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悠悠,縹緲於天地間。
一道金色流光快速的向着西天靈山掠去,其內有萬丈高的金身大佛閉目盤膝。有兩尊菩薩和一個白衣小仙恭敬立於大佛身邊。
猛地,大佛張開雙眼,怒目看向那依舊遙遙的西天靈山。
“佛祖?”文殊菩薩小心翼翼的問道。
佛祖並沒回答,而是兩眼微眯,看着前方的西天靈山沉思起來。
西天靈山上,隱約可見有萬千佛陀雙手合十,叩首誦經,身上佛光匯聚成一片耀眼光芒。
而那幾個妖怪,則站在光芒之中,閉目不動。
“怎麼可能,七佛鎮世怎能被破!”
如來眼中沒來由閃過一絲慍怒夾雜着驚懼擔憂後怕,喃喃道:“燃燈古佛……怎麼可能,堂堂過去佛竟是那人的本命天燈得靈脩煉而成。”
“該死!一羣蠢驢,怎麼能用這七佛鎮世的手段!被那人趁虛而入破去不說,還被他收回了本命天燈!”
如來聲音顫抖起來。
如來身旁的白衣小仙不明所以,倒是文殊菩薩和普賢菩薩聽了之後面面相覷,卻也不敢出聲相問。
只是看向對方的眼睛之中,盡皆是震撼不解。
七佛鎮世,乃是西天靈山不世出的手段,可以算作是護山大陣一般的鎮山之物。
甚至,被稱作是保命手段也不爲過。
當年西天靈山之所以能夠肆無忌憚的欺壓道教天庭,就是因爲有這陣法在手,不怕天庭報復。
數萬年來,唯有鎮壓菩提時,使用過一次。
也是那一次,菩提落敗,不得已在裡面留下了本命的菩提樹才堪堪逃出。
而此時,佛祖寥寥幾句話,讓兩人心中掀起驚天波瀾。
萬千佛陀用這陣法困住那幾個妖聖,竟然被人破去!
四個聖階而已,怎麼可能破去連當年距離尊階僅差一絲的菩提都能困住的陣法!
普賢菩薩嘴脣顫抖,別人不知道這陣法的來路,他又豈能不知。
這陣法,不是如來所做。甚至可以說,哪怕是如今手握因果蒲團、坐看世間輪迴的如來,哪怕如來距離尊階僅差一線,都無法構建這陣法。
這陣法是鴻鈞老祖所做。
現世佛與前世佛爲鎮壓,而陣眼,則是世間萬千因果。
陣法之中,天地虛無。
上爲七佛鎮壓印,下爲世間因果輪迴化作的池水。
哪怕是如來佛祖,都不能將世間因果如此操控。只要他一天不是尊階,則一日不能構建出如此陣法。
甚至可以說,哪怕是如來佛祖,只要他還不是尊階,只要他還不能完全掌握世間因果。一旦被困在這個陣法之中,哪怕是藉助因果蒲團,也毫無可能脫身。
如此陣法,怎能被那幾個妖怪打碎。
普賢菩薩眼中震驚,而文殊菩薩則眼中皆是迷茫。
文殊菩薩是被如來的後二句話語震亂了心神。
“本命天燈修煉成佛……燃燈古佛……”文殊菩薩兩眼茫然,喃喃自語。
世人皆知修禪百年,一念成佛。可是若真論起佛,世間歷經兩個量劫,也僅僅纔出了七個佛!
佛,手握因果。
尊階之上,看透因果。
不掌輪迴,豈敢稱佛?
哪怕是作爲現世佛的如來,也是依靠鴻鈞老祖留下的因果蒲團,才勉強手握因果,勉強掌握輪迴,勉強成了現世佛。
若是沒有那個因果蒲團,只怕現世佛便是作爲師兄的菩提來當了。
饒是如來佛祖如今成了現世佛,如來也並未完全手握因果。哪怕有因果蒲團,哪怕距離尊階只差一線。
可以說,只要他不是尊階,他這個現世佛,就不是一個徹底的現世佛。
成佛何其難。
兩個量劫之中,無數歲月,也僅僅只出了七個佛。
除去如來這個藉助因果蒲團勉強成佛的現世佛,其他的前世佛,皆是實打實的佛。
上一個量劫的事情,大多不得而知。上一量劫出現的三個佛,也僅僅只有法號流傳下來。
而在這個現量劫之中,在如來成佛之前的那個前世佛,便是燃燈古佛。
每次一個佛出現,都代表了一個小量劫。
一個小量劫到來,隨着前世佛和現世佛的交替,西天靈山上的前世佛陀都會一同坐地飛昇,去往另一個不知名的地方。
想來那個地方,可以被稱作是第三千零一個世界,哪怕是西天靈山都不得知曉。想來那個世界與外界毫無交流,也從未有過去佛再在三千世界中現身。
過去,現世,兩大鴻溝,如何能夠跨越。
上一個小量劫的佛陀都已消失,但是身爲過去佛的燃燈古佛的名聲卻依舊響亮。
“燃燈古佛,竟然是一個人的本命天燈成靈、修煉而成的?”文殊菩薩眼中震驚更濃。
誰能想到,這個修爲通天已至天尊境界的過去佛,本尊竟然是一個人的本命天燈?
一個量劫,纔出那麼幾個佛。一小量劫,纔出那麼一個佛。
這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因果定數的事情。
爲了這個名額,萬千佛門子弟擠破了腦袋修煉,就爲了精通佛法,爲了邁入尊階。希望有朝一日成爲真正的佛,四大皆空,看破因果。
燃燈古佛,代表了過去一個小量劫之中,最爲頂尖的一人。
甚至可以說,代表了整個量劫之中,最爲頂尖的一批人。
可是,誰能想到,萬千生靈只能翹首仰視的燃燈古佛,竟是一個人的本命天燈成佛?
那個人,是誰?
文殊菩薩喘了口粗氣,伸手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冷汗。
本命天燈都能成佛,那麼,那個人的本尊豈不是……想到這裡,文殊菩薩兩眼之中的震驚無以復加。
然而緊接着,文殊菩薩又是有些悵然的嘆了口氣,有些失望加好笑的笑了一下,伸手揉了揉自己光禿禿的腦袋。
本命天燈成靈,這說明,那個人已經死了。
饒是他修爲通天,甚至超過了尊階、達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那也已經死了。
文殊菩薩想到之前自己心中令人震驚的推測還有自己被驚嚇到的樣子,忍不住好笑的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人都死了,想他幹嘛。
燃燈古佛都是前世佛了,想他幹嘛。
文殊菩薩有些自嘲的咧嘴笑笑,心中卻有些失望。
然而下一瞬,文殊菩薩再次僵住,連上笑容瞬間僵住,伸出的手僵硬在空中,整個人一動不動,兩眼之中的震驚之色比之前濃郁了幾倍。
衣衫已被冷汗打溼,文殊菩薩卻渾然不覺。
他腦子裡唯有一個念頭,正是這個念頭讓他體內仙階巔峰的修爲都紊亂起來,不受控制的起伏震盪,幾乎都要走火入魔。
而文殊菩薩任憑修爲起伏,宛如未察覺一般,擡頭兩眼出神空蕩的看向西天靈山上的那個陣法。
文殊菩薩艱難的嚥了一口唾沫。
方纔,如來佛祖說,那人趁虛而入破去了七佛鎮世的陣法,還收走了本命天燈……
收走了本命天燈……
那個人還活着,或者說,那個人又活了!
他,回來了!