感知我的一點內心小活動。
小少說,如果把槐木墜子還給燕少,讓他保持完全體,再配合小少的藥,傷口應該可以慢慢癒合的。只是龍精留下的內傷還在,不能徹底痊癒,很容易再次崩裂,或者成爲燕少的弱點。
我回了樓上,要把槐木還給燕少。
沒想到他果斷拒絕。
語言也很簡練:“不要。”
這種時候,小少的作用就凸顯了出來。小少也是個一等一的遊說大師。小少坐到燕少身邊去,苦口婆心的:“哥,你現在把小瑩抓這麼緊幹什麼?你現在傷這麼重,能活多久都不知道。還不如趕緊拿回墜子,養好傷。要不然的話,你是準備等自己徹底嗝屁之後,讓小瑩改嫁嗎?”
燕少不理會小少。
小少就滔滔不絕:“哥,你要相信小瑩。她意志力很堅定的,而且還有我在旁邊盯着呢。你現在倒死不活的,想管她也有心無力是不是,你都沒辦法出這個房間,別說保護她了。”
燕少打斷了燕小少,他神色冰冷:“我依然可以即時趕到她的身邊。”
小少的毒舌超過我的想象:“趕過去送死嗎?”
我看到燕少的眉尖瞬時顰了顰,心裡正叫不好,燕少突然開口,對我隨意地點了一下頭:“你先出去。”
他神色有些寒,讓我不由得爲小少捏了一把汗。
誰知道我出去以後不到五分鐘,小少就一臉輕鬆地走了出來。
“ok了,我哥同意了。”他對我說,“不過,有一些條件。”
燕少的條件,讓我很是震驚。
他要求,我要麼從現在開始,請長假不要去集團工作,除非等到他傷愈,才能繼續去工作。
這麼要求,我肯定是辦不到的。
於是,就有了第二個方案。
那就是,讓小少從今天開始,住到我們家去。
按照燕少的說法,我住在燕家,進進出出,其實是很容易招人注意的。所以如果要繼續在集團上班,還是應該按照以前那樣,該怎麼過就怎麼過。
不過,燕少是決計不會把槐木墜子收回去的,非常堅持地要繼續掛在我脖子上。
阿青對我擺着手:“別誤會啊,我哥可不是監視狂,姐姐你可能不知道吧,如果把墜子還給我哥,他就沒辦法隱身了,誰都是能看到他的。”
還有這種事?
我又在心裡默默問候燕家的列祖列宗。
燕少能有一件事情是不瞞着我的嗎?
小少又告訴我說,燕少自從煉化了槐木精之後,只要槐木墜在手,就沒辦法隱去形體了。主要因爲槐木就是個實體的東西,他雖然強大了不少,但是有得必有失。
而他現在的狀況,是不能隨便顯形的。
所以他纔會把墜子給我戴,既能保持隱身,又能瞭解我的動態,一舉兩得。
而現在迫切需要他和槐木合體。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讓燕少重新進入槐木之中。這是燕少最後的底線了。
不過他一旦進入養傷,就很難出來了。
所以小少必須要搬到我那兒去住……見我瞪眼,阿青還很不樂意地白我一眼:“我纔不想跟你去呢。我在家裡好好當着我的少爺,現在得去當你的小跟班了。”
阿青跟我討要槐木墜子。
我問他想幹什麼。他不耐煩地說:“讓我哥合體啊,放心,他跑不了。”
我還想進房間去和燕少告個別,這下子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他了。小少卻推着我:“別進去別進去,你一進去,我哥說不定又動搖了。就這樣吧。”
沒兩分鐘,槐木墜子又回到了我的手中。
我仔細掂了掂,感覺似乎重了那麼一點,再進房間,燕少果然已經不在了。
想想他現在也隨時跟我在一起了……但是又看不到他在哪裡……這種感覺,說不出的怪異。
小少去給燕父請假,不知道用了什麼死纏爛打的方法,居然讓燕父同意了讓他住到我家去。
不過,事畢,燕父專門找了我單獨談話。
這個一臉風霜,神情剛毅的男人,有些冷傲地對我說:“明白你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一個玩伴而已,不要奢求不屬於你的東西。”
這種神情,和燕少非常神似。
我默然。
不知道燕少聽到他老爸的話,作何感想。
小少警告過我的,燕少在槐木墜子裡,現在不僅和我共享聽覺,連視覺也共享着。所以我凡事都應當更加小心纔對,否則惹怒了燕少,從墜子裡跑出來,傷病會更嚴重的。
當天,燕平青就悄無聲息的搬到了我的租房裡。
他的行李箱足足有五隻,其中一隻裡面全都是各種中草藥。。
小少下車的時候,臉上戴了一個萌萌的貓咪臉面具,再配上他很少年化的身材,只會讓人以爲他是個中二病的男孩子而已。
沒人知道,那面具下,是什麼樣一張可怕的鬼臉。
我空餘的一間客房,成爲了小少的房間。然而他並沒有打定主意要在裡面住。晚上的時候,此人非常沒有自覺性地跑到我身邊來睡。
“我是來替我哥看住你的。”燕平青振振有詞地,“萬一有男人爬你的窗戶,我嚇死他!”
