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硯齋裡的每個人,都被陳洛兒規劃的美好未來給深深地吸引住了。如果說以前只是聽她說說,現在,既在半路上遠遠看到了鬆泉山,現在,這圖紙都畫出來了,一下子,大家都覺得離理想中的美好更近了一步,不由個個興高采烈。
不過,這只是草圖,真要落實下去的話,陳洛兒也是知道的,還非常麻煩,至少,人手要夠才行。
不但需要統領全局的人,而且還需要大量的匠人,木匠,石匠,鐵匠,甚至花匠等等。自己雖然有美好的願望,但是要變成現實,卻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越想越覺得這事辦起來真不容易,憑着自己現在的能力,是萬萬不夠的。銀子還好,但人手真是大問題。
陳洛兒有些爲難了。心想要是有內行的人幫着打理一下該多好啊!院子沒建起之前,一家人還得住在這寶硯齋才行的。父母年紀大了,不好到山上去風餐露宿的。
第一步先是要將自己在鬆泉山上的宅院建起,住進去後,才談得上一步步地打造那鬆泉山。陳洛兒想了很久,終於是找到了頭緒和最緊要的地方。
但是事情再緊急,也是不能急的。急也沒用,要邊走邊找機會,說不定,機會哪天就會來的。
接下來的日子裡,寶硯齋的人按部就班地生活。
陳洛兒的父母和香草爹以靜養爲主,幫着在院子裡幹一些家務活兒,既不累,也不閒得發慌,沒事的時候,幾個人還可以聚在一起說說話,大家都有共同語言,自然是處得極好,不讓陳洛兒擔一點兒的心。
寶兒呢?還是跟着鄭鵬程。認認真真地學文化,在姐姐陳洛兒的督促之下,時間抓得更緊,學得更賣力。孩子又長大了一些。在鄭先生的調教之下,越發得懂起事來,知道這個家以後還是要靠他這個男子漢去打理的,父母年紀大了,更需要他去奉送。
鄭鵬程跟寶兒說了,你姐姐雖然能幹,但是,終有一天,她是要出嫁的,要嫁到夫家。替夫家生兒育女打理家務,就算你寶兒有一萬個不捨得,也必須要經歷那樣的現實。所以,你必須努力,爭取變得像姐姐那樣能幹。這樣才能將家庭的擔子擔起來。
陳寶兒使勁地點點頭,小小的年紀,慢慢意識到了自己肩膀上的責任。
香草天天忙得不亦樂乎,家裡的所有家務,一家人的衣裳漿洗,都是她來打理。好在陳洛兒的養母楊氏雖然身子弱,卻也十分勤勞和能幹。幫着她照顧一下廚房,讓她才得以喘上一口氣。不過,她再累,心裡都是快活的,世界上唯一的親人,父親就在身邊。天天樂呵呵的,心裡再不牽腸掛肚,每天的日子,都覺得十分有盼頭。
陳洛兒將自己天天關在屋子裡,一門心思地雕刻硯臺。原來別人訂下的硯臺雕刻好後。就又開始雕刻新的。有些顧客要得急,應該有一些存貨纔是。不然的話,天天都是被別人逼着走,挺累人的。她希望有一些存貨,自己也好輕鬆一些。
寶硯齋外面的門店,裡面象徵性地存放了一些瓦硯,並不靠那些東西賣了賺錢的。說起來,現在那門店,幾乎就成了接待顧客的地方,沒有顧客的時候,就成了寶兒的學習的地方,鄭鵬程天天在裡面張羅着,倒也過得充實。
周大娘經常跑過去,給鄭鵬程端去新種類的茶水。倆人的關係,在這慢慢的浸潤之中,一點點地上前走着,雖然沒有電光火石,但這細雨似的相互惦念也讓他們覺得無比美好。
日子不緊不慢地過了幾天。
這一天下午,陳洛兒雕完硯臺,脖子有些酸,便走到院子裡來賞那些花。
陳父將那些花草打理得十分好,花圃裡,沒有一點兒雜草,花兒剛纔澆過水,水滴還在葉上子,晶瑩剔透,讓花兒顯得十分嬌嫩。
正賞心悅目的時候,寶兒跑進來,說外面有兩位公子進來了,他們說要找你。
陳洛兒心裡一動,大約猜出是誰來了,於是趕緊迎了出去,一看,果然和自己想得一樣,正是久已不見的伍公子和元公子。
現在已近六月,天氣漸漸炎熱起來,兩位公子身着薄衫,手拿紙扇,哈哈笑着,與陳洛兒打了招呼。
陳洛兒知道他們來過幾次,爲了硯臺的事情,心想今天真是來對了,他們的硯臺都準備好了,總算可以交貨了。
迎了兩位公子進屋,因爲太陽已經西斜,陽光並不直曬,於是將兩位公子安頓到花旁的桌子旁坐下,又吩咐香草上了茶,這才坐下,與兩位公子說起話來。
