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過。
這個城市的許多人已經進入了熟睡狀態。
有五個結伴而行的散客,方纔從盈滿利賭場裡走出來。
其中一個尖嘴猴腮的人對另一個肥頭大耳的人說:“老大,客人是不是說,幹完這一票我們就撤了。”
肥頭大耳的人提了提手裡的箱子:“你傻啊,我們現在有這麼多錢,當然要撤了。”
“這麼多錢?”瘦子反問,“客人不是說,錢全都別動,他們會雙倍付給我們嗎?”
胖子笑:“也就你傻,足足上千萬,誰那麼有錢能給的上雙倍。我們現在有這卡,把錢一次性取光,然後把錢分了,一輩子也花不完。”
旁邊的三人聽到老大這樣說,全都點頭稱是。
胖子又說:“我們手裡有這張卡,現在連夜走,明天找家銀行,把錢全取光就行了。”
五個人說說笑笑,都爲胖子的計劃稱妙。
半個月前,有人秘密聯繫到他們幾個職業賭徒,要讓他們到a城來撈錢。
事情很簡單,對方說自己認識a城盈滿利賭場百家樂的一個荷官,可以配合他們出千贏錢。
對方有嚴密的安排,什麼時候他們去其他場子輸點小錢,什麼時候他們又去百家樂那裡贏大錢。
只是贏的所有錢,必須打到一個固定賬號上。
等事情完成以後,他們五人必須拿自己手裡的卡,去交換報酬。
而報酬,據說是這張卡上兩倍的錢。
而今晚上,他們接到了客戶的最新命令,客戶聲稱錢已經贏得差不多了。可以收手了。胖子他們只要拿着手裡的卡去交賬,就能拿到和卡上等同多的錢。
不過現在,胖子五人已經改變了主意。
因爲他們不相信這世上有人會這麼傻,願意做這種賠本的買賣。把贏得錢又給他們,但是卻要換一張卡,誰要費這個功夫。
搞不好是利用他們賺錢了,最後給一點小錢就把他們打發掉了。
現在,他們決定把這筆錢給吞了。
直接帶着卡和手裡的現金一走了之。
五個人正興沖沖地走在路上,渾然不知一輛黑色的越野車已經慢慢跟上了他們。
等那車開到他們身旁的時候,車門猛的打開。
車裡面蒙面的男人,對着五個人舉起了裝有消音器的手槍……
血案,發生在這個安寧的凌晨街頭。
“七少!七少不好了!”第二天中午,麻仔闖入了阿冰的辦公室。
阿冰正躺在沙發上,矇頭大睡。
他把薄毯一掀,不耐煩地:“什麼事啊……”
“七少,大事不好了。”麻仔氣喘吁吁地,“那五個人,有四個人今天被發現屍體堆在碼頭上,還有一個人失蹤了,但看樣子,是扔到海里去了。警察都到賭場裡來調查了,說最後見他們就是在賭場裡。”
阿冰翻個身:“警察要找我嗎?”
“沒有,可是……”麻仔很着急。
“沒有就出去!我要睡覺!”阿冰突然間大發雷霆。
麻仔半截話都留在喉嚨裡:“可是,他們贏的錢……都不見了。”
這句話剛說完,阿冰一個抱枕就扔了過去。
麻仔嚇得趕緊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賭場裡一副嚴陣以待的樣子。
樑五少已經親自來接見了警察,雖然那五個人不是在賭場裡出事的,可是據說他們最後是在賭場裡贏了錢才走的。
麻仔現在已經知道,那五個人贏了錢,把錢都打入了一個和樑七少相同名稱的賬戶裡。
看七少的表現,他應該是完全不知道這件事的。
而那筆錢有上千萬,也是不小的款數了。
麻仔還正等着七少下令,要把這五個人抓來嚴刑拷問,誰知道這五個人,居然就死了四個,失蹤了一個。
發生了這樣的大事,七少還能在沙發上睡得香。
樑少冰,真是看不懂他了。
週末的時候,阿冰接到賭王的指令,讓他回去吃個飯。
阿冰好整以暇,安排好自己轄區內的工作,就準備回家。
臨走前,他特意又到賭場裡轉了一圈。
荷官小妹所在的那一個臺子,今天換了另一個妹子來當荷官。
阿冰問副經理:“cindy哪裡去了?”