好吧,看樣子,我、燕少和小少同榻而眠的日子,還很漫長……
我在這之後,便開始了在貿易公司的工作。
說起來有點慚愧,我的工作,就是不工作。因爲小李子實在太能幹了。有他在,我什麼事都輪不上。
但饒是如此,小李子也逃不掉米競的責罵。
我逐漸發現,米競其實並不如外界傳言那般和藹,甚至都不如我平時接觸的那般好脾氣。
相反,米競的脾氣是非常壞的。
他在工作上,挑剔到令人髮指的程度。
我終於知道爲什麼他每次佈置工作,都會那麼的事無鉅細安排。那是因爲,他在爲他之後各種挑刺找藉口。
任何人幹任何工作,只要米競瞅上個兩眼,立馬就要開始罵人。
不管對方做得再好,再完美,他也總能找到毛病,然後指責對方沒有做好,繼而指出怎麼做會更好。
關於這點,其實我也覺得是可以理解的。
原因是米競實在太能幹了,同樣的事情,如果讓他做,他絕對可以找到最快最便捷的方式,並且他手腳麻利,腦筋靈活。
但可惜,別人都不是他……
比如小李子,累死累活一天完成了米競交代的工作。但是隻會得到米競毫不憐惜地一句話:“這麼點事情你居然幹了一天!讓我的話我一個小時就幹完了!”
米競的話當然有誇張的程度,但這也表現出他對自己能力絕對的自信。
阿青說過,胡米競相信自己是絕對的強者,這一點他從不懷疑。
我曾經說過要幫小李子做事,被米競知道以後也是一頓臭罵。
米競毒舌不比小少差,而且小少的毒舌還有點俏皮,米競卻是實打實的羞辱。米競問我:“你爲什麼要幫他?他完不成嗎?”
我便說兩個人做事,總要輕鬆點,效率也要高一點。
米競只回了我一句:“那你要犯賤,我管不着。”
我……
如果不深入接觸,我真不知道,米競豪爽友好的外表下,居然是這麼刻薄挑剔的一個內在。
我無言以對他的責罵,只能默默做回自己的位置上。
實際上,我沉默的服從是比較對米競胃口的。
公司裡其實不乏敢跟他叫板的員工,米競的優點是就事論事,哪怕和對方吵起來,完事以後也不會記恨對方。而且他樂意見到別人對他發起挑戰。
但是,我從沒見過一個人,挑戰成功過……所有人,無不鎩羽而歸。
因爲,米競絕對是要說最後一句話的那個人。
對方不服,他會百折不撓的戰鬥,直到對方服氣爲止。
不過,其實米競知道自己這個壞毛病,所以,他其實在儘量減少來公司的次數。
我知道汪總和秦總,都是必須要每天按時來公司打卡的好總裁,米競卻成天都在外面應酬。
不是吃飯喝酒,就是打高爾夫球。
貿易公司有比較龐大的一個公關部,裡面的姑娘們是專門陪米競出去應酬的。
不過,米競審美比較獨特。他也能夠欣賞大衆喜歡的美女,可是能最終讓他看上眼的,總歸不是常態的美女。
小李子說,胡總看中性格勝過容貌,不喜歡花瓶。
他喜歡能跟他談得來的員工,女朋友亦然。必定是要能鬧騰會來事的那種。
而很明顯,林小瑩不在此列。
米競是絕對不會帶我出去應酬的。有一次,有個重要的客戶到公司來,見到我之後,當面問米競,爲什麼從沒見過這位美女,改天一起帶出去玩玩云云。
米競看起來很隨意地指着我,一臉無奈地對客戶說:“人家剛剛大學畢業,男朋友都沒有,什麼都沒見過,我怎麼好意思帶出去?”