“可算將你等回來了!”伍公子快人快語,毫不含糊自己的喜悅之情。
陳洛兒趕緊道歉:
“洛兒實在抱歉,前兒,因爲要回老家接父母過來,所以耽誤了不少時日,讓兩位公子白跑了幾趟。不過今天不會讓你們再白跑的。倆位別急,這茶是鄉下帶回來的,請嘗一嘗吧。”
今天給二位公子上的茶,是當初哥哥令狐含煙送給她的茶。她覺得極好,便讓香草給客人上了。這些公子哥們,什麼好茶都是喝過的,嘴巴極刁,尋常的貨色根本入不了他們的法眼。所以,要讓他們滿意,必得另闢蹊徑才行。就好比在京城呆得久了,對那些塗脂抹粉的嬌娘不感興趣,卻對充滿野性的鄉村少女格外青睞一樣。
今天這茶葉,便是正宗的鄉村少女,純樸而動人。
“咦,這茶看起來倒與衆不同。”元公子看了茶杯裡的茶一眼,有些感興趣。再喝了一小口,品嚐了一下,便眉開眼笑了:
“呀,這茶看着粗野,喝着,味道卻極醇厚,清香撲鼻,不知道是哪裡來的?”
“真的嗎?洛兒姑娘這裡有好茶了?我倒要嚐嚐。”伍公子說着,也嚐了一口,品嚐之後,不覺叫起好來。
陳洛兒微笑道:“二位公子喜歡就好。這茶是鄉野之人炒制的,上不得檯面,不過喝着卻別有一番風味,於是讓二位公子嚐嚐。”
“不對。”元公子搖着頭,說道,“這茶雖然不甚精緻,卻也不是隨意炒製出來的,我看着這茶,倒想到了研製出這茶的人,一定也是一位高人,不然的話,這茶怎麼可能達到這樣的品味?”
陳洛兒心想,這茶是哥哥令狐含煙指導那些山上的人炒製出來的。他原來和這些公子一樣,也是過着衣食無憂的生活,是真正見過世面的人,自然好茶也曾喝過不少的。他指導炒出來的茶,肯定不會差到哪兒去。看來,這元公子倒是有些了不得了。
但是,哥哥的事情還是不能說與這些人聽。事關重大,不要暴露他罷,就是自己的身世,說辭便還是原來一樣的。
“元公子真會開玩笑。不過這茶真是有些與衆不同,二位公子喜歡就好了,我這裡窮僻,拿不出像樣的東西招待二位呢。”
伍公子說:
“洛兒姑娘,有些話我們就不說明了。反正,在我與子騫兄相處的這麼多年裡,還從來沒有見過他對哪個姑娘有對你這般用心呢。所以,你這裡便不是窮僻之地啦!等他回來,說不定我們就要改口叫你……”
“伍公子,休得這樣說……”陳洛兒實在有些聽不下去了,便一下子打斷了他。雖然知道這樣做不好,但是聽到這些話,心裡感覺到一陣刺痛。
已經差管家來說了,不要再打擾他了,這樣的人,還惦記他做什麼?他的這些朋友,難道還不知道他已經要成親的消息嗎?
“哈哈哈……”元公子笑道,“看來洛兒姑娘是害羞了……不過,伍兄說得沒錯,想當初,爲了救你出來,子騫兄可是請了三爺煊瑾說情的……點點滴滴,子騫對洛兒姑娘的好,我們都是看在眼裡的啊!”
“你說什麼?當初我被抓到牢裡,是子……子騫說情,動用了三爺的關係,這才很快放了我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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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陳洛兒一點兒也不知道,當時出來後,還以爲是姜先生的緣故呢。再者,後來花子騫在她的面前,也是一點兒也沒有提到過的,怎麼會這樣?
“啊,看樣子,子騫沒有跟人洛兒姑娘說過嗎?”元公子和伍公子倆都十分驚訝。
陳洛兒老老實實地說:
“沒有啊,他沒有說過半句,不是你們倆今天說起,洛兒會一直矇在鼓裡的呢!”
陳洛兒的心裡十分得震憾。看來,花子騫曾經,真是對自己十分在乎的,行動上處處都表現出來了。不在乎的話,依他那麼高傲的人,怎麼可能向人低頭求情?
“哎,花兄就是這樣,總是默默做事。不過,他這麼久沒在京城,我們兄弟都覺得少了許多的趣味了。好在過不了多久他就要回來了。”
“啊,他不在京城?他到哪裡去了?”陳洛兒聽了這無意中的一句話,更加驚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