cindy是荷官小妹的英文名。
副經理回答:“cindy說她生病感冒,今天就不來了。我們去其他賭場調了人手過來,七少您放心吧。”
阿冰點點頭:“今天我要回家一趟,辛苦你們了。”
這幾天,他比起前段時間的勤奮而言,看起來懶散了許多,賬目也不愛看了,也不喜歡每時每刻都盯在場子裡了。
甚至都不喜歡過問場子裡的事情了。
旁人都道七少或許是興趣過了,或許是耐力有限,也開始混日子了。
誰知道阿冰自從拿到了數據主管的賬號,已經能看得到所有盈滿利的流水和數據分析。
現在,說句不好聽的,整個賭場都在他的監視之下。
他只需要比以前少幾倍的時間,就能瞭解得比以前更加全面。
他當然有更多的時間來練拳和睡覺。
這世上的事情,都是觸類旁通。
阿冰當年能從一個拳手晉級到一個建築公司的總裁,如今要從一個建築公司的總裁晉級到一個賭場的管理者,也無需太大力氣。
因爲他知道,他是聰明的。
而樑七少自身其實對於賭場也瞭解甚多。
他畢竟出身賭王世家,從小耳濡目染,賭場的許多規則已經爛熟於心,所以阿冰學起來就是事半功倍。
回家其實是例行任務。
賭王規定家裡的子女,每個月必然要回家一聚,以聯絡感情。
從前樑少冰也沒少參加過這家庭聚會,不過從沒什麼存在感。
但是這次非同小可。
他知道,有許多雙眼睛盯着自己,和上次不一樣,須得自己打扮得得體大方。
品味這東西,向來是他的強項。
養了幾乎一個月了,樑少冰開始慢慢褪去周身那層舊皮,顯露出他原本的風貌。
阿冰是個自戀的人,他經常對着鏡子自顧自憐。
“你果然是個人見人愛的美少年。”這種話,也只有他纔對着鏡子才說得出來。
“今天皮膚比昨天又有了幾分彈性,加油,你可以比我以前更美的。”
“哎,今天賭場裡的女人都在看你呢,樑少冰,什麼時候才能揚眉吐氣的左擁右抱呢?”
“這套阿瑪尼的西裝也只有你穿着纔有這麼帥了,難怪二房三房都視你爲眼中釘呢。從頭到腳就生得這麼天妒人怨呢。今晚上要是五太愛上你的話,你可要矜持一點。”
賭王的五太,那個年輕的,局部五官長得有點像林小瑩的女人。
要是她主動投懷送抱他要怎麼辦?
他一向對那種纖細高挑的女人沒什麼抵抗力。
總之,在數次自戀自我讚美之後,樑七少總算是踏上了回家的車。
一下車,他果真如同他自己說預期的那般,收穫了無數震驚的眼神。
阿冰挺直了身子,每一步都踏得氣宇軒揚。
從前他對自己十分不滿的地方就在身高上。
雖然有胡米競墊底,但是四一和秦月天都有一米八七、八八,他卻只有一米七八。
也不算矮了,但總是不甘心。
此次到了樑七少身上。
這小子看起來又瘦又纖弱,淨身高居然有一八零。
這一個月他悉心調養鍛鍊,居然神奇般地又長了兩公分。
現如今的樑七少,一舉一動之間,已經隱隱有了賭王當年的風采。
走進客廳,其他房的太太和兒女們,全都已經等候好了。
看到樑少冰進來,真可謂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三太和樑少樺,都用一種震驚且妒忌的眼神看着樑七少。
尤其是樑少樺,手臂還掛在肩膀上,神情萎靡,在阿冰的襯托下,更顯得不濟。
二房衆人的神情倒是十分穩得住,二太臉上甚至還掛着笑容。
五少見慣了阿冰,臉上依然是鄙夷的神色。
三少的眼神淡淡的,看不出有什麼表情。
六小姐倒是皺了眉,似乎阿冰如此光鮮奪目,是閃了她的眼睛。
五太見了阿冰,倒是一怔,眼裡頓時含了笑。
“老爺,您看七少,是不是和你很像啊?”
賭王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兒子,然後略微點了點頭:“不錯。”
只有這兩個字,但已經表明了賭王的態度。
他對於今日阿冰的轉變,也是十分的滿意。
賭王雖然現在已經很少親自去賭場裡,但每個賭場裡的情況,他也是瞭解得一清二楚的。
他當然知道,如今的樑少冰已經和從前大不相同了,聽聞他十分少上進自律,勤奮刻苦。
今日再親自考查一下,如果他確實如同傳聞那般,那他必然是要提撥他的。
身爲賭王的兒子,只是一個小小的區域經理,也實在是令人笑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