客戶大笑:“就是因爲沒見過,才應該去見識見識嘛。”
米競當場回絕,雖然帶笑,語氣卻很堅決:“算了,這樣是不行的。我們不幹這種事。”
隨後,他二兩撥千斤,三言兩語把這事情帶過去了……
米競不在公司的時候,核心成員都很喜歡聊他的八卦。
他們說,胡總的真愛是燕少。
因爲只有對着燕少,他是不敢凡事爭個道理的。
小李子很歡樂地告訴我,胡總只要敢在燕少面前說,我們來講講這個道理。燕少就會直接掀桌,說,我這個人從來都不講道理。
這時候,胡總就會一臉內傷,最多拋下一句,那就按你說的來吧。
我聽得直樂,在心裡悄悄問心口墜子裡的燕少,是這樣的嗎?
而財務妹紙則告訴我說,其實胡總是最不得燕少相信的一個副總裁。
是相信,不是信任。
燕少原則上還是非常信任胡總的能力,不過很多事情,從胡總的嘴裡說出來事情,尤其是涉及到數字方面的,他就是不會相信。
財務妹紙問我有沒有發現,米競是一個很喜歡模糊概念的人。
舉個例子,比如,胡總做了筆生意,賺了一百五十萬。
這時候,如果他不想繼續做這筆生意了,他就會提前告訴燕少,這筆生意沒什麼做頭,那麼辛苦,才賺了一百萬多一點點。
而假如,他覺得這筆生意還有潛力,或者是他自己想繼續做,他就會告訴燕少,這筆生意大有前途,沒幹什麼活,輕輕鬆鬆就賺了差不多兩百萬。
財務妹紙說,根據燕少身邊助理的線報,燕少對胡總這種根據自己利益,隨意對原有事件進行誇張性再造的習慣,深惡痛絕。
所以,之前纔會有秦總同時負責貿易公司的事情。
嗯,米競的這個壞習慣,我第一天上班,已經發現了。
不過話說回來,貿易公司確實是四個分公司裡,幸福指數最高的一個公司。似乎每個員工都因爲米競是他們的總裁而感到驕傲。
雖然米競總喜歡挑刺罵人,但是由於他確實比誰都能幹,大家也無話可說。
而且米競非常護短,有一種我的員工我可以罵,別人絕對不能罵的母雞心態。貿易公司只要有誰和其它公司的人發生衝突,米競絕對二話不說,找對方總裁“講道理”去。
這讓公司員工,都感到非常自豪。
有一種“強大的美利堅合衆國在你身後”的莫名傲嬌屬性。
我在貿易公司的日子,是我來集團之後,過得最舒心的了。除了團隊氛圍好,自己不用幹活之外,總助的身份也是一大亮點。
趙小哥和小齊現在都以我爲榮呢。
每次我從前臺路過,都可以見到周小姐不大好的臉色。
而我聽趙小哥的八卦說,秦總竟然休年假了,約莫兩個星期都不會再到公司來。見不到如意郎君,表姐也焉不拉幾的。
我見過她一次,恰逢我和小李子以及貿易公司一衆姐妹下超市購物。
表姐先於我們出電梯,剛跨出去,渠道主管就皺着鼻子,用一種非常貶義的口吻說;“好香!”
表姐的身子僵了僵,她一臉挑釁地回過頭來,帶着一種刺眼的笑,問渠道主管:“你說什麼?”
貿易公司都是外表女人內心奔放的女漢子,沒誰會噴香水,渠道主管除了說表姐,不會說其他人了。
沒想到,表姐一臉要戰鬥的模樣,我們一衆人卻沒有這個心思。
另外一個姑娘立即岔開話題:“對了,小米是不是說了這次團建我們去馬爾代夫玩?”
其他人會意,馬上開啓無敵炫耀模式:“馬爾代夫多煩啊,還是讓小米帶我們去大溪地吧。人沒那麼多。”
渠道主管指着我們:“先說好了,飛機上不準噴香水啊,誰噴我和誰急。”
其它妹紙笑嘻嘻地:“我們又不是妖精,又不想嫁大總裁,把自己噴的像只烤雞幹嘛啊。”
我看到表姐臉都綠了。
而我們一大波人則嘻嘻哈哈,完全無視表姐,就那樣鬧喳喳的,繞過她走了。
回辦公室了我才知道,以前秦總還分管貿易公司的時候,表姐沒少給大家穿過小鞋。偏偏貿易公司的小團隊,只認米競一個主,看不慣表姐的趾高氣揚。
所以大家之間的矛盾,非一日之寒。
不過,我終於發現了一個事實。
那就是,羣毆別人,簡直太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