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紛紛揚揚的白色紙屑，孩子的大腦一片空白。
然後，是老師近乎歇斯底里的尖叫聲讓他近乎悚然的回神。
他差點原地跳起來。
......
“啊～～！”
老師尖叫。
更多的紙屑飛揚起來。
直到老師所有的講義、資料都化爲了粉粹，小藍才停下了自己的“破壞”行爲。
“討厭的傢伙。”
這句猶帶着幾分孩子氣的話語並沒有掩蓋在老師的厲聲喝罵中，而是清楚的傳入了孩子的耳中。
孩子的面上不由得露出了一絲的苦笑。
只是顯然，他的苦笑讓對面怒氣勃發的老師誤會了。
老師的瞳孔有一瞬間的收縮。
然後，她的音量又提高了一個八度。
情緒顯然有些失控了。
......
老師的表情太過的猙獰，孩子有些害怕的低下了頭。
他的雙手緊緊的攪在一起。
身子一動不敢動。
他的心裡很想離開這裡。
他的雙腳卻猶如定在了地上一樣。
他能感覺到老師的手指幾乎都要戳到自己的頭上了。
他咬緊了下脣。
讓些微的疼痛抑制住自己全身的顫抖。
呼～
他艱難的深呼吸。
想讓自己失速紊亂的心跳恢復正常。
......
“霖霖！”
他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擡頭。
是媽媽。
他眼角一熱，淚水就忍不住掉了下來。
......
他從來沒有被這麼罵過。
他的爸爸媽媽都沒有這麼說過他......
他知道......
是小藍做錯事在先。
小藍撕了老師的講義、資料......不對。
但是......
明明知道這一點，他卻一點都不想怪罪小藍。
因爲，他也知道......
小藍是在爲他出氣。
小藍做的一切都是因爲他。
......
“老師，我是不是一個壞孩子？”
孩子不安的垂下眼瞼，“我這樣想......是不是很不好？”
“題做不出來......我也很着急......很挫敗……”
孩子喃喃，“我根本不敢看老師......”
“我想把題目做出來的......”
他也想變得聰明。
他也想像有些同學一樣，什麼題目只要做過一遍就知道怎麼做了。
不會遺忘。
不會今天會做了，第二天就忘了。
這次會做了，下次在其它地方碰到類似的題目就又不知道怎麼做了。
他也不想的。
可是......
孩子的聲音很輕，透着些沙啞，“我就是這麼的笨......”
“是我惹老師生氣了。”
“不關小藍的事......”
要不是他做不出題目讓老師生氣在前，小藍也不會爲了替他出氣而撕了老師的講義、資料。
事情的源頭在他這裡。
他又怎麼會怪小藍呢？
反倒明明是他做錯事了，小藍卻始終站在他的身邊，這讓他覺得溫暖與感動。
......
孩子驀的一愣。
他怔怔的擡眼看去。
蕭驍收回了放在孩子頭上的手。
“霖霖。”
蕭驍的眉眼微微彎起，“你不笨。”
他伸指輕輕在孩子的額頭上彈了一記，“老是說自己笨的話，本來很聰明的人也要變笨了。”
孩子摸上自己被彈了一記的額頭，眨了眨眼睛，“可是......”
事實是......他就是屬於不太聰明的人。
“你不是做出我佈置的作業了嗎？”
蕭驍微笑。
“可是......”
今天的題目他沒有做出來。
“要是你自己什麼題目都做得出來的話，還需要老師做什麼？”
“直接買一堆習題回來自己做不就好了嗎？”
“老師就喜歡你這種‘半知半解’的學生。”
蕭驍衝孩子眨了眨眼睛，“會做一半的題目，這樣不會讓老師失去了教育的耐心。”
“不會做一半的題目，這樣老師也不會失去教會你做題目的成就感。”
“是不是？”
蕭驍直白的話語讓孩子有些懵。
聽上去......
好像是那麼回事......
孩子遲疑着、緩緩的點了點頭。
蕭驍笑笑。
“小藍......是嗎？”
蕭驍偏頭看向了百幻蝶，“這是腓腓。”
見百幻蝶繞着腓腓轉悠的樣子，蕭驍爲兩隻妖怪作了介紹。
看在百幻蝶高顏值的份上，腓腓還是給予了對方几分注意的。
......
百幻蝶在空中做了一個旋轉。
似乎很高興的樣子。
“你很喜歡腓腓？”
蕭驍的嘴角微微翹起。
“它眼睛的顏色跟我翅膀的顏色有些像。”
百幻蝶直言不諱自己對腓腓有好感的原因。
蕭驍恍然。
的確......有一點點的像。
銀藍色與孔雀藍。
唔，都是冷色調的顏色。
......
“小藍很喜歡霖霖？”
蕭驍問出了一個相似的問題。
只是換了其中一個名字。
乍然聽到自己的名字，孩子神色一頓。
隨即面上便浮現了幾分緊張。
雖然被孩子抿着嘴強自壓抑了。
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百幻蝶的模樣。
......
“喜歡？”
百幻蝶歪了歪腦袋。
翅膀撲騰了幾下。
“你爲什麼要撕掉老師的講義？”
蕭驍回到了一開始的問題。
“老師......”
百幻蝶的聲音大了幾分，“老師都很討厭。”
“霖霖都哭了。”
“哭得眼睛、鼻子，還有臉都紅了。”
百幻蝶努力描繪着它當時見到的孩子模樣。
“太可憐了。”
所以它才忍不住出聲詢問孩子爲什麼哭了。
“讓霖霖這麼哭的老師太過份了。”
百幻蝶頗有幾分的義憤填膺、忿忿不平。
霖霖跟它說了很多。
它覺得自己要做些什麼。
畢竟人家把什麼都告訴它了。
討厭的傢伙就要受到懲罰。
只是，霖霖太好心了。
總是要攔着它。
明明自己都這麼傷心了。
它決定要爲霖霖出氣。
最好對方也哭出來，像霖霖那麼傷心的哭一樣。
這樣才公平。
可是，它不知道該怎麼做。
好像它做什麼，對方都只是生氣而已。
完全沒有哭的跡象。
它爲此苦惱不已。
爲什麼不哭呢？
......
它一開始也沒有想過撕掉老師的講義。
只是......
那個老師太討厭了。
是所有的老師中最討厭的。
那張臉......真的是太醜了。
霖霖在發抖。
一定是因爲他也覺得那個老師太醜了。
而且-
它看着老師拿在手裡的卷子。
“啪啪啪啪”的......
真的是太吵了。
它翅膀一扇。
下一秒，紛飛的的白色紙屑中是翩躚的蝶影。
甚至說得上是很美的畫面，孩子睜大的瞳孔裡卻滿是驚恐。
......
似乎還沒有解氣，百幻蝶翅膀一振。
把它所能找到的、老師的所有講義、資料都撕了